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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番外之楚长歌 ...

  •   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了,隔了一年父亲也溘然长逝。幼时的记忆太过模糊,记忆中的母亲很少踏出房门,时常倚在临窗的位置,打开一扇窗牖,静静地发呆。母亲很美,身子羸弱,苦涩的汤药成了膳后必备的东西。听说是生我时落下的病根。
      父亲长得高大威猛,总是沉默寡言,偶尔抚摸着我的头轻轻叹息,那双黑眸里沉淀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父母相继去了,我成了孤儿,那时虽年幼,但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我穿着丧服跪在父亲的棺椁前嚎啕大哭,旁人皆劝不止。
      最后皇帝和皇后出现了,两人都是素衣素冠。皇后快步朝我走来,那一刻,我恍惚以为是母亲死而复生,当即跳起来,哭着扑人她怀里,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襟,不停地叫着娘。
      抱着我的那双手抖得厉害,随着一声声的呼唤,她的手越发颤抖地厉害,却也将我搂得更紧。有滴温热的液体滑入我的颈项,我只以为是自己的泪水。
      父亲丧礼过后,我便被接入宫里,皇后亲自抚育我,待我极好,诸位皇子有的东西我一样不缺。皇帝也常来玉宸宫看我,时不时地赏赐一些小玩意给我。
      帝后明显地偏爱我,一个是数不尽的赏赐,一个是无尽的疼宠。一个在物质上,一个在精神上。
      皇帝对我极好,却从不纵容,皇后亦是,他们对我严慈并存。
      皇后是我的姨娘,对我好无可厚非,但皇帝呢?
      在宫里呆得久了,我渐渐听到一些流言,关于母亲和皇帝之间的感情纠葛。后来那些流言消失了,多嘴的宫人也消失了。自此,宫中再无人提及此事。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太明白。
      我十三岁时,皇帝对我说:“你出宫去吧。”
      王府还是原来的齐王府,皇帝命工部大肆修缮了一番一砖一瓦,巧夺天工,装饰得富丽堂皇。御笔亲书“云清王府”四子匾额,赐无数侍卫美婢。
      我搬出了皇宫,在王府里过了两年深居简出,逍遥自在的生活。忽然有一天,皇帝为我找了个师父教我习武,也就是御风山庄的庄主常蔺。
      我自小随诸位皇子一起习武,跟师父学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慢慢地,我知道了御风山庄的来历。它比本朝建立的时间还长,当初太祖皇帝未夺天下时,娶了御风山庄庄主的女儿为妻。老庄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百年之后御风山庄自然归女儿所有。
      那时太祖已登基称帝,老庄主的女儿已是一国之母,自然无暇管理御风山庄。太祖思量之后,派亲信接手。
      明面上御风山庄是江湖组织,其实却是朝廷在民间的耳目。这是绝密之事,放眼朝野也没有几人知晓。而御风山庄每代的领导人皆由在位皇帝由宗室之中挑选,常蔺亦是皇室子弟。
      皇帝让我拜常蔺为师,又告诉我这许多机密,其用意不言自明,于是师父死后,我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御风山庄。我将会是御风山庄的下一任继承者。
      太兴二十七年,京中收到弹劾景阳郡守傅镜的奏疏,皇帝任我为抚慰特使巡视景阳,经过查证,奏疏所言属实,我依律处斩了傅镜。
      滞留景阳的那几天,我收到飞鸽传书,师父死了。
      恍若晴天霹雳,我来不及多想,未免引人注目,立即扮成洛帆的模样,马不停蹄地奔赴京都。谁料洛帆虽然少在江湖上露脸,却仍是有人识得。我在途中遇到了刺客,摆脱了一批又来一批。我无心与刺客周旋,便弃陆路改走水路。
      那些刺客还真是无孔不入,竟然追到水上来。我果断弃船下水,隐约听到刺客为首者向对面船上的人问道:“小姑娘,你可见有人落湖?”
