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生活记》胡乱写写

69、是非恩怨

　　皇宫内乾清宫中，年迈的皇帝赵坚手执白子与手执黑子的现任佑亲王肖平辉神情认真的下着围棋。他们身后站着一脸颓废的二皇子赵岩。

　　“看这时辰东宫那边的婚宴也快结束了，皇上难道真的不过去看一下？”肖平辉放下一颗棋子缓缓说道。话音刚落，果见一个内侍低着头趋步走了进来，尖着嗓子对老皇帝回禀：“万岁爷，太子那边的婚宴快结束了，太子殿下正在乾清宫外请万岁爷赏脸去喝杯喜酒！”

　　老皇帝咳了两声嘶哑道：“你跟嶔儿说朕今天身体不舒服，早已歇下了，让他自行回去，明儿早上带着新媳妇过来请安。”说完那内侍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肖平辉道：“皇上，这时辰也不早了，该办的事微臣也给皇帝办妥当了，现在二皇子人就在您身后，禁卫军也已经被控制住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微臣和犬子就先回去了！”说完落下一颗棋子道：“皇上，这局棋臣输了！”随后又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天，困死了，微臣和犬子就先行回家休息了。”

　　说完便起身向皇上行了个礼准备出去叫上正守在门外的肖赟一道回去。这时老皇帝又重重的咳了两声，接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佑亲王怎么能现在就离宫，咱们赵家和你们肖家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呢？”

　　肖平辉笑道：“皇上说笑了，皇家与我们肖家能有什么事，况且微臣不是已经依照皇上的嘱托把事情全部办完了吗？难不成皇上还有什么吩咐是微臣不知道的还是没有办好的？”

　　老皇帝突然精神一振，笑了笑叹息道：“你们肖家手中的力量太大了，有你们肖家一天，宁朝的佑亲王存在一天，我们赵家坐在皇位上就一天都不得安心！所以，如果你处在朕的位置上，你会怎么想，怎么办？”

　　肖平辉重新坐下，神色如常的看着皇帝平静的说道：“微臣并不是皇上，不知道皇上心里所想，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如何处置我们肖家，所以还请皇上明示？”

　　老皇帝正色道：“赵肖两家从太祖开始直到现在已经纠缠了两百多年了，肖家对我们赵家甚至整个大宁王朝的安稳都多有帮助，所以只要你交出火枪的制作工艺图和火枪营的统领权，朕立马放你们父子俩离开，并且永葆你们肖家佑亲王的尊号和大宁第一商家的地位！这个处置方法不知道佑亲王是否满意？”

　　肖平辉止不住的大笑了两声道：“皇上这种处置方法和灭了我肖家有什么区别，况且现在这皇宫之中有一半的守卫是我火枪营的人，我们父子要是想离开的话，皇上你认为这宫中有人难够拦得住我们吗？而皇上又是凭什么让我答应你那无稽的要求？”

　　老皇帝亦笑道：“就因为如此，所以你们肖家不得不除，朕知道这皇宫根本就困不住你们父子，如果你们高兴的话甚至可以要了朕的性命！”闻言肖平辉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老皇帝接着说道：“可是，如果你们硬闯出去或者在皇宫大开杀戒的话，你的夫人还有你家那对可爱的龙凤胎，甚至于林思安一家就都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时肖赟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刚才老皇帝的威胁忍不住的怒道：“皇上难道就真的不怕惹怒了我们，到时候来个玉石俱碎，血洗皇宫？”老皇帝笑着对肖平辉说道：“到底是年轻人，这性子还得再练练！”

　　肖平辉笑道：“我倒是觉得赟儿说的不错，万一真到了那一步，我们真的不介意血洗皇宫，就是不知道皇上到时候会不会后悔？”

　　老皇帝闻言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脸色随之一暗，片刻后又神色正常的轻笑道：“这原本就是我下的一场赌局，赌的就是你们肖家自以为是的君子作风和保卫我赵家皇室的承诺。所以朕相信你们绝对不会血洗皇宫！”

