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
-
Chapter 15
连续的阴雨天之后终于放晴了，不是很强烈的阳光懒洋洋的洒下来，就连怕晒黑的女生们也都没有几个人打上伞，大家好像都被天气感染了似的心情舒畅面带微笑。原本图书馆的一楼自习室就是最受欢迎的——因为那里冬暖夏凉而且窗户大的跟落地窗有一拼——在这种阳光明媚的时候就更是供不应求，谁都想坐到明亮宽敞温暖舒适的地方学习嘛。
吴邪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才坐上了一个座位，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辛苦所以认认真真的学了一早上。
“……最后还得用一下拉格朗日中值……草，怎么这么麻烦……不算了不算了！”吴邪嘟哝了两句，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书，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自习室里突兀的跳出来引得几个同学不满的皱眉看向这边，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动作麻利的把书本笔袋水杯都塞进书包，然后往肩上一甩就走出了自习室。虽说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专业课和高数之类的基础公共课还是有点难度的，再加上之前闲闲散散晃了那么久，不知不觉就落下很多进度了，他可不想挂科啊，到时候不被家里的老太太唠叨死就怪了……
想起家里一边给自己啰啰嗦嗦做饭的老太太和一本正经戴着眼镜看报纸的老头，吴邪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很少主动打电话回去，今天既然想到了就打一个吧，老妈要是问有没有事就说鞋子坏掉了，绝对不可能照实了说是因为想他们……
“滴……滴……滴……滴……”奇怪，怎么会没人接？
吴邪挂掉，又打了一遍，依然没人接。这可就奇怪了啊，周末一般说来他俩是不会出门的……可能出去买东西了吧……一不做二不休，吴邪打到了吴妈妈的手机上，结果居然是关机。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the phone you're calling is powered off……”这简直奇怪透顶！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还关掉，亏得你们儿子今天想打个电话回来，这么不给面子就算了！切……肯定是去超市了……没油了还是没卷纸了啊，老妈可不要又拣便宜货……见到大降价就走不动路……吴邪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把手机塞回兜里一边向后市场走去，中午估计还是得吃盖浇饭。
阳光比清早的时候强烈了许多，蹬蹬蹬的快步走了一段之后吴邪的鼻尖上析出了细细的汗珠。在考虑吃什么盖浇饭的过程里他已经完全把电话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后来他想过，如果当时不要那么快没耐心而是再给爸爸打通电话，也许事情会变得不同。
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张起灵只是静静地听他讲完，然后摇摇头，低声告诉他：“你这么想是在无用的惩罚自己。”
随便的吃了午饭——鱼香肉丝盖浇饭——之后吴邪又晃晃荡荡的回到了自习室，他知道自己一旦回了寝室可就不情愿出门了，还不如去自习室多待一会算一会，大不了下午四五点就回。低着头穿梭在桌椅之间，吴邪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早上坐的座位，他坐下来慢悠悠的摊开高数，继续解着早上解了一半的题目，这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心平气和，面对复杂的公式他也能毫不焦躁的一点一点带进去仔细的算。
正午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在吴邪身上，照的他本来就色调偏浅的头发成了柔和自然的金黄色，面庞的轮廓也模糊在了漂亮的光芒中，长长的睫毛和略微抿起的嘴唇在脸上投下些许的阴影，更给他的五官增添了立体感。吴邪只顾着在纸上刷拉刷拉的算着数字，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惊人，其实对桌的女生早就偷瞄他好几眼了。
“同学……那个，嗯……同学？”一只白皙的小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吴邪的书，吴邪抬头一看是坐在对面的女孩子脸马上就有点热，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有事吗？”
女孩不敢看他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看你在学高数，我们这个学期也要学……虽然比理工类的简单一些……我想你应该学的很好……这道题，呃，就是这个……我不太会算，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有些紧张的翻开书指着一道题，女孩求证似的把书推到了桌子这边。
吴邪赶紧摆出自认为最亲切最灿烂的笑容，一边拿过书一边解释着：“我先试试，其实我也学得不好……很有可能算不出来，我试试，试试啊……”
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吴邪盯着题目半天一个数字也没看进去，只能捏着笔皱着眉头假装认真思考，女孩也没打算催他，只是有些害羞的盯着他晃来晃去的修长手指看着，脸上写着着急其实心里巴不得对方慢点算。
这两厢正僵持着呢，突然一道宽大的阴影遮了过来。
“小三爷！”
吴邪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失手把书丢到桌子上，他本想不耐烦的问潘子喊什么喊好歹这是自习室没看到那边的人有意见了吗，正欲开口却被潘子一脸的焦躁震住了，突然之间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早上那两次没有打通的电话，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联想，但还是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住了，竟看着潘子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小、小三爷……这是你……女朋友？”潘子指着那个坐在吴邪对面同样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女生。
