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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中兴帝每日下朝必往云修儒这里跑,直至晚饭后,方恋恋不舍离去。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出数日,后宫已得了些消息。骆缇的心腹来报,记贵妃要他去问话。他虽不惧,却怕后宫中人使出手段,指使言官出来鼓噪。因此时时来劝中兴帝,早日将实情告知云修儒,以免夜长梦多徒生枝节。

      中兴帝这几日如同掉进了蜜罐儿。

      云修儒自那晚后再不疑他,拿他犹如自己的父兄一般相待。他来时总是满面含笑相对,用饭与他布菜,闲坐与他抚琴,题诗,作画。便是骆缇,云修儒也把他当作是长辈尊敬。中兴帝竟有些乐不思蜀,恨不得朝朝暮暮同他在一处。此时若将实情相告,不知他怎生作答?倘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便只能用强。一旦如此,数月培养出的感情岂不付之东流?若要放手,除非阴阳两隔。他这里顾虑重重,不肯向云修儒挑明真相,骆缇那边却急得直跳脚儿。

      这日午饭后,骆缇命丫鬟先抱云娃回房,示意云修儒留下同他讲话。因骆缇此时扮的是男妾,因此每与他叙话必有一名仆妇在旁服侍,以避嫌疑。今日却只他二人,想必是机密之事了。

      骆缇看了看云修儒道:“修儒在这里宽坐一会儿。”说罢往侧屋去了。云修儒抿了口茶,安静以待。

      须臾,从侧屋走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头戴三山帽,身着正紫色团领坐蟒袍,腰系玉带悬挂牙牌,足蹬粉白底宫靴。那人朝着云修儒拱手道:“司礼监掌印骆缇,与公子见礼。”云修儒惊得立起身又跌坐回去,瞪着他半天无语。骆缇叫他数声不应,只得上前拍拍他的肩。好一会子,云修儒才稍稍缓过来,白着脸颤声道:“他是……他是……是……是当今万岁么?”骆缇点点头,与他倒了碗茶递到面前。见他此时袍袖颤动垂目不语,想来吓得不轻。不由轻叹一声握住他的手,只觉冰凉一片。云修儒挣开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内相还怕我跑了不成?”骆缇松开手坐在一旁道:“公子恼我,我也不敢辩。只是莫要迁怒万岁爷方好。”

      云修儒又不是傻子,心里多少猜着些。自己既不是才高八斗的山中隐士,亦非武艺超群的侠客。堂堂天子何必隐瞒身份,数月来对自己软语温存,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摸样。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这身皮囊。转来转去,竟还是逃不开这个命。想到他平日待自己的种种好处,云修儒既想哭又想笑。

      骆缇见他似哭似笑,心里一阵着慌,劝道:“想来公子已知晓万岁爷的心意了。万岁爱极了公子,体谅公子身世凄苦,敬重公子是读书人,这才隐瞒身份。万岁爷是想与公子两情相悦,携手百年。公子竟不能体会一二吗?”云修儒缓缓抬头道:“我只求清静一生,如此而已。”骆缇皱眉道:“当初,万岁爷若不救公子,怕早就……”顿顿又道:“公子是明理之人,难道不明白‘知恩图报’?”云修儒干笑两声道:“用我的身子‘图报’?他与那些地痞何异?”骆缇听他口出不逊,当下变了脸,忍了忍道:“公子不知祸从口出?”云修儒道:“我已惹祸上身,还怕什么祸从口出?”骆缇“腾”地立起身,瞪着他阴恻恻的道:“不怕?公子是不怕,令爱了,不知她怕不怕?”云修儒又惊又怒,浑身抑制不住的抖起来,咬牙道:“一国之君,就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骆缇冷笑道:“公子空有满腹诗书,却不知变通。世间万物皆是天家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子高才,不知作何解?‘天,地,君,亲,师’,又不知作何解?”云修儒扭头不理。
      骆缇叹了口气,坐下吃口茶道:“我方才冲撞公子,望公子多多包涵。”说罢拱了拱手,云修儒依旧不做声。骆缇深吸口气道:“我服侍万岁爷二十余载,从未见他对哪位妃子如对公子般用情。万岁爷不忍对公子用强,他要的是公子的真心。一国之君如此相待,我这个外人看着都感动,公子竟这般无动于衷?”云修儒道:“我虽文弱,却也是男子。要我废了身子□□承欢,这便是他对我的一片真情?”骆缇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怎的只看中虚表?前朝的两位皇后不都是男子吗?不都是净身入宫吗?两位先皇后俱都是一品官员之子,不一样受人敬仰?”云修儒道:“我出身卑微,如何能与二位皇后相比?与万岁更是不配。请内相替我转奏万岁,放草民一条生路吧。”骆缇连连冷笑两声道:“我与公子相交数日,倒真把公子当作自己的子侄一般。实不忍看公子日后吃苦,连带着孩子也跟着遭罪。那小妮子我委实喜欢……唉,公子这个脾气不改,到后头有的是罪受了。公子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厉害,三日后我再来听回信。”云修儒此时心乱如麻,硬撑着立起身,步履虚浮的走出客房。