　　肖平辉道：“就算我们为了遵守当年先祖的遗训，不会血洗皇宫，但皇上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和你身后的二皇子吗？”

　　老皇帝回道：“如果我现在死了，恐怕你家里的人也活不了了，但是若你答应我的要求，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会按照之前所说的保你全家平安！”

　　肖平辉道：“两百多年了，从我肖家先祖开始直到现在我们肖家为你们赵家做了那么多事，为整个大宁王朝奉献了这么多，况且我们一直隐于民间，对于你们赵家的皇位根本就没有兴趣，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使得皇上对我们肖家如此忌惮？”

　　老皇帝背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缓缓道：“在朕还没登上皇位之前，对于佑亲王这样一个神秘的存在，一直充满着好奇，想着如果哪一天自己登上皇位一定要对这个一直隐于暗中，对皇室颇多助力的佑亲王大肆封赏。然而先皇驾崩之前紧握着朕的手对朕说：‘赵坚，你一定要记住，从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你驾崩，都必须时刻警惕和防范我大宁王朝的佑亲王。如果有可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收回他手中的权利，斩草除根。如果在你有生之年一定不能除去佑亲王，那么在你离世之前一定要转告给你的继任者！’”

　　说到这老皇帝的神情略显激动，又止不住的咳了几声，过了会又接着说道：“当时朕并不明白先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嘱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代代相传的遗训，心里想着如果先祖们不满意佑亲王，那么直接杀了不就完事了嘛？”

　　说到这老皇帝自嘲的笑了笑道：“当时朕自认为你们肖家实力再强也强不过皇室，以为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臣子罢了，要是看着不顺眼就随便找个由头夺了封号和手中的权利，最后一刀完事！”说完老皇帝看着肖平辉自嘲道：“朕当时的想法是不是很天真，很愚蠢？”

　　肖平辉长叹一声道：“我们肖家为了报当年先祖的救命之恩，从先祖开始历经九代都对你们赵家忠心不二，没想到却换来你们如此的忌惮和猜疑，甚至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真正愚蠢的人并不是皇上，而是我们肖家的历代先祖包括此时身处乾清宫的我和我的儿子，我们才是最愚蠢的！”

　　“忠心不二？”老皇帝仿佛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后才平稳了情趣质问道：“好一句忠心不二，如果你们真的对我们赵家忠心不二，当年你们先祖肖峰离去的时候为什么把宁朝的火枪营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为什么不肯交出火枪的制作工艺图？为什么你们肖家这两百年间不断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肖平辉道：“火枪的杀伤力太过强大，当年先祖也不过是不想造成太多的伤亡和生灵涂炭才没有交出火枪的制作工艺图和火枪营的控制权。再说要不是当年太祖赵构对先祖起了杀心，先祖又怎么提示我肖家后人扩充自己的实力以防不测？”

　　老皇帝冷笑道：“肖峰不过是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决定这天下的兴亡，这天下事理应由天子决定，说到底不过是你们肖家忘记了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才使得我赵家历代皇帝对你们耿耿于怀，如鲠在喉！”

　　肖平辉不平道：“这火枪的制作工艺本就是先祖发明的，火枪营也是先祖一手创办的。我们肖家先祖帮着赵构统一了中原，建立了大宁王朝。而赵构了，他居然因为忌惮先祖的实力，忌惮先祖功高盖主，而对先祖起了杀心。试想当初，如果我们肖家先祖没有火枪营的控制权，那么赵构还会放过他吗？还会任由他在京城经商吗？所以我们肖家先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保命罢了！况且跟赵构比起来，先祖没有造而是选择隐退朝野，规诫我肖家后人保卫皇室，这已经够了，为何还要奉上我们自己手中的权利？”

