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凤》石小小

45、四十五颗灵珠·碧月城试乐大选

　　天光大亮的时候，四庐弟子陆续到达了数山山顶。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一块面积约有上百平米的白色巨石，石上绘着许多上古字符。

　　连静文满面烧红，用比蚊子振翅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挣扎着道：“周……周师兄，可否……可否先放我……放我下来？”

　　周敛把她放下地，一面擦着额上的汗一面关心地问道：“连师妹，你还好吧？”

　　楼晓很疑惑，连静文十岁没到吧？有必要害羞得连看周敛一下都不敢么？
　　看那周敛，都快满十八岁了，背个小师妹面不红心不跳的多么坦荡呀！

　　再看看负责“照顾”她楼晓的赵四，已经很自然地改背为抱，兴奋非常地逗着楼晓说话了。

　　楼晓见连静文面对周敛的关切，害羞得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点了又点，只得跳下地跑上前拉住连静文的小手，欢乐地冲周敛做了个鬼脸，然后指着地上：“表姐表姐你看这写的是什么啊？”

　　楼晓的想法很美妙，她想着两人都是连生教导过的，就像两人都懂得凝结灵珠一样，在“上古字符”这门学科上一定是有共同语言的。可惜连静文看着地上的字符，不解地道：“这应该是……符文吧？表妹没有见过么？”

　　应该是？

　　楼晓望着连静文不似作伪的表情，心说难道连生并没有将上古字符教给静文？
　　她转念一想，忆起当日自己被当做人参种的时候无聊，曾经央求连生教她纺纱织布，连生以“先前已教过一个徒弟纺纱织布”为由拒绝了，莫非连生从那时就想着把她们俩凑到一块儿，因此一人只细细教了一样？

　　认识静文这半年来，许是因为太忙，也或许是因为没有看见阵法字符，所以她从没有机会提起上古字符。如今突然见到，自然而然就这么问了……

　　楼晓掐断了自己的思绪，笑道：“我瞧着这些符文画得漂亮，心中很是喜欢。表姐不喜欢这些符文吗？”

　　“表妹喜欢？”连静文睁大了眼，看着那些字符：“很漂亮？”

　　“是啊！”楼晓放开她的手，蹲下身来，两只手都放在地上摸来摸去——嗯，这一块写的，像是个“魂魄”的意思……

　　连静文面上红云渐渐退去，她静静地垂下头，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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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等了约莫两柱香时间，浮云里隐隐传来乐声。沉浸在翻译字符乐趣中的楼晓这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向头顶上方望去，就见一片云朵飘飘摇摇地降落下来。

　　云不是由水汽组成的吗？为什么上面会站人？即使我们假设云朵上可以站人，那么加上人的体重，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整个云朵不是应该做自由落体运动么？
　　——物理知识又开始在楼晓的脑海中和修仙知识打架了。

　　楼晓揉着太阳穴，站起身轻轻靠在连静文身上：“表姐，我们要乘云上去吗？”

　　连静文慢慢睁开眼睛，没有作答，只是紧紧地拽住了楼晓的手。

　　楼晓很兴奋。
　　当她的小脚丫踏上云朵的那一刻，心像是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云朵居然是软绵绵、温温润润的。

　　“小楼师妹，从没见过云乘吧？”就近的一个西庐弟子轻笑了起来。

　　楼晓大大方方的点头，向那男弟子露出一个笑容：“对呀！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云乘呢！”

　　说着，她转向几位操纵云乘的接引弟子，满眼尽是期待地道：“总有一日，我们也会像那些师兄师姐一样，有云乘这样可以飞天的法器……嗯，也许是比云乘还要厉害得多的法器！”

　　她心中想的却是，若有机会回到那个世界，带上点云乘碎片，不知晃瞎多少物理学家的眼睛！

　　云乘之上满满地挤满了人，升空的速度比之前下降的速度慢上了许多。楼晓和连静文一道被东庐弟子们紧紧围着，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致，只能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

　　小精卫非常欢乐地在楼晓肩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个没完。张沛不止一次地劝说楼晓将它收起，可楼晓却不愿那么做：“我偏不！精卫也是头一次登云乘呢！把它收起来多不好！”

　　他们谁也没有发觉，南庐的刘之章看向这边。当他的目光落在精卫身上之时，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果然东庐的个个都是饭桶，上回他的鹰宠回报说吞食了一只无阶灵宠，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只颜色略有些不同。若换了是他，一定找更强的灵宠，而不是挑个一样的废物！

　　精卫感受到那股不友善的目光，它猛一回头，正瞧见收回目光逗弄鹰宠的刘之章。而那只鹰宠，居然用看猎物的眼光看着它！
　　精卫不屑地想着：“傻鸟果然是傻鸟，若有机会一定得把那傻鸟弄来烤翅给主人加餐！”

　　云乘挨上了浮云里，一条宽宽的玉石大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玉石山门，门柱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和字符。此时山门洞开，十数个身着碧月城高阶弟子服的少男少女立于门外，想来这就是今日的“考官”了。