      三日内,中兴帝不曾踏入府中一步。那几个伺候云氏父女的奴才异常戒备,生怕他想不开。对此,骆缇反而比较放心。他明白,只要云娃在,云修儒断不会抛下她寻思。骆缇还住在府中,每晚有下人来回报云氏父女的情况。说云修儒神情恍惚,只管望着女儿发呆,饮食大减夜不能寐。骆缇听得直摇头。

      三日后清晨,下人来报,云修儒要见他。骆缇不及细问,急匆匆赶过来。

      进到房中,只见云修儒端坐琴旁,脸色灰败似乎瘦了些。云娃早被丫鬟带出去玩儿了。

      骆缇皱眉道:“公子何苦折磨自?”云修儒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儿,慢慢望向他,半天方道:“万岁要我侍寝,我……我……答应。请内相问问……”说到这儿,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显出。咬了咬牙道:“要几次才肯放我父女离去?”骆缇道:“今日午后,万岁爷圣驾来临,公子自去问吧。”

      果然,用过午饭一刻钟后,中兴帝驾临云修儒的小院儿。骆缇命人守住院门,自己带了云娃到前院玩耍。

      屋子里静静的,瓶中一簇秋菊含羞绽放。

      中兴帝仍着便装,神情复杂的立在云修儒跟前。
      遥记得最后一次与他在一起时,还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生活安稳,久违的家的温暖,让他对这位义兄与日俱增的依赖起来。也曾暗自庆幸,能遇到如此侠义的兄长。谁料只不过数日,却陡然变得物是人非再难回头。

      中兴帝在宫中应付后妃的旁敲侧击,百般试探。又担心云修儒这边,会出什么乱子。苦挣苦熬,好容易忍到今日相见。却见他神情惨淡,原本单薄的身子似乎又清减了几分。泛白的脸上两道淡雅的眉紧蹙着。睫毛垂下,却未能掩盖他心里的慌张与怨恨,就那么僵直的立在门前。

      中兴帝伸出手,摩挲着那魂牵梦系的嘴唇。柔软的令人心颤,却艳色尽退。云修儒恨不得从未与他相识,无奈人在矮檐下,又担心女儿的安危,也只好权且忍耐。虽已报了忍辱屈从之心,到底觉得厌恶。因此,一面将头转开一面往后躲闪。

      中兴帝一步步将他逼到墙角儿,云修儒强忍着怒气道:“万岁,万岁要草民,要……几次才肯放我走?”中兴帝看他苍白的脸,这会儿有了红晕,神情微微一滞,紧盯着他道:“我对你的真心可鉴日月,你果然没有半点体会?你方才这样说,把我当作了什么人?又把你当作了什么人?”云修儒脱力的滑跪在地上道:“为报万岁救命之恩,草民愿净身入宫做内侍。只求万岁给我留个清白的身子,能让草民在女儿跟前抬的起头。”中兴帝咬了咬牙道:“我碰了你就弄脏了你的身子?我不配你?”说罢双手捧了他的脸,对着嘴一口吻下去。云修儒大惊,拼命挣扎起来。中兴帝不敢太用力,怕伤着他,一来二去竟让他逃开去。

      中兴帝怒极反笑,指着云修儒道:“你的底细朕已着人探听明白。你那妻子因何与人私奔?”云修儒脸色大变,口里做不得声只瞪着他。中兴帝接着道:“难怪你说对不起她,说你再不娶妻,原来你……不行。半月一次已属不易,若不是云娃与你颇像,真不知她是谁的女儿。”云修儒猛地一惊,狠狠瞪着他道:“你把我表舅怎么样了?”中兴帝笑道:“朕给了他二百两银子,欢天喜地回老家去了。你那奶哥哥,朕也以你的意思,赏了每人五百两银子,让他们迁往别处安家。令尊大人嘛……”云修儒张了张嘴。中兴帝接着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那哥哥,哼,朕命人砍了他的双手。守真,你可喜欢?”云修儒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中兴帝慢慢挨到他身边,试探的碰了他一下。见他没有躲闪,伸了双臂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道:“守真,你是我的,我会好好待你的,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一面说一面又吻上他的唇。

      云修儒此时方明白,这位“恩公”早早的布下了圈套。原以为躲过一劫,不想竟落入这虎狼窝。心已凉透,云修儒紧闭双眼任其所为。

      中兴帝并非急色鬼,只是对云修儒动了真情。他正值壮年,日日守在这般一个妙人身旁,却只白白的看着。私下,自己也佩服自己的好定力。

      中兴帝见云修儒不再反抗,忙将他抱上床。熟练的,极尽温柔的挑逗着。足足一顿饭的功夫儿,云修儒那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除了一脸红霞,身子如同死人般,直挺挺的躺着。中兴帝顿时大怒,一把将他提起来吼道:“你是死人吗?当真不敢把你怎么样?”云修儒依旧闭着眼不予理睬。中兴帝几次抬手都忍住了,冷笑道:“你这个样子到很对朕的胃口,入宫后可由不得你这般放肆。”说罢用力甩开他,拂袖而去。

      没走几步又去而复返,对云修儒道:“你如今莫要胡思乱想,只念着云娃便好。”云修儒睁了眼冷笑道:“这个身子要便拿去!一国的君王,用个小孩子做要挟,真是好手段。”中兴帝阴沉沉的盯着他,转身摔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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