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灵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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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笙多年以后终于知道了故事的全貌的时候，终于理解了当时司徒一那一抹转瞬即逝的落寞从何而来。
再意气风流的现在，也抵不上当时正年少的时光。
只可惜，自己依旧领悟得晚了。
就像七七反驳自己的那一句：
“是。我不再是当年的我，难道你还是当年的你？……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变的不是你我，这变的……是人心。”
许一笙拎着长矛望着司徒一慢慢走远，拐了个弯，不见了。脑海里不禁又回想起她昨天在戚七房间里，满眼疼爱地看着七七，却是对自己说的，有些微微带刺的话。
“为什么不开御？逞英雄么？小七不是个离经花，她不会甘心弱弱地等人挡在身前。你若是护不了自己，怎么去护着她，同她并肩而战？”
许一笙挠挠脑袋，皱皱眉，有些不大喜欢司徒一的说法。
做什么要管离经还是花间。
我就是喜欢她，只是喜欢她。
即使她什么都不会，或者有一天，她比你还强，她也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好。
重新下了场子，许一笙在腿上绑上重物又跳了会子梅花桩，看看时候不早了，方才收拾了东西，颠吧颠吧往戚七房间跑过去。
转了一头，发现戚七的房间里空荡荡。转念一想，许是去看擂台了，于是又扭头往达摩院跑。
擂台上打得热闹，擂台下人声鼎沸，看来并没有受到昨天两件事情的影响。
许一笙踮脚望了望，挤过人群，钻到万花谷席位的最后面。
伸手拍拍前面一个身着紫衫的小少年的肩膀，许一笙有礼貌地抱抱拳：“打扰了。请问戚七可在这里？”
小少年侧头和善地指了指前面：“七师姐和五师兄在擂台侧边站着呢，你去那边找一准能找着。”
许一笙道了声谢，抹了抹汗，又层层往前挤，终于站到了那一高一矮一紫一墨两人的身边。
“过来啦？”木磊扭头看着她：“你来得正好。看台上那个。”
他边说着，边冲擂台扬扬下巴：“那个孩子你还记得吧？昨天帮你们的七秀小丫头，叫苏袖的。”
许一笙先看了眼戚七，正看见她也在望着自己，于是咧开嘴巴冲她笑了。
戚七却立刻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她。
许一笙皱着眉奇怪地摸摸头，心里仔细研究着自己在哪里招惹了她。
她抬头看看木磊微笑的脸，想着心事，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转脸看向擂台。
女孩子身量并不高，换了一身与昨天同款的水色绣服，露出一截瓷白色的手臂，头上同用水色的绸缎绑起两个包，正和一个纯阳的女弟子对着剑。
许一笙看了半晌，打了个呵欠。
这一局……未免打得有些久。
而且……这个苏袖，一点杀气都没有，这也能叫打架？
正揉着眼里呵出来的泪，许一笙却透过泪水模模糊糊看到苏袖从容地向后翻跃几步，收了兵器，笑眯眯地行了礼，认了输。
“纯阳紫霞功胜！”
她惊讶地张张眼睛：这局面又没有不好，反而还稍稍从容一些，为什么要认输？
木磊赞许的声音从旁边清晰地传过来：“对形势的判断很不错。看得出对手的层次，懂得罢手，果然和小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
戚七终于抬头说了句话：“师兄，她就是苏姑姑家那个黄毛小丫头么？”
木磊点点头：“对。你记得不，你就仗着比她大上一些，小时候可爱欺负她了。不过……估计她都不记得了。毕竟那么小就被抱去七秀养……”
戚七若有所思看着台上的女孩轻转着踏云跳下台，默了默，突然全无预兆地轻声蹦出一句语速极快的话：“……昨天谢谢你。”
许一笙反映了两秒：“啊，啊……”
她做作地伸了个懒腰，看向一边，脸上却明显地红了：“哎呀~没事，举手之劳，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但是以后请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许一笙动作一滞。
“这些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
许一笙垂下眼睫。
腰上的刀鞘在甲片上轻撞了两次，发出轻微而沉闷的撞击声。
萍水相逢……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种非常想保护你的冲动，即使……我们萍水相逢。
天策的人，从来都是想什么做什么的。
所以你，我跟定了。
许一笙并没有说话。
垂下来的黑发遮挡住了她微微翘起的唇角。
直至第三日比试完毕，万花都依言没有出手，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台下看。
一众门人披着一头黑发，或飘逸或干练，皆亦谦然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戚七穿着墨色的苍山衣，趴在围栏上，扫了一眼空荡下来的擂台，漫无目的地举目望着蛋黄色的夕阳洒满了少室山大大小小的山头。
在她心上兜兜转转的只有一件事：这里结束了，明天该去哪呢？
许一笙背着长矛远远瞧着懒懒的戚七，颇有兴致地冲她喊了句：“七七！要不要打个赌！”
戚七半睁着眼慢慢扭过头来：“……没兴趣。”又扭了回去。
许一笙也不恼，跑到戚七身边，手臂搭在木栏上，凑到她面前去：“喂，你倒是听听我要赌什么啊~~这么快就拒绝，你真是对自己超没自信的诶~~”
戚七动动眼皮瞟了瞟她，嘴角忽地绽开一抹艳绝的笑意，眼里却似是藏满了锋芒：“许一笙，你不是个小白么？怎么还学会激人了？”
许一笙被这一笑晃得怔楞了好一会，才直着眼呆头鹅一般回答：“你，你才小白……我，我这叫兵法，是，是策略……”
戚七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意思，好笑地掐掐她的脸：“那好，你倒是说说看，赌些个什么？”
许一笙终于回过神来。
见戚七松口，她立刻怕她反悔一般地张口而出：“去探灵霄峡，敢不敢？”
戚七挑挑眉，“哦？”了一声：“一个峡谷，有什么可探的？”
“这少林寺后山有个灵霄峡，原本是少林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静谧超然。”许一笙指一指达摩院的东北方向：“神策军却打着奉旨招募僧兵的旗号，驻军在灵霄峡，暗地里占据了那里，不许任何人进入。”
许一笙耸耸肩：“我刚接到军营的飞鸽传书，说是要我去探一探，看看神策又在耍什么把戏。”
戚七很不解：“神策也是朝廷的军队吧。你身为天字号，偷偷去探神字号，会不会很不好？”
许一笙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人家都说神策天策不合，其实不是的！这是有原因的！”
戚七伸出小指掏掏耳朵，站直了身子，无所谓道：“好了好了，当我多嘴。你们朝廷尔虞我诈那一套，我不想知道。去就去咯~有什么不敢，反正还没有想好接下来去哪里，随你去玩一玩又不花钱~~”
“那么……”戚七转过身，举起手挥了挥，路走得不紧不慢：“明天一大早，等我送完我师兄师姐，咱们山下路口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灵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