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红之梦》轩辕九尾

4、第二章 入学测试（一）

　　一个月后。
　　苏格兰东部森林遗址，繁茂的绿意深深浅浅的延续向天边，高大的乔木密密的遮蔽了阳光，凝神看去，隐约可以看见顽皮的松鼠在枝头跳跃。一辆大巴士沿着沙石的路面缓缓驶来，直到森林边际方才刹住车轮。车门打开，一个栗发的小个子男孩率先蹦了下来，他单手搭在额前，向前张望，满目的森绿让他感叹的张大嘴巴：
　　“呵呵，好壮观的森林！哎，菲尔，快下来，你磨蹭个什么劲？”男孩回头，伸手从车上拖下一个踉跄的身影，灿金的发色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心！”菲洛艾尔落地的脚步一错，整个人向前栽倒，对面的男孩也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击中，双手徒然在半空挥舞几下，两人一起扑倒在地上。
　　身后的大巴士同时关闭车门启动，二人来不及起身，就被车身扬起的灰尘笼罩，一时间，两张小脸同时灰头土脸。
　　“呸！呸！咳……都是你啦！还不快起来！”栗发的男孩推推了身上的“负担”，叫道。
　　“对不起。”菲洛艾尔连忙起身站好，明明是对方之前动作粗鲁的错，但他只会说出这一句。
　　“懦弱鬼！”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讽刺，菲洛艾尔下意识全身一僵，旁边的栗发男孩也听见这个声音，迷惑的问：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也没说。”菲洛艾尔一边摇头一边擦去冷汗：“你听错了，是风声，风声！”
　　“风声？”男孩挠挠头，正想发表什么意见，突然一阵生理冲动打消了他探究的欲望，他急忙大叫：“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他等不及回答，撒开脚丫冲向前方的林木阴影。
　　“洛迦卡——”菲洛艾尔只来得及唤出他的名字，就看到他的背影几个转身，消失不见。
　　“又发什么呆？小白痴！”背后再次传来呵斥声，菲洛艾尔一哆嗦，手忙脚乱的解下软皮背包，黑猫模样的夜露娅跳出来。
　　她抖抖胡须，甩甩尾巴，金黄的猫瞳在阳光下骤缩成一线，其中高傲严厉的光让对面的金发少年打了一个冷颤。
　　“居然给我摔跤！不要告诉我，你这个月的训练白费了！”
　　她纵身一跃，跳上他的肩头，软垫的猫爪毫不留情的啪在他的脸上，菲洛艾尔委屈眨眨眼，不敢伸手摸脸。他蠕动嘴唇说：
　　“脚上的铅块……”
　　“铅块怎么了？那是为了训练你。收起你那副小狗表情，是谁说要进加特利亚找他的青梅竹马？”恶魔天生善于抓住弱点利用，如同此刻一般，只要提到那个宝贝南茜，菲洛艾尔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精神无比。
　　他耍宝似的跳动两下，显示自己的活力，不过完全忘记黑猫仍在他的肩头，要不是夜露娅及时勾住他的衣领，差点就被甩到地上。
　　“白痴！”黑猫亮出利爪，对准他的脖子噌的就是一下。
　　“呜！”少年捂着脖子，好似被放气的气球，再度蔫下来。
　　这一个月的经历对他来说不可不谓刻骨铭心，各种想也没想过的训练方式被用在他的身上。种种体力训练让他每天累的好似一只死狗，然而宁可这样，他也不愿面对那些所谓的灵力训练。
　　什么叫做“午夜凶铃”，什么叫做“鬼娃夜哭”？再多的恐怖的影片都不如某位恶魔带他去亲自参观的那一幕幕场景。
　　只用一个隐匿气息的简单“隐身术”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跑去□□现场看人家枪战，呼啸的子弹，横飞的血肉仅仅是教育的第一步。接下来是地下拳赛的血腥暴力，最后升级成为墓园的尸骨召唤。种种恐怖被他见识十足，他的反应从最初的呕吐、腿软、尿裤子，变成双目一闭，干脆昏迷。直让夜露娅感叹这算是进步还是退步？至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训练，她的解释是只有强烈的感情刺激，才能激发白痴仆人体内的潜力，对于菲洛艾尔的个性来说，最强烈又容易引起的感情莫过于惊恐。可是训练的结果……
