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凉城》陌路流年

2、一许凉城，寂寞为殇（二）

　　当急救的红灯亮起，苏暮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那空气中流动而动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消毒水味道。

　　是那让她曾经害怕不已，如今却早已感觉习惯的，浓烈呛人的恐惧味道。

　　那是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常闻见的味道，是自己唯一记得的，真正属于妈妈的，身上的味道。

　　那也许，才是母亲的味道吧。

　　而不是，那每天充斥于鼻腔的，强烈的香水味道。

　　“喂？苏暮吗？小夜他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起来有些焦急，对着话筒低声道。

　　“小夜他今天摔伤了，流了很多血，不过，应该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事情。”苏暮轻低下头，那细长的刘海微落，拂去了她面容上的颜色。

　　“你妈，她已经赶过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了些许的音调，那是，如果不仔细听，就绝对听不出来的微变。

　　“妈……”苏暮低低地叫了一声，却在下个字还未出口之前，就感觉到脸际，一片火辣辣的生疼，那是被人用手狠狠扇过的痛楚，那是她，早就该习以为常的，所谓的妈妈，与自己之间的招呼。

　　夜箐冷着脸，瞪向那个五官精致，却明显能看见自己指印痕迹的小脸，大声嚷道，“你是怎么做姐姐的！？我儿子怎么会摔跤！？怎么会受伤！？”

　　苏暮的眼底有泪光闪过，却在瞬间，就转为了眸中淡色，那双浅色瞳眸，那炫烂如琉璃碎彩的瞳眸，蕴着的，却是她，多少年隐忍着的忿恨与悲伤，她深怕，自己哪天会真的忍受不了，会真的想要离开，甚至，她会真的舍得，扔下爸爸和小夜，离开那所空荡荡的大房子。

　　“我看了小夜的背包，他今天好像，还没有吃药……”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之中，那是她检查小夜的书包时发现的，今日还未开封的药剂。

　　“什么！？”夜箐瞪大了，那浓妆艳抹的凤眼，于是，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女孩的脸上，那掌风之大，力道之强，让苏暮不由得想要退步，然而，她不能，“你就是想要害死我的儿子！？是不是！？”

　　“我……我没有……”苏暮的脸色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沾湿了拂颊的发梢，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诬赖自己？竟然诬赖自己，说自己想要害小夜？

　　要是知道，今天小夜会偷偷不吃药，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提前那两分钟离开的，只是，到了这一刻，自己就连反悔也没有了机会，不过，还好，好在小夜没有什么大事，不然，自己肯定会骂死自己的。

　　“苏夫人，你就不要再责备小暮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推推眼镜，傅医生有些看不过的接口道，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对待那个可怜的女孩。

　　夜箐不甘心地收回目光，“哼……”转过了身子，一屁股坐在了急救室外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