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浅欢》七莫清凡

16、第十六章

　　两人一起走到宿舍门口，门没有锁，还是半开着的，邹易在里面收拾东西，想起邹易似乎不怎么待见顾子期，林夏想让他在外面等着，但顾子期却还是先一步推门走了进去。
　　邹易正在里面叠衣服，看到顾子期走进来，小小的空间里气氛顿时凝住了，林夏跟在顾子期身后走了进来，三人对视几秒后林夏默默走过去搬弄起自己的箱子。
　　顾子期淡然地和邹易打招呼：“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邹易总觉得这人不太简单，见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和林夏在交往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顾子期说着走到林夏身边，在他堆着一堆杂物的床上坐了下来。
　　“哦？”邹易疑惑道：“他年后都跟我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早分了呢。”
　　林夏没说话，但是觉得很尴尬，于是决定出去透透气，顾子期却拉住他的手将他拖到自己怀里：“前段时间有点忙，冷落你了，对不起。”说着还在林夏头上轻吻了一下，林夏觉得自己脸上开始发烧。
　　“好了，要是没事你先回去吧，这里地方太小，你过来也不方便。”林夏从顾子期怀里挣脱出来。
　　顾子期站起身道：“我来是想接你过去和我一起住，这地方太小了，而且……”顾子期看了眼邹易，后半段话已经写明在了眼神里。
　　“不行！”邹易挺身出来。
　　“还是算了吧。”林夏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我在这边已经习惯了，而且住学校会比较方便。”
　　顾子期还没说话，林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刘哲凯打过来的电话，林夏皱眉，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应该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喂，哲凯哥？”
　　“林夏，你外公病情恶化现在要动手术，你快过来一趟。”
　　林夏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给小姨打过电话没？”
　　刘哲凯那边语气开始含糊：“最好是不要通知你小姨，具体我一会儿跟你说，你现在赶紧过来。”
　　“好。”林夏挂了电话从一边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和自己的身份证，对邹易和顾子期道：“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先走了。”
　　“我送你过去。”顾子期紧跟在林夏身后。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据说外公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一个小时了里面还没有任何消息。
　　刘哲凯将林夏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递给他一张单子，是小姨上周的体检结果。
　　小姨遗传了外公的心脏病，一直身体都不大好，最近看起来脸色越来越差，原来是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还有郁宁，正在忙着准备高考，这种时候更不应该告诉他这些事影响到他的学习。
　　也许这就注定了家里的一切都得由他来承担吧，至少外公手术这件事，目前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林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刘哲凯：“这张卡就留在你这里吧，以后外公住院的费用直接从这里面扣就好了。”
　　刘哲凯将卡推回林夏手里，缓缓说道：“你外公住院的费用我来付就行了，你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现在你们家情况也不好，要是不想拿你父亲那边的钱你也别勉强。”
　　林夏笑了笑：“这么大的开销哪能让你负担，而且我跟我爸也没僵到那种地步。”
　　“跟我还客套什么，我爸出事的时候我才多大点，从小学到博士，吃的用的还有学费哪样不是你们家供着的，我现在负担这么点费用又算什么。”刘哲凯回忆起当年，也颇有感慨。
　　那年刘哲凯八岁，亲眼看到在实验室服毒自杀的父亲，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他的父亲因为手术失误害死了一个病人而被人告上法庭，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便是毁了一生的极大耻辱，与其在受责备和自责中度过余生，不如自我了结。这样的选择并没有给刘哲凯留下多少阴暗的创伤，相反他却一定要完成父亲为完成的遗愿，多年后的今天，他医学博士毕业，成为了优秀的医生。
　　林夏一直很佩服刘哲凯这一点，越是受挫，越是奋进，可惜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外面那个人，是你朋友？”刘哲凯看了看外面的顾子期，问道。
　　“嗯。”林夏点头。
　　刘哲凯自顾自说道：“看着有点眼熟。”
　　“是么，呵呵。”林夏笑了两声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和顾子期一起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顾子期一直紧紧握着林夏的手，林夏以为自己已经很紧张了，可是他突然觉得顾子期也有些紧张，也许只是错觉吧，但还是觉得有些欣慰。
　　从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两人一起迎了上去，医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林夏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心脏功能衰竭已经到了晚期，并发肺部组织坏死，现在全身已经出现浮肿现象，估计没多少日子了。”医生如是说。
　　“大概还能支持多久？”林夏问道。
　　“这个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不过最近病人可能会有苏醒的趋势，你们最好派人守在病房里。”医生说完拿着一堆材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夏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顾子期却将他的手握了起来。
　　“学校那边我去说，你不用管了，这几天我陪你在医院守着。”
　　林夏点了点头，疲惫地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一边睡着林夏的外公，另外一张床就空了出来，夜深的时候顾子期让林夏躺上去休息，林夏拉着他一起躺了上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林夏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打湿了床单，病房里的灯还亮着，坐起身看着对床的外公，心里倍感沉重。
　　“睡不着？”林夏坐起身之后顾子期也坐了起来，看看来真正睡不着的人，是他吧。
　　“你在这里习惯么？要是不习惯就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怎么总是想着一个人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顾子期将头贴近林夏的耳朵。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并没有那么……我是说，其实我们感情没有那么深吧，你也可以很久不来找我，就算没有我也无所谓，我也一样，我习惯了一个人，我们的交往似乎毫无意义。”说到最后，林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是在怨我这段时间没有去找你么？”
　　“不是……”
　　“那从现在起，就改变你的习惯吧，记住，你不是一个人。”顾子期的话永远是带着些许霸气的，让林夏不知道该怎么去抗拒。
　　老人一直很安详地躺在那里，直到某天夜里，林夏梦里有人开始叫一个他久违了的名字，佳祈。那是他母亲的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那个声音很小，很不平稳，他睁开眼，仍然以为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