　　“朽木不可雕也！”虽然恶魔的东方谚语菲洛艾尔有听没懂，但是从她气急败坏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想法，可怜的少爷也在恶魔的愤怒中，饱偿猫爪滋味。
　　“嗷呜！”
　　一声高昂的狼叫拉回了菲洛艾尔陷入回忆的神智，他转头望向黑猫，看她利落的跳下他的肩头，伸爪从背包中掏出电脑。
　　“新邮件？”夜露娅伸出猫爪熟练的摆弄起来，看的一旁的菲洛艾尔眼红不已，自从医院那一天起，彻底被现代科技吸引的恶魔大人强行霸占了电脑，从此他再没机会碰到他的“宝贝”一指头，由此不得不让他感叹，网络不愧为精神毒品，就连恶魔也逃过它的荼毒。
　　此刻，被荼毒的恶魔好整以暇的打开邮件，一只无比眼熟的礼帽骷髅再度跳了出来。
　　“嗨！新生143号，入学特别测试马上开始了哟！”骷髅飞来一个媚眼，菲洛艾尔反射的躲的远远。
　　可旁边偏又飞来一句话：“闪那么远干嘛？不就是个骷髅，你难道还见少了？”
　　不少！一点都不少！
　　灿金的脑袋连忙摇晃，拼命抑止脑中浮现那些被自己强行抛弃的画面，废弃的墓园中，伴随着四周飘忽的鬼火，无数挂着腐肉的白骨从腥臭的泥土中缓缓爬出。眼前这个骷髅虽然骚包了点，但显然要比那些受看好多。于是，他只能皱着鼻子，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凑上前。
　　礼帽骷髅无视他的反应继续发言：“首先，参加入学特别测试必须签张合约，在本次测试中出现任何问题，本学院概不复杂。新生143号，千万想好哟，万一挂了，就会变成偶这么帅的骷髅喔！”
　　一张电子表格同时在屏幕上弹出，大略一看，果然是一份生死合约。
　　“快签！”身后的黑猫霍霍磨动利爪，少年慌忙伸手在上面按下确认。
　　“哟，自信的勇士，欢迎参加加特利亚的测试，希望你能有个好运气。让我给你一个幸运之吻！”
　　骷髅突然放大的面孔和枯黄的牙床近距离出现在菲洛艾尔的眼前，空洞的眼窝飞出两颗红心，啪的贴在他的脸上。这一次，少年痛快的趴到一旁呕吐去了。
　　“没用的家伙。”摇摇尾巴，夜露娅继续打开下面的考题附件。
　　“地图？”她皱起眉，刚要说话，忽然发现了什么，将电脑一关，抱着跳入背包中。不远处，洛迦卡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向这边赶来。
　　“菲尔，你怎么了？”他惊呼，不解的看着金发少年直起腰背，熟练的用纸巾擦去嘴角的残迹，回话说：
　　“我没事。”
　　“不好意思，耽误点时间，我刚刚收到学院的信件。”
　　洛迦卡是在飞机场相遇，小小的个子，一头栗发，鼻梁上满布的雀斑让他好似哈里波特中的罗恩，只是太爱说话，唧唧喳喳的好似麻雀，一路走来，把夜露娅烦的索性躲在背包中呼呼大睡。不过这样的个性搭配菲洛艾尔的畏缩刚好，让他这个一向怯与外人交际的小少爷终于有了朋友的存在。这一点，嘴上不说，在菲洛艾尔的心里可是非常高兴。他们聊开之后，意外发现都是加特利亚入学特别测试的考生，于是一同登上前往森林遗址的巴士。准确的说，到达这片地区的公车早已撤出，这辆巴士是二人从出租公司共同租用前来。
　　“洛迦卡，你也收到信了？”
　　“哎呀，我说了多少次，管我叫阿卡就好。不过你为什么用‘也’，哦，原来你也收到了。”洛迦卡欢呼。“正好一起，不过……”他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语，“那个家伙怎么这么慢？”
　　他们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突然从身旁传来，一辆悍马吉普在沙石的路面停下，飞扬的尘沙漫天扬起，两个距离颇近的倒霉鬼便在今天第二次被扑了满头满脸。
　　“混帐！你们干什么——”洛迦卡大怒，想要冲上前理论，但被菲洛艾尔死死扯住衣袖，等到尘沙散去，看清车上人影的他，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几名荷枪实弹的魁梧大汉从车上跳下，然后大开的车门后缓缓走下一个小胖子。年龄看来与少年们相仿，痴肥的身躯搭配一张惨白脸上的骄横表情让他的形象分外不讨喜。