　　略停了会肖赟冷笑道：“不过赵构此人一向无耻，当年就连先祖所作的诗词都能窃为己有，又何况是足以改变整个九州的火枪营和火枪的制作工艺图呢？”

　　闻言老皇帝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用颤抖的手指着肖平辉道：“你，你竟然敢直呼太祖的名讳，胆敢污蔑太祖皇帝！”肖平辉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直到今天除了我们肖家的继任者，这天下的人不都认为那首《沁园春•雪》是赵构的大作吗？”

　　老皇帝怒道：“肖峰竟然在宁朝建立当天在皇宫中吟诵了这首词，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已经有了反叛的心思吗？”

　　肖平辉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皇上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我很好奇，当年赵构都没能完成的事，皇上又有什么能耐完成呢？”

　　老皇帝眯着眼睛轻声道：“三十一年了，从我二十五岁继位一直到现在已经三十一年了！一开始的十年我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先皇遗训的尊重想要除去你们肖家，可是后来当我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你们肖家在暗中的实力已经大到我无法铲除，已经到了足以动摇整个朝野的时候我就开始策划，开始等待，等待一个可以消除你们手中权力的机会。”

　　肖平辉道：“皇上跟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认为机会已经到了？”老皇帝轻点了下头笑道：“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忍耐了二十一年！”说完老皇帝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一身狼狈的赵岩叹息道：“为了这一天，我牺牲和利用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故意放纵他，放纵他的权利和野心日益膨胀，故意向他透露你们肖家就是佑亲王府的秘密，故意看着他向你们挑衅，为的就是清楚的看看你们肖府暗中的实力，我甚至故意纵容了他这次的逼宫叛逆，就是为了想让你们把所有的实力全部用来拯救宫廷，让你们困于深宫中，从而得到一个可以架空肖府趁虚而入的机会！”

　　说完，赵岩一脸错愕和愤慨的看着老皇帝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究竟哪里不如赵嶔？为什么我不可以？难道从头到尾我只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吗？可笑的是我居然在逼宫的那一刻还在考虑您的安危和心情，考虑我们之间那可笑的父子亲情！”

　　老皇帝看了眼愤愤不平的赵岩轻声道：“太子是嫡，你是庶；况且嶔儿一向宽和仁厚，以后定当是位仁君，而你却性情暴躁且喜爱玩弄权术，在朝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若国家交与你手中朕岂能安心！”

　　赵岩看着老皇帝讽刺的笑了笑道：“我性情暴躁？我结党营私？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给逼出来的嘛！是你给予我这样一个普通的皇子过多的权利，点燃了我夺嫡的野心，这一切原本就是你的计划，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停了会又大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老皇帝闭着眼睛轻叹道：“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朕一手策划的，可是当初对于你和岱儿我给予同样的机会，但岱儿却选择了退出。所以尽管是朕布下的局，然而走到这一步确是你自己选择的，是你自己的野心太重，怨不得朕！不过，朕也得感谢你的野心，要是你也和岱儿一样，朕就等不到这样一个机会！”

　　赵岩苦笑道：“赵岱，他怎么能和我比，他的母妃不过是位没有任何背景的民女，他拿什么去争，而我，我的母亲是敏贵妃，我的舅舅是禁卫军统领，我怎能不赌一把？”

　　老皇帝看着一脸颓败的赵岩不发一言，过了会赵岩笑道：“罢了，罢了，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然已经输了就没想过能活着，不过还请父皇看在我们多年的父子情分上，饶了我的母亲和我的女儿！”

　　闻言老皇帝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着赵岩道：“你放心，她们的命我会留着，而你……以后就圈禁在府中安度余生吧！”

　　赵岩自嘲道：“圈禁…圈禁对我来说对死还难受！”说完从靴筒中掏出一把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自己的心口，接着瘫倒在地上双眼含恨的看着老皇帝断断续续的说道：“儿臣，儿臣…恭祝…父皇…心想…事成，一切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