      “看见了。”一个女子大声回道。
      我心头一凛,只听她又道:“我看见他往西边去了。”
      我放下心来,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帮我,好奇之下,探出头朝她瞟了一眼,又迅速游开。
      因为这一瞟,我再次在宫中见到她时才会觉得眼熟,但时隔多日,当时又只是惊鸿一瞥,所以并没有马上想起来。
      直到返回王府,我才记起来,却也没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我也接到橙音的死讯。当初有人向皇帝告密说贤妃行事诡异神秘,令人心疑。皇帝半信半疑之下,让我派御风山庄的隐卫监视贤妃,于是我设法把橙音安排到贤妃身边做眼线。
      结果情报还未得到,橙音却死了,而且死得如此蹊跷。我不得不怀疑贤妃可能察觉到了什么,贤妃如果起了疑心,那么再往她身边安插人手她就不会轻易相信了。
      苦思无果之际,青苹来了,青苹亦是御风山庄的人,只不过她的职责要单纯得多,就是保护皇后。
      她告诉我今天贤妃落湖,被一个新来宫女救了出来,可以利用。掖庭令新来的采女所救,可以利用。
      我又进一步追问才知道她就是无意中帮了一次的女子,叫令兰。
      我前去掖庭,调来宫人名籍,却并未发现上面有叫令兰的女子。想起在宫中初见她时,她对禁卫自称乃御膳房之人,何时又变成掖庭采女了?如此言行不一,莫不是混进宫来的?
      我蓦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左思又想,最后大笔一挥,随意在宫人名籍上写道:“采女令兰,入宫月余,益州人氏,出身清苦,上有一母,病疾缠身……”
      解决了她的身份问题后,我抽空去了一趟玉宸宫,只稍微试探了下,她便露出原形。狡黠有余,却有些冲动。不过这次试探只是让她明白我掌握了她的把柄而已。至于监视贤妃,时机还不成熟。
      我暗中嘱咐青苹寻机把她推到贤妃身边,这个机会很快到来,青苹只略微动了点手脚,她便顺理成章入了昭阳殿。
      她似乎和行舟有恩怨,我替她解了围,她感动得道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似乎总是不经意地帮到她,那一刻我竟然庆幸自己帮了她,否则她不知道死几回了。
      心情愉悦之余,我不禁起了逗弄之心,她又气又急,对我出言不逊。
      我不但不觉得恼火,竟然有种大笑的冲动。
      笑归笑,正事还是得办的。我和她达成协议:她替我监视贤妃,我允诺送她出宫。
      她欣然答应。
      我允诺送她出宫,她却另有后招,攀上的人竟然还是楚珩。当时心里竟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我气极,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我突然闲了下来,接手了御风山庄,第一件事便是查我的身世。
      皇后和母亲是同一天生产,不过皇后是早产,最后产下一名死婴。皇帝以护卫不周为名,将玉宸宫宫人一律处死。
      与此同时,我的母亲生下了我。
      奇怪的是,替母亲接生的稳婆和服侍的丫头都莫名其妙的失踪。几乎可以说是查无可查,不过我越发肯定自己的身世不是那么简单。
      幸好,御风山庄的情报网经过几代皇帝的改革,制度体系备加完善。
      所以尽管艰难,经过两年的时间,我终于还是查出来了。
      皇帝即为之初,皇太后即着手为皇帝选后。外公当时官拜太傅,德高望重,两个女儿也在候选之列。
      姨娘和母亲是孪生姐妹,姨娘温柔内敛,母亲活泼开朗。因两人长得十分相似,在外人眼中并没有多大区别。不过皇帝却看中了
      母亲,而皇太后却认为姨娘端庄稳重,有母仪之美,坚决立姨娘为后。
      不得不说,皇帝的性格是温和的,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懦弱,他拗不过强势的皇太后,最终选择了姨娘。
      立后大典甫成,皇帝欲召母亲入宫,立为妃子。
      母亲也是骄傲之人,怎甘心屈居他人之下?尽管这个人是她的亲姐姐。更何况早在封后大典之前,母亲便在外公作主之下许给了齐王。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臣子抢女人,遂作罢。
      似乎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尽管母亲已嫁了人,皇帝仍是念念不忘。
      父亲长年戍守边塞,一年只回来几次。母亲无聊苦闷之余常常入宫陪伴姨娘,皇帝听到消息,驾临玉宸宫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日子久了,两人情愫暗生,不过仍是谨守君臣之礼,并无逾越。
      这一年,姨娘和母亲同时怀孕了,母亲依旧入宫陪姨娘闲谈。
      宫人按例奉上安胎的汤药,姨娘并没有喝,而是让给了母亲。