　　“喂，那边的两个。”小胖子伸出手指对着大汉勾了勾，手指指根的位置闪烁出宝石的蓝芒。大汉侧身低头，他低语几句，随后大汉起身开口。
　　两个？是说我们？
　　少年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菲洛艾尔戳了戳同伴的后腰，由洛迦卡回话。
　　“有事？”他不悦，不过对方列开的这种阵势也不得不让他强按下心头火气。
　　“你们就是加特利亚的考生吧，消息呢？”
　　大汉的问题让菲洛艾尔一头雾水，旁边的洛迦卡却恍然。
　　“原来就是你们，钱呢？”他皱了皱眉，伸手作出一个全世界都通用的手势。
　　不远处的小胖子冷哼了一声，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洛迦卡接到手中熟练的检查了一下数字、签名和日期，随即在扣在腕上的电脑一点，接着对面传来收到邮件的音乐铃声。
　　“好了，银货两清，拜拜！”在对方确认消息无误后，仔细看邮件的时刻，洛迦卡拉住菲洛艾尔一路小跑，冲入森林。
　　“等，等一下……”可怜的菲洛艾尔一口气没有喘顺，一路跑来，难受的不行。
　　“哎呀，我说菲洛艾尔啊，你要好好锻炼一下，体质怎么这么差！”看着同伴扶着一旁的树干咳嗽，洛迦卡犹没自觉的发言。
　　锻炼？
　　一听到这个词，菲洛艾尔脸色再度一白，感到身后背包中隐约传来赞同的叹息，更让他鼻尖冒出冷汗。
　　他连忙转移话题：“刚刚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哦，被钱撑到，外加自不量力的白痴。”洛迦卡鄙夷。
　　“什么意思？”
　　“咦，你不会不知道加特利亚的入学特别测试的信息在黑市多么抢手吧？”洛迦卡皱了皱布满雀斑的鼻梁，表情诧异。
　　“当然知道，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菲洛艾尔依旧不解。
　　“你脑子还真不转弯。他们不就是那群明明连最初的资格也无法获得，结果只好靠买信息希望能通过入学考试的家伙。”洛迦卡一拍额头，为新认识的朋友的迟钝叹息。
　　“啊！”菲洛艾尔大叫，终于反应过来，“你卖考题！”
　　“对啊，对啊，真是好赚一笔。”洛迦卡似乎浑然不觉同伴的紧张，眼睛笑眯成两轮弯月，亲了支票一下，然后小心折好，放入口袋。
　　“学院那边不会追究？”菲洛艾尔忍不住问出口。
　　“追究？不会啦。反正那帮白痴也通过不了测试，学院有什么好追究的。”洛迦卡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压根没有一点担心。
　　“是吗？”菲洛艾尔将信将疑。
　　“好啦，走了走了，对了我还没问你的考题是什么？”二人一边向前走，洛迦卡一边随口问道。
　　“考题？”对了！他压根还不知道自己的考题。
　　菲洛艾尔反射的伸手摸向背包，刚探入背包口的手指立刻增添了数道爪痕。
　　“呀！”
　　“怎么了？”洛迦卡不解的看着同伴的五官突然揪成一团。
　　“没事，没事。”深呼吸一口气，手上犹带血痕的少年强行将脸上的肌肉扭曲成微笑。
　　“再乱伸手，小心我告你非礼！”一句低语飘入他的耳中，微笑刹那变成苦笑。
　　“夜，我的考题？”他用细微的如同蚊哼的声音同背包中的某位大人物商量。
　　“哼！”伴随着冷哼声，依旧徘徊在背包口外缘的手指抚摸到金属的光滑表面。少年欣喜的抬眼，不料看见一双诧异的眼。
　　“呵呵，我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尴尬的圆场，同伴恍然大悟的表情，让他暗自松一口气。
　　此时，他连忙打开电脑，查找考题。
　　“顺利走出森林，得到考官的认可，考官凭证为银蝴蝶标志。”
　　“和我一样啊。”菲洛艾尔顺口读出声的话音让洛迦卡眼神一亮，他高兴的一摆手宣告：“这样正好，我们一起说不定更容易通过。”
　　“可是……”菲洛艾尔苦笑，不是他不乐意，而是看完考题后，又在电脑屏幕上发现一行隐蔽的小字，上面写着：和那小子分开！
