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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7章 痛定思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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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上清苑,夏莞只觉心中郁结无处发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再吸气,再吐出,如此反复了几次,撩起裙摆,一使劲疯了般地跑了起来。
夏莞一路跑回王府,再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了房门,趴到床上。刚才跑得太猛太烈,心怦怦地跳着,不停地大口大口气。闭上眼她只感觉到筋疲力尽,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让她胡思乱想。好久好久,夏莞微睁开眼,摸索着从枕间的被褥下拿出那块螭纹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来到湖边,暖风吹来,夏莞却觉得全身发冷,极目远眺,湖面上波光粼粼,骄阳照射出斑痕片片,一片平静祥和。
夏莞收回目光,慢慢地摊开手掌,昔日的话语突然浮上心头。
“以身相许如何?”她没理他。
“这个是信物,收好,切记。”她虽然排斥,还是收下了。
言犹在耳,今日成了割心的谎言。她忽然明白了:这螭纹玉佩再罕见稀有,在女儿家的眼里又怎比得过珠宝首饰?所以楚长歌才要和她交换。还说是什么信物!
“简直是放屁!”夏莞越想越怄,忍不住骂了出来。骂着骂着她又想哭,可恶的楚长歌竟然欺骗她,然后再去讨好方若纤。她当时虽然没有相信他的戏言,却也没想到事实这样不堪!
“楚长歌……”夏莞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心里又气又恨,怒火在胸口不断累积。当怒火升至到最高点,她攥紧玉佩,缓缓扬手……
“令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夏莞一惊,快速地收回手,玉佩没入衣袖。调整了下呼吸转身面对来人:“王爷,您回来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楚长歌一回府就不见她人影,最后找到这里来。
“没事啊。”夏莞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扇起风来,“天太热,我吹吹风。”
楚长歌疑惑:“我怎么看见你举起手来似乎要往湖里扔什么东西?”
夏莞心一跳,面不改色道:“无聊啊,扔着石头玩。”
她说得心虚,神色间又极不自然。楚长歌心里转着怀疑,却不戳破,漫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皇后带你去上清苑的?”
“呃……”夏莞吱唔了下,“皇后娘娘不是也想替王爷选妃嘛,恰巧见到我,想让我给她出出主意。毕竟我侍候王爷也有段时间了。”
其实是皇后想替楚长歌选妃,又怕他不去。所以去上清苑之前特意走了趟王府。夏莞听到陈总管说起,才跑到皇后面前毛遂自荐。
“所以你就告诉皇后本王喜欢方若纤?”楚长歌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不是么?夏莞心底苦涩,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螭纹玉佩。她动动唇,喉咙哽痛,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楚长歌冷冷的声音又响起,“你非得这么任性这么贪玩?甚至在皇后面前乱说一通?嗯?”
“我没有乱说!”夏莞忍着气反驳。
“还说没有!”楚长歌沉着脸,黑眸里波涛涌动,瞳孔染上愠色。平时他只觉得她贪玩了点,任性了点,爱耍点小无赖。无伤大雅反而可爱得紧。现在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弯起嘴角,嘲弄道:“本王哪些行为让你自作聪明的以为本王喜欢方若纤了?”
她非得这么任性么?若是皇后对她的话信以为真,非要把方若纤许配给他,他该如何自处,如何……
为什么欺骗人的人可以如此理直气壮?难道她搞错了,不可能!否则凤镯明明在楚长歌手里又怎么会戴在方若纤的手上,他又何必惺惺作态?夏莞强自抑制气极而发抖的身体,逼回眼泪,不想和他正面冲突。只好低头认错:“……奴婢只是觉得您会喜欢如方小姐般温柔美丽的女子,所以才……”
她欠身一礼,奉上笑容,“给您陪个不是,请王爷原谅。”
楚长歌死皱着眉头,觉得她今天怪怪的,眼睛一一扫过她的五官,还是那张俏脸,慧黠的双眼,调皮的神色,明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浑身却散发着如死水般沉寂的气息。
心忽然抽紧,他踏前一步,抓起她的手腕,情不自禁地柔了声音:“令兰……”
事情来得突然,夏莞措手不及,藏在衣袖里手握着的螭级玉佩倏地掉落。
耳听“咣当”清脆声响,楚长歌低头一看,怔了怔。
夏莞趁他失神,连忙俯身拾起。
楚长歌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白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瞥见夏莞不安的神色,心里越发笃定,微眯起双眸,悠然问道:“你拿着它干什么?”
“……我一直带着啊。”夏莞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是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楚长歌一派泰然。
他越是淡定,她心里越是发虚。讪笑道:“那是您没注意。”
楚长歌目光闪动,缓缓勾起唇角:“没想到你这么宝贝它。”
夏莞忙不迭点头附和:“那是自然,毕竟是王爷送的。”
楚长歌笑道:“这样啊……不过你拿着它站在湖边倒让本王以为你要把它仍进湖里。”
“王爷送的东西我视若珍宝,又怎会扔了它?”夏莞镇定一笑,心却跳得厉害,“就算不要也会把它当了,扔了岂不可惜。”怕他不信,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是心虚作遂。
楚长歌笑容凝结在脸上,眸底覆上冷意:“你敢把它当了试试!”