吴邪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她有道题不会算，我帮她看看……潘子，到底什么事？这不好说话，要不咱们出去谈？”
潘子点点头说也好，看吴邪站起来就要走突然又拉住他，“小三爷，你最好把书包收拾了……今天可能不能再回来自习了。”
虽然潘子没有多解释，但是吴邪知道潘子是个绝对靠谱的人，照着做就是了。于是他歉意的对女生笑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问一下别人吧……再见~”
女生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麻烦你了，一直到吴邪收拾好东西和潘子离开，她还在身后忙不迭的挥手再见。
潘子一直在前面走着，吴邪一边检查书包里有没有落下东西一边努力紧跟在他身后，在图书馆里的时候跟的还算容易，可是出了门之后潘子速度越来越快吴邪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潘子你这是要往哪儿走？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吴邪拉了一把潘子的肩膀，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潘子仗着身体精壮只顾梆梆梆的往前根本没留意到后面这个运动不足的家伙早都跟不上了，气喘吁吁的一脸我认输的表情。潘子被他这么一喊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走得太急了，赶紧转过来道歉：“对不住啊小三爷，我这心里一急就……我是想找个人少点的地方跟你说的，所以光顾着看哪里合适了……”
“得得，”吴邪赶紧打断他，潘子这么委屈的解释倒像是自己在欺负老实人儿了，“虽然这是大路上，不过现在这个点数也没什么人经过，你就在这赶紧说吧，这学校里头哪儿哪儿都是人，怎么会有清净地方……你怎么不等我回宿舍了再说？”
潘子定定的听他说完，突然长叹一口气：“小三爷，我是怕……等你回到宿舍，我给你说完，咱们再过去……就来不及了。”
吴邪心里突然一紧，一句你什么意思竟然卡住了没有问出来。
潘子拍拍他的肩，低声说道：“小三爷，我大潘也不是那种会说话的人，直来直往惯了……这话我琢磨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个灵巧点的说法……”
“潘子，别他（度娘）妈再罗嗦了行不行，有话快说！”
“好，小三爷就是爽快，”潘子也没生气，反倒用一种放下心来了的语气回道，“就是……你们家里出了点事，三爷让我叫你赶快回去看看。不过你放心，天大的事有我帮你呢……”
“不是，你等等！什么叫我家里出事？！说清楚点，什么事！多大的事！”吴邪反手抓住了潘子的衣领，冲着对方就吼了出来。
“小三爷！你冷静点行不行！三爷就怕你这个样子才没打电话让我当面找你说，现在是需要你去处理，不是让你方寸大乱的发飙！好，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能不能保证脑子清醒？如果可以，就赶紧跟我走咱们去把事情处理了，如果你做不到只想躲起来痛哭就回宿舍去，三爷那边我去跟他说！”
吴邪愣住了，嘴角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慢慢低下头去看着映出自己黑漆漆影子的水泥地面，然后松开了潘子。
“对不起潘子，我错了。咱们走吧。”
潘子点点头，再一次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我还是相信小三爷的，如果就这么跑了那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走吧，直接去医院。”
在踏进医院大门的那一瞬间吴邪是真正冷静下来了，他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在学校爬上爬下结果摔断了胳膊，那时候是妈妈跑到学校来接自己，然后母子两个直奔医院打石膏。现在自己长大了，于是该轮到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保护父母了，在他们受伤的时候替他们分忧，帮他们康复。仅此而已，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慌慌张张。
吴三省黑着一张脸迎面过来的时候吴邪甚至还微笑了一下，“三叔。”
“你小子……”吴三省有点被他的笑容吓到了，似乎是准备说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但转念又觉得吴邪这个时候的笑反倒显得很有气魄，转而叹了口气，“大侄子你过来，他们还在手术室，我跟你说说话。”
“你说吧三叔。”吴邪觉得医院的空气有些凉过了头，待会自己应该回家去给爸妈取一下外套。
吴三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大哥大嫂今天是开车出门的，看方向似乎是要去五站外的那家超市，按理说工作日的上午街上车不多应该不会出这种事……但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右边有一辆车闯红灯飞速开了过来，警察推测速度在120左右而且没有采取任何紧急措施——就是说那个人直直开过来，没有踩刹车。”
吴邪没有说话，他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不要颤抖。
“那个司机当场死亡。大嫂坐在副驾驶上，所以伤得更重一些，大哥稍微好一些但是随车撞上了一边的建筑……好在他的手机没有完全损坏，路人报警之后就通过电话簿联系了我和二哥，然后就马上把他们送到了医院，所以抢救很及时。”
吴邪觉得嗓子有点干，他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结果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来让他差点干呕。
刚才勉强获得的冷静也消失不见了。
吴三省看出了他侄子的不舒服，没有再敢说下去，而是拉过他让两人坐在了走廊边的长椅上。叔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脑子里既空空如也又塞满了数不尽的内容，他们只是默默地坐在长椅上，互相扶着胳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走廊尽头遥不可及的手术室。
潘子一个人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他对着那扇门一动不动的站定，不敢回头看身后两个人恐惧又焦虑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