　　该字的作者大人不用猜也可以知道是那位自己无法违背的恶魔大人。
　　“哎呀，你哪儿那么多麻烦，我们是朋友嘛。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不干脆。”洛迦卡用力拍拍同伴的肩膀，大声说道，不管菲洛艾尔一脸的哭笑不得，拽住他继续向前走。于是，金发少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背包投以心惊胆战的一眼。
　　森林是庞大，那一抹绿意的深广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刻远比最初的一眼更加感受深刻。鸟儿在枝头轻鸣，小兽在草间蹦跳，灿烂的阳光穿透树叶，在泥土上投下无数斑驳。
　　不过这生机勃勃的一幕只是刚踏入森林时景象，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二人研究探讨考题时，一场大雾将森林笼罩。随着时间推移，近在咫尺的少年们开始看不清彼此，更不要说去寻找地图上的路径。
　　“菲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洛迦卡晃晃一对有些颇大的招风耳，突然停住脚步。
　　菲洛艾尔侧耳倾听，随后摇头说：“没有。”
　　“可我明明有听到什么啊……”
　　听着同伴的小声嘀咕，少年抚去金发上的水珠，浓雾的潮气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这雾似乎有古怪！
　　冒出这个想法的他刚想告诉同伴，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洛迦卡突然大叫一声，好似一只中箭的兔子窜向远处，菲洛艾尔急忙伸手，指尖与他的衣襟错失而过，只能听着对方的脚步在浓雾中渐稀。
　　“他怎么了？”菲洛艾尔呆呆的张大嘴，完全理解不了刚刚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眨眼间剩下他“一人”。
　　“小白痴，这还想不明白？你被抛弃了。”夜露娅终于可以从背包中现身，她懒洋洋的张大猫嘴，打了一个哈欠，嘲笑的回应。
　　“阿卡不是这样的人。”金发少年连忙为朋友辩驳。
　　“哦，那他干什么去了？”夜露娅一爪夺来电脑，结果失望的发现在这样的大雾中，冷光屏也分外模糊。
　　“他说他听到了什……”他的声音在对面的鄙视视线下越来越小，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再度大声起来。“阿卡为什么要抛弃我，他说过我们要一起通过考试。”
　　“你笨蛋啊，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夜露娅抖了抖双耳，猫耳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窜上他的肩头，熟练一爪点中他的脸颊，训斥说：“你不知道入学名额有限制吗？少你一个就少个竞争，你不会傻的连竞争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早点分开也好，要不待会万一被下黑手你就——”
　　“南茜说过要相信朋友！”菲洛艾尔突然打断黑猫的滔滔不绝，坚决的说道。
　　南茜？又是南茜！
　　少年满满自信的表情让夜露娅好似看到当年教廷那些狂热信徒，让她分外不爽。
　　于是，她眯起眼瞳，嘿嘿冷笑，转头跳进背包中再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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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暴走！网络还没安好，上班忙到爆死！想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