《芙蓉归》千竹歌

24、番外其一 玉倚楼

　　“公子！公子您慢点！”一个小厮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伸手想拉住前方的少年。少年很不屑地撇撇嘴，哼了一下：“大福，看你气喘吁吁的，平时就知道吃了吧？”被唤作大福的小厮终于赶上了少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公子……公子，咱们歇歇吧？”
　　这位公子便是当朝掌权宦官苏公公收养的次子，苏锦荷。苏家上上下下都很宠他，所以难免任性骄傲了些，生的一副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整天无所事事，功名利禄都没兴趣，今年已有十七岁了，还是一事无成。
　　眼看到了中午了，两人便就地进了一家酒楼。苏锦荷环视了一周，找了个二楼的单间坐下。小二已是屁颠颠地跟来：“苏二爷，您来点什么？”
　　想不到苏锦荷微微眯了眯眼，用指肚敲了敲桌面：“我随便点？我点了你们可会做？”小二抓抓脑袋，嘿嘿地笑了两下：“瞧您说的，我们这方圆百里大小也算个名楼，虽然未必就比得上您老自家的厨子，但是爷您保管放心！但凡您叫得出名，咱都给您端上来！”苏锦荷微笑了一下，摆摆手：“逗你的，随便上就是了！”小二哎了一声，下楼去了。
　　悠闲地吃着喝着没多久，就听到楼下乱哄哄的闹成一片，苏锦荷很烦躁地一放筷子，就要下去。大福拉住他：“公子您怎么？”苏锦荷皱皱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影响食欲！”说着蹬蹬蹬就跑了下去。大福叹了口气，只好也跟了下去。
　　一楼的中央，只见一个穿着甚好的少年站在桌前，颐指气使地对着掌柜吼：“你们欺负我刚入京是不是？这是什么鱼？我要新鲜的！新鲜的！听不懂人话怎么着？”掌柜的连连点头赔罪：“是是是……这是最鲜的鱼了，卖鱼的已经收了工了。”“放肆！你还敢顶嘴！”少年对着掌柜就是一推，掌柜一个趔趄，依旧唯唯诺诺。“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玉倚楼，就是整个金陵，只要我爹想，也能移为平地！”说到这，少年身边的人赶紧拽了拽少年，很慌张的暗示了他一下，却被少年一个冷眼打了回去。
　　苏锦荷当即一股怒气，这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撒野！他一手撑着柱子，身子就歪在上面，冷笑道：“想吃鲜鱼自己买去，对他叫什么，再叫他也变不成鱼。”少年一愣，回头看见苏锦荷，顿了顿，眯起眼：“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苏锦荷又哼了一下：“我自然是个东西，我明白，你不是！”“你……！”少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苏锦荷的衣领，苏锦荷岂是好欺负的，还手给了少年一下子。少年被推开，显然气得半死，死死握着拳头：“畜生！给我……给我打死他！”
　　掌柜的赶紧上前阻拦赔话，紧张地向两边看看，似乎都惹不起，很头疼转向少年：“那……那位是苏家的二少爷……还望小王爷您高抬贵手……都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少年一听，想了想，突然哈哈笑起来，双手一抱，语气变得调侃起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苏太监的儿子！呵！我倒想问问你爹……没了那东西，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
　　“你说什么？”苏锦荷眼神一变，大福没拦得住他，被他向前猛地抓起一杯茶，哗的倒在了少年头上。瞬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吓得动也不敢动。
　　少年被泼懵了，随机反应过来，一拳捶向苏锦荷。两人扭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脚，急的掌柜在傍边直叫唤。少年的家丁和大福一起，拦了半天才把两人分开，少年仍旧怒气冲冲地指着苏锦荷：“呸！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你要是在我们家，也就配给我爹侍侍寝！”
　　“我管你是不是东西！老子看你不爽！”
　　“你们这群猪！还不快教训他！”少年转向他的家丁们。有人很为难地劝他：“爷您消消气……”“王八羔子！你们给我让开！”少年想挣脱家丁，却被他们死死拉住：“爷……您消气……”
　　“若不是有人拦着，那巴掌我早就扇上去了！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还敢出门吓唬人！”苏锦荷见少年被拉着，冷笑了一下。有家丁过来劝他：“苏公子，这是东临王的小王爷。”那家丁原本以为苏锦荷会收敛赔罪，岂知苏锦荷哼了一声：“我管他是什么王！这是京城，在这里撒野，我还说他对皇上不敬呢！就和他爹说，这种儿子真是败类，可以不要了！”“公子公子！”大福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被他挡开：“我说的是实话！”
　　“你！你！……你迟早死在我手里！”少年的脸气得通红，仿佛要爆炸了似的，抄起一条板凳就要挥过去。家丁一看不妙，赶紧半推半说的把少年带了出去。掌柜和大福也赶紧把苏锦荷拉走了。
　　“这叫什么事……哎……”小二终于回过气来，“上哪闹去不好……”
　　这便是当年玉倚楼一案。苏锦荷万万不会料到，正是因为这次的冲突和少年无心的话语，让东临王担心泄露了计划，也让朝中更加确认了他们的野心，由此加快了平王举兵造反的脚步。至于苏锦荷……苏公公真的很生气，从此，他就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