　　大家排成四队，随着弟子师快步走向那山门。

　　琴、萧、笛、笙……还有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乐器，被一一“浮”在了山门之前。

　　“考官”中走出一名容姿优美女弟子，她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向众人颔首道：“今日是我碧月城的大选，诸位能自律自省，在我数山四庐学习生活两年，想必已具备了成为碧月城正式弟子的资格。只是掌门有令，今年与往年不同，诸位还需通过今日的山门一关——试乐！”

　　她环顾四周，又道：“众所周知，我碧月城信奉的是上古乐神，凡入我门中弟子需得是具有乐神灵脉之人。”

　　楼晓华丽丽地囧了。
　　青莲师是有说，今次大选与往年不同，往年拉上山任人挑就好了，今年是要考试的，只知道不考武艺和仙术。于是……大家紧张了那么久，只是音乐学院招生必备项目啊！吹拉弹唱？这是□□TV星光大道的海选么？
　　话说学音乐真的和修仙有关系吗？这个世界可没有她会的半吊子口琴和竖笛哦！难道要叫她在光天化日之下高唱《水调歌头》？

　　就在楼晓开始搜肠刮肚地想着她的参赛曲目时，南庐弟子们已经被作为出头鸟，先推了出去。

　　楼晓本来以为这群半大的孩子顶多就会瞎唱几首歌，谁知道居然真的会吹拉弹这些技巧。像那个最讨人厌的刘之章，居然一反傲慢之态，手执一支萧，像模像样地吹着。

　　吴玲珑恨恨地道：“讨厌！我只会吹那个啊！他……他用过了，我要怎么……”

　　小孤耸了耸肩，道：“你就将就吧！我们可什么都不会呢！”

　　听小孤如此说，东庐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面色惨白的周敛。

　　连静文不解地问：“表妹，周师兄怎么了？”

　　楼晓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猜到了一些，在这个时候如此紧张，只有一种可能——
　　这位班长大人他，五音不全。

　　楼晓的眼珠子转了转，拉着连静文蹲下身子，悄悄地将她的猜测说了。连静文瞪大了眼睛，问道：“那怎么办？不会就得下山呢……”

　　“我有法子。”楼晓咬着唇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连静文小脸涨得通红：“这……这样行么？”

　　“怎么不行？方才那位师姐说规矩的时候也没有说咱们可以大家一起上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一把揪住赵四的裤管，眼巴巴地瞅着他：“四哥哥～～”

　　很久没被唤“四哥哥”的赵四虎躯一震，不由自主地蹲下身，问道：“小楼妹妹，有什么事么？”

　　“我……我想帮帮周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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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山门前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南、北、夕三庐有几个弟子因不会才艺表演而被淘汰，他们中也有像他一般五音不全之人。

　　周敛心下越来越紧张——
　　方才赵四对他说，有了个想法，可以不用暴露自己的短处混入山门。

　　他很清楚，五音不全之人只是不能唱歌而已，若他会一门乐器……因此只需混入山门，学得一门乐器即可。

　　“东庐弟子，谁先来？”山门前主持试乐的弟子将目光投向了青莲师。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趔趄着走了出来，她微垂下头，向青莲师行了一礼，又向试乐弟子方向施礼报名：“东庐弟子，连静文。”

　　她慢慢走到一把古琴前，素手轻翻，那古琴慢慢飘了下来，落在她面前。

　　连静文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抚上琴弦——
　　今天她要弹奏一首欢快的小曲。

　　她似是非常紧张，小脸涨得通红，开头挺欢快的曲子却有了烦躁之意。正在这时，东庐方向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静文师妹弹琴，无人助兴岂不孤单？”

　　他说着，缓缓走了出来，微笑着了连静文面前的空地上，自腰间取下小木剑，和着那节拍似模似样地舞了起来。

　　此时连静文的心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她嘴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琴曲也弹得顺了起来。

　　“好琴曲！好剑法！”一人喝了声彩，拔剑跳将出来，迎上了周敛的木剑。
　　——却是赵四。

　　这俩少年你来我往地过招，看似招招凶险、直指要害，却又招招都和着那琴曲。而过招的两人，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滑稽顽皮，偏偏两人都面带微笑，看似是在玩耍一般，还时不时向弹琴的女孩投去安慰的眼神。

　　主持试乐的一名男弟子激动地道：“妙哉！妙哉！你看那位年长弟子……”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投向周敛。

　　琴声渐止。
　　周敛和赵四收了势。

　　令人惊奇的是，周敛身上尽笼罩起一层薄薄的白光！

　　“周敛居然……居然突破了炼气一层的境界！”青莲师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方才听身后的弟子们谈论说周敛五音不全的时候，真的为这孩子捏了把汗。而赵四他们的所谓计划，也只是让周敛和赵四在连静文弹琴的时候和着拍子舞剑助兴以达到蒙混过关的目的，谁知道居然让他突破了！
　　这下周敛绝不可能被淘汰了！

　　【30/07/2011·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