      母亲喝了药,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血染罗裙,召太医诊脉,说是已经小产。后来查出那碗安胎药是李美人下的毒。
      皇帝怒气冲冲而来,质问姨娘:“你明明知道那药有毒,还故意让她喝是不是!既扳倒了李美人,又可以让她痛苦!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你怪朕爱上她对不对?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有什么怨什么恨你冲着朕来,何苦要针对她?啊……”
      这时醒来的母亲听到皇帝的话,痛不欲生,厮喊着想要下床离开这个地方,却因身子太虚狼狈地摔倒在地。
      皇帝和姨娘去扶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她声泪俱下地指责:“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们,是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我不知道姨娘当时的感受,丈夫和妹妹都不谅解她,想必心已经寒透了吧?母亲从此不再进宫,皇帝来探望,她也闭门不见。
      那年秋天,姨娘顺利地诞下一名男婴,就是楚琰。
      几年后,母亲和姨娘又先后怀孕。
      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批大批地保胎珍品源源不断地送入齐王府。
      巧得不可思议的是,母亲和姨娘同一天分娩。
      父亲那时不在京都,皇帝抛下了姨娘,偷偷出宫去了齐王府,守在母亲的产室外,紧张地来回踱步,就好像里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正在为他生子。
      结果母亲诞下了一名死胎,皇帝如遭雷击,与此同时宫中传来消息:皇后诞下龙子。也就是我。
      我不知道皇帝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不忍心见心爱的女人伤心;也许是出于愧疚,觉得自己欠她一个孩子;也或许他一直认为当年的意外流产是姨娘一手操纵,作为惩罚……
      或许,三者,兼而有之。
      他把两个孩子掉了包,对外宣布皇后诞下的是死胎。
      这件事连父亲和母亲也被蒙在鼓里,至于姨娘,不,也许我该唤她一声母后,我想她是知道事实的,她对我超出一切的关爱就是证明。我怀揣着这个秘密谁都没有告诉。

      贤妃案子一了,我抢先一步向皇帝要人。我很少朝他开口要什么,一旦开口,他多数会答应,这次也不例外。
      怎料变故陡生,推门进入的刹那,只见她被两人压在墙角,白绫紧紧地缠在她纤细的颈上,逐渐缩紧。她耷拉着脑袋,脸颊通红中带着一丝惨白,毫无生命的气息。
      她的手臂绝望垂下的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我的脖子,连呼吸都是疼痛的。一种莫名的心悸吞噬着我的心。
      我发了狂似的冲上前去,一手拎起一人甩了出去,颤抖着把她抱在怀里。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她。她的呼吸断断续续的,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我抱着她不敢松手,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生平第一次体会,而这种欣喜我再也不要!
      她抖动着眼捷,扬起泪眼。
      我重重一震,第一次看见她哭,她没有大声哭叫,只是默默流着眼泪,颤抖着嗓音求我:“你帮我出去好不好?”
      我没有立即说好,本想替她抹去眼泪,却又缩了回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请陛下赦免了她的死罪。
      最后她随我出宫,我不想让她走,所以强逼她留了下来。虽然自己的手段很卑劣,但她不照样瞒着我和楚珩串通一气。
      一时大意,她还是逃了。我以为让她逃一次已是自己的底限,第二次是怎么让她逃出去的?明明刚才还站在自己眼前有说有笑的人,为什么下一刻就逃了?而且走得毫不留情?
      这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么?睹物思人就是这种感觉么?我握着手里的螭纹玉佩,不无自嘲地想。
      京都几名官员被杀,我派隐卫暗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七雀阁。
      七雀阁在京都的巢穴被端,于是转战南方一带发展势力,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同时,我亦寻找到了令兰的踪迹,她,在南方。令兰,令兰,他对她真的是一无所知,恐怕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吧?