“我……”夏莞见他神情异样,好像她如果说敢,下一刻就会把她掐死似的,不驯的话偷偷咽回肚里,她吐吐舌:“我只是说着玩的,哪舍得真的当了它。”换作以前,她是真的不舍得。如今……
楚长歌气归气,但听夏莞这么一说,又放下心来:她这么爱银子,又怎么舍得把玉佩给扔了?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你回房去。”楚长歌突然道。
夏莞一头雾水:“……好。”
走出几步。
“三天之内不准出房门一步!”他说得轻松淡然却不容违抗。
夏莞蓦然回首:“为什么?”
楚长歌背对着她,不动如山:“违抗本王之令,擅自离府!”
“我哪有?”夏莞不服气地反驳,“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哪敢违抗!”
“哦?”楚长歌缓缓转过身,挑眉反问,“不是你自动跑到皇后面前让她带你去的?”别人不知情,难道他不会问皇后?
“……”被他拆穿,夏莞又羞又恼,“不出来就不出来!哼。”说完跑着走开。
夏莞气冲冲地跑回房间,瞪着手中的玉佩,咬牙切齿道:“不让我当是吧?我偏要卖了它!”她刚才是气昏头了才会想扔掉它!胡乱地踢掉鞋子,她仰身躺在床上,抖开被薄毯裹住自己,把玉佩压在枕头底下,闭上了眼。
三天禁足一过,夏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旧和碧蓝碧雪嬉笑打闹,得空就偷懒睡觉。
楚长歌见她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想到自己这三天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就不禁来气:“是不是本王处罚的太轻?”
夏莞皮笑肉不笑:“呆在房里这三天,奴婢想通了一些事,觉得心境一宽。”
想通了?楚长歌露出笑容:“想得通就好,不要钻牛角尖。”
夏莞淡淡瞥他一眼:“我向来看得开,更拿得起放得下。虽然有些感情在我开始懵懵懂懂地明白它也同时逝去,尽管心里有怨有恨,但是我向来会善待自己。”
楚长歌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哪来的莫名其妙的话。
“王爷您忙吧,奴婢就不打扰了。”夏莞抢在他发问前开口,复又离开。
夏莞沿着王府周围踱了一圈,很快地发现西北角墙外长了一棵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甚至蔓延到王府里来,投下一片阴凉。
夏莞歪着头瞧了会儿,满意地笑了,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开。
隔天一早
“王爷,六皇子大婚,我可以跟着去吗?”夏莞一脸期待地问道。
正着装的楚长歌冷眼飞来:“怕他认不出你来么?”
夏莞脸一垮:“哦,我忘了。”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她也没打算去,之所以这样要求只是怕他生疑罢了。
楚长歌捏捏她的脸颊,警告道:“这次不能偷偷跟着去了。又他忍看她失望,笑着补充一句,明天带你出去玩。”
没有明天了!夏莞心中冷笑,再也装不出笑脸,淡然道:“好啊。”
楚长歌一愣,她一心想出去,换作平常早就兴奋地又跳又叫,今日怎会如此反常?似乎从选妃宴之后她就变得不对劲。
楚长歌忽然觉得不安,深思的目光围着夏莞:“你不会又想逃出去吧?”
“在王府好吃好喝好住,我干嘛要出去?”
楚长歌上前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相贴,凤眸紧锁娇颜:“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温热的呼吸轻吐在耳边,夏莞被他搞得心神紊乱,红透了耳根。她忙低下头,轻声说道:“……是。”
楚长歌笑着托起她的下巴:“乖乖等我回来。”
等他一走,夏莞瞬间沉下了脸,当她是他养的小猫吗?闲来没事就逗弄一下吗?
夏莞回房拿来早就打包好的包袱,挑着偏辟的小路绕到王府西北角。
看了下高高的围墙,夏莞放下包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带有铁勾子的绳索,估摸了下自己所处位置和墙外那棵槐树的距离,又看了看手中的绳索,用力甩了出去,“噌”的一声,绳索搭缠在了树枝上。
夏莞仔细地瞧了瞧,树枝够粗应该可以承受她的重量。她满意地点点头,两手抓住绳索使劲往后拉了拉,绳索和树枝相缠的部分摩擦着树皮下滑,直至铁钩死死钩住了树枝,再也动不了分毫。
夏莞拾起包袱,来到墙边,两手用力攥紧了绳索,仰望了下墙的高度,深吸口气,两脚就蹬了上去,再顺着绳索往上爬。绳索摩擦着手心,每爬一步,钻心的疼痛便袭来。夏莞死死咬住下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墙头,浑身似虚脱了般,睁开眼往地下一瞅,顿时吓得腿软,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艰难。她喘着气歇了会,解了绳索和包袱一块扔到地上,然后抱着树干,闭上双眼顺着树干慢慢下滑。
双脚挨地,夏莞慢慢睁开双眼,终于平安落地了,她重重地吐了口气,觉得自己宛若重生。低头一看,薄薄的衣衫已被磨破,上面一片脏污,手臂和掌心磨破了皮,隐隐泛着血丝。
夏莞忍着火辣辣的刺痛,背起包袱,毫不留恋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