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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1章 良药苦口 ...

  •   皇帝龙体抱恙,下令辍朝三日。皇后率诸内命妇为皇帝祈福。
      珠玉为帐,极尽奢华。
      珠玉光华深处不停地传来压抑的低咳声。宫人挽起纱帐,一室光华映着皇帝沧桑的身影,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楚长歌疾步上前,止步于床榻,语音微涩:“陛下。”
      皇帝在宫人的搀扶下支起身子,扭头看着他,眼底神情莫测:“几日不见,你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陛下惦记,臣已无大碍。”
      皇帝面容惨淡:“朕这么多儿子竟没有一个让朕省心的,长歌,你说这太子之位该由谁来坐呢?”
      楚长歌垂下头:“臣不敢妄言。”
      皇帝深深看他一眼,重重地叹息,声音低不可闻:“若你是朕的儿子该多好,朕必把这位子传了给你!”
      楚长歌微微动了下,恍若未闻。
      皇帝似有满心悔恨,动了动唇,终止于叹息,半晌才又道:“晋王和荣国早有勾结,此番叛乱必会投奔荣国。你派隐卫南下寻找暗中配合杨行舟,务必把晋王给朕带回来!”
      楚珩汲汲营取多年,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结,各地州郡也有他的心腹。若他逃往荣国,合荣国之兵力里应外合,再加上狼子野心的卫国,宣国社稷堪忧。楚长歌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深施一礼:“臣省得。”
      皇帝默然半晌:“太子之位空悬已久……你跪安吧!”
      待楚长歌离开,皇帝国唤来内侍,神色凝重:“传湘王进宫!”

      楚长歌进宫去了,夏莞坐在水榭里发呆,她已经记不起从什么时候起楚长歌便在竹露居安寝,许久不曾进未谨轩了。她心血来潮,拍拍屁股起身,朝未谨轩走去。
      庭院花香淡淡,牡丹花姿绽放,端丽妩媚,雍容华贵。
      夏莞神情恍惚,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站定在门前,抬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入目处,陌生而又熟悉,大红绸花高挂,原本的玉色纱罗帷帐换成了喜庆的红色。
      夏莞呆呆地往里走,床也不是原来的床,它变得宽敞了,容下两人绰绰有余。床上铺着大红锦被,锦被是鸳鸯绣纹,栩栩如生。
      花梨木长案上置有红烛。
      室内纤尘不染,所有的家具焕然一新。
      往事如走马花灯在她眼前一一浮现。
      他让她拜定国公为义父,她不解:“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神神秘秘地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她又问:“我可以住在定国公府吗?”他只说以后没机会了。
      绿竹水榭里,她被他吻得浑身无力,意识陷入昏迷前,她隐约听到他笑说:“过几天给你个惊喜。”
      书房里,他强压□□,说:“等到了洞房花烛夜……”
      怪不得他一直在竹露居就寝,怪不得陈总管忙得不见人影。原来……
      她曾以为那很遥远,他却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婚期的到来。而她,却在婚礼前给了他一刀,打破了他的满心期盼。
      虽是无意,但终究是伤了他。他为什么还要去救她?
      夏莞狠很地咬住下唇,呜咽声仍是不受控制的从唇齿间流泄。
      “傻瓜!”泪水妆点着脸庞,她含嗔带笑地骂,独自坐在楚长歌寝室的喜床上,怔怔望着长案上的红烛傻笑。
      楚长歌在门外驻足半晌,琴音方落,他推门而入。
      夏莞闻声抬眸,昏黄烛火映照处,他长身而立,衣襟上五彩丝线绣纹繁杂细密,看得她眼晕,目光上移,他面容僵硬,脸上神色莫辨。
      恍惚间,夏莞以为自己看错。一时僵在那里。
      半晌,他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空荡而微弱:“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把我从醉月楼救出来的那天。”
      楚长歌深深凝视她,涩然开口:“你为什么留下来?”
      “我……”夏莞刚开口便被他打断。“初时是因为愧疚,后来则是感动和怜悯吗?”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楚长歌,你够了啊!”这个人怎么老钻牛角尖?夏莞怒了,“我的爱情没有那么廉价,不会因为丁点的感动而舍弃!”
      “那你为……”楚长歌瞪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夏莞翻了个白眼:“猪脑子!”
      “这是你的真心话么?”楚长歌急步趋近,一把拽起夏莞。
      夏莞顺势倒入他怀里,叹道:“你怎么这么喜欢钻牛角尖!”
      楚长歌默然,他想到了那封信,始终令他耿耿于怀。强逼自己不要去在意,却总管不住自己的心。宛如心里的一根刺,稍微的碰触,都能换来锥心的疼痛。
      夏莞白皙的玉手缓缓攀上他的脸,楚长歌猛然回神,捉住她滑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眼底是深深的依恋。
      夏莞笑谑:“只亲亲手你就满足了?
      楚长歌低笑,打横抱起夏莞,向床帷间走去。
      灯火阑珊,纱帐低垂,隐见人影交缠,床帐流苏随之起舞。