      她的身份来历始终是个谜,我查了几个月仍是毫无头绪,就好像她是凭空冒出来似的。既是凭空出现,会不会凭空消失?心口突然开始揪紧。
      皇帝让我南下灭了七雀阁,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正好,两件事可一起办了。
      我和楚琰一同南下,途中杀手不断,都是针对他而来。
      于是我们决定兵分两路,楚琰走陆路,我行水路。
      在船上与她相遇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与她相伴的男子我却是知道的。早在找到她之初,我就得知了她身边有个丰姿俊雅的男子。
      我心里发狠地想,那个男子再优秀也不会是她的,因为她注定是我的。
      一路凶险,我是不敢贸然带走她的。但是仍忍不住想多看看她。莫星在我耳边说道:“那位姑娘似曾相识。”
      我顺势点头:“那就把她请到二楼来。”
      我装作没认出她来与她攀谈,那傻丫头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还真以为我没认出她。
      我心里乐翻了天,逗弄着她越发上瘾。
      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夏莞,莞莞,莞莞,越念越顺口,我暗自决定以后就这样叫她。
      当我情难自禁地吻上那两瓣柔软的红唇时,终于成功地把她吓跑。
      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我笑难自抑。
      第一次让她逃走是一时大意,第二次是措手不及,那么第三次呢?
      我为了她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她为什么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心痛!懊悔!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如果说楚珩故意在我面前吻她是为了刺激我,那么我咬紧牙关死忍。那不到一夜的时间,甚至连两个时辰都不到,她为何换了衣服?
      一股腥甜弥漫,脑袋竟有片刻的晕眩,我轻轻咬破舌尖,刺痛感拉回一丝理智。
      她的泪水如泉涌出,我从未见她哭得那般凄惨无助,那般哀痛欲绝。我匆匆瞥了她一眼便迅速地移开目光,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
      不去想,心口就不会有撕裂般的疼痛;不去想,就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
      渡过了眼前的难关,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可是,可是,即使是这样,即使不看她,那浓重的悲伤沉沉向我压来。她向来是乐观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云清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楚珩打破了沉默。
      我轻扯嘴角:“有劳挂心,信我已带到,放人吧!”我缓慢地说着,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瞟她,她显然被楚珩点了穴,不能言语,不能动弹。那双眸子被泪水冲洗得湿亮,墨黑的眼珠无意识地转动着,似乎试图瞟向窗外
      我不着痕迹地顺着她的目光瞥去,窗外一片浓墨夜色,对面阁楼上寒铁箭镞划开墨色,蓄势待发,幽冷森寒。
      我瞬间了悟,右手悄然滑下,扯了下慕晨的衣襟,又指了指窗外。
      他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看到了对面的箭,不然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当初请秦思放二人帮忙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秦思放让我放她走,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我没有时间去考虑,如果她真的发生了意外,我得到将会是一具冷冰冰的躯体。
      我要的是厮守一生,而不是阴阳两隔!她得救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秦思放抱走!
      外面起风了,冷风透窗而过,更冷的却是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我欣喜若狂,心里打定主意绝不再让她离开。转念一想,哪次不是精打细算,千防万防,却仍是次次让她逃脱?我再也笑不出来,除非她肯心甘情愿地留下。我故意冷落她,时不时便冷嘲热讽一番。就是想试探她的真心。
      她脾气依旧不太好,说话还很冲,冲动起来便独自跑出去。
      夜里蚊虫叮咬,看她身上几处红肿,我心里不忍,待她入睡偷偷下床,在她枕边放了驱蚊的香囊。如此过了十几天,我终是不够心狠,选择原谅她。她钻进我怀里,笑得宛如偷吃了腥的猫儿般。
      我拥着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不过她明明说自己不识字,那日又怎会念出《孙子兵法》来?她究竟还有多少事瞒我?
      如果说这件事让我心存怀疑的话,她当初写给秦思放的那封信一直令我耿耿于怀。
      心头的结很快被解开,那封信不是她写的。我欣喜之余,想起碧蓝的所作所为,心里着实恼怒。
      我亲自去了趟御风山庄,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出现在我眼前,一年未见,她迅速地消瘦下来,下巴尖细,颧骨隐隐凸出,脸色腊黄,形如枯槁,令人不忍。
      看到我,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迅速亮了起来,旋即暗了下去,嘴角扬起平和而满足的笑容。
      “碧蓝得了顽疾,怕是……时日无多了!”荀止在我耳旁轻声说道。
      我一震,最终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终究主仆一场,将死之人,又何必计较?
      一年多前,杜御史所弹劾傅镜的奏章里提到“有裸女奔于市”,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裸女”指的是莞莞,我既惊又怒。
      杜御史言过其实,欺瞒天子,确实该罚,但是——
      莞莞,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并不着急,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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