      ***
      夏莞倦极入睡。不知睡了多久,身畔温度渐失,丝丝凉意沁来。她瑟缩了下,随之柔软的锦褥罩来,将她裹了个严实。
      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夏莞想睁开眼,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最后又沉沉入睡。
      不知不觉,艳阳高照。
      “这么能睡?”叹笑声响起。
      “别吵!”夏莞咕哝了声,拉过锦褥蒙起头来。
      一只手滑了进来,“再不醒,我就……”
      “好痒!”夏莞呵呵直笑,捉住他不规矩的手,扯下锦褥,露出脸来,含嗔而视。
      楚长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身着暗紫蟠龙纹朝服,戴金冠,佩紫绶,束玉带,显然刚从宫中回来。
      夏莞一愣:“现在什么时辰了?”
      楚长歌眼底一片暖意,口中却戏谑道:“巳时都过了,再不叫醒你,这一天都要睡过去了!”
      夏莞大窘。
      沐浴梳妆过后,楚长歌换了常服过来和夏莞一起在未瑾轩用膳。
      膳罢,夏莞懒懒偎在楚长歌怀里,享受难得的午后宁静时光。
      楚长歌轻吻着她的鬓发:“等楚珩的事一了,我们就成婚。”
      夏莞正闭着眼享受,闻言怅然道:“我一直以为他性格偏激,行事卑鄙了些而已,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楚长歌扳过她的脸,吃味道:“为他可惜?”
      夏莞却不回答,问:“老实说,叶家被抄家灭府是不是跟你有关?”
      “嗯哼。”楚长歌仰面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懒散自得,闻言轻声一笑:“把他们两个解决了,就没人来纠缠你了。”
      “大醋坛子!”夏莞娇嗔,忽又皱起眉来,“叶之寒到底和楚珩达成了什么协议,竟轮落到抄家灭府的地步?”一手撑在榻上,俯身逼近他,“你该不会是挟怨报复吧?”凭心而论,叶之寒待她是不错的,叶家轮落到这般境地,她心里也不好受。楚长歌皱眉,哼了哼:“我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么?”
      “是!”夏莞有理有据,“难道不是你向陛下谏言让魏少康随军从征?养尊处忧的魏大公子哪见过战场厮杀的血腥场面?结果被吓得半死,现在还半死不活的!”
      楚长歌忍住笑:“那是他自己没用,能怪我么?”
      夏莞心中一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他老爹好歹是刑部尚书,我不想你为了我得罪人,陛下再宠你也得有个度吧?”
      楚长歌呆了会儿,拉了拉夏莞的手,捏着她的指头玩,“为我担心,嗯?”
      “不行么?”
      楚长歌笑了,坐起身子,正色叹道:“记不记得你曾告诉我,晋王和叶之寒有书信来往?”
      夏莞点头,他又道:“当时我就怀疑了,所以派人去跟踪叶之寒,发现他确实和晋王过从甚密,于是又去查叶府的账目,结果发现有一大笔钱财流向不明,”
      顿了下,他冷笑,“凭着蛛丝马迹查下去,逐渐抽丝剥茧,竟发现晋王在城郊峄山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林里私养一支七千人的军队,而供养军队日常所需,刀枪剑戟和马匹的正是叶家。”
      楚长歌见她一副惊呆的样子,冷冽的口气稍微缓了缓,“在京畿重地私养军队,图谋不轨,楚珩是罪魁祸首,他无疑就是最大的帮凶,重兵设防的天子脚下竟凭空冒出一支不归朝廷管辖的军队,无疑是莫大的讽刺,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
      楚长歌嘲讽一笑,“叶之寒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夏莞唏嘘道:“人的野心太可怕了!”
      楚长歌沉了脸:“罪有应得,不必感慨!”
      “可是……”见他瞪眼过来,夏莞住了嘴,想到叶之寒凄惨的下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无关爱情,只是单纯的同情。
      “不许想别的男人!”
      她转眸一笑:“我的王爷,你不只爱钻牛角尖,还是个醋坛子!”
      “那又如何?”楚长歌坦然承认,双臂将夏莞箝制在怀里,唇狠狠地压了下来,狂热痴缠。
      在她的喘息声中,撂手触上她的心口,撂下话来:“这里只能有我!”
      夏莞平复喘息,斜眼睨他:“我刚才忘了说,你还很霸道!”
      楚长歌瞪她,绛衣此时却端了药来。
      “放下吧。”楚长歌看也不看,淡然吩咐。
      绛衣依言放下,欠身退出。
      夏莞起身端过药碗递到他手边。
      楚长歌瞟了眼黑呼呼的药汁,却不接:不喝了。”
      夏莞立即反对:“你伤还没好,怎么能不喝?”
      楚长歌靠在榻上,似笑非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喝不喝药无差。”
      “既然无差,你就喝了。”夏莞很是坚持。
      “好啊!”楚长歌双手环胸,突然笑了:“那你喂我。”
      听出他意有所指,夏莞涨红了脸:“前几天你都是自己喝的,干嘛要我喂?”
      “那就免谈!”
      “不喝拉倒!”夏莞也火了,重重地放下药碗,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楚长歌只是笑,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夏莞去而复返,笑得贼兮兮的:“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喝了,怕苦是吧?”
      楚长歌不理她,“哪有那么苦?”夏莞喃喃自语着,径自从案几上端起药碗刚喝了一口便喷了出来,欲哭无泪:“怎么这么苦!”
      楚长歌看她手忙脚乱,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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