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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中兴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在怀内,连叫了几声不见醒转,心内一阵慌乱。赵定家上前道:“爷,不如往前面官道之上寻一客栈,再叫郎中看看。依奴才看来,他定是惊吓过度,又累又饿才昏厥的。与他些吃食,歇几日便好。”中兴帝又仔细看了看怀里的人,不觉暗自好笑。想当年战场厮杀,做皇子时面对几位皇兄的明枪暗箭,何曾慌乱过?怎的对这来路不明之人颇多关心?这年轻男子容貌妩媚异常,便是穿上男装,人也只道他是女扮男装。想来,我是喜欢男子的不成?

      正想着,只觉一只小手在身上打了一下。低头看时,见那叫云娃的女孩儿瞪着又圆又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中兴帝道:“你同你爹爹到我家去住几日可好?”云娃道:“我不认得你,不去。”那声音又软又糯,听着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中兴帝一手抱着那男子,另一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爹爹病成这样儿,哪里还能走路?到了我家与他寻一位好郎中,看好了病是正经。”说罢叫侍卫把自己的斗篷拿来,亲自裹在那男子身上跃上马背。

      云娃一见,急的在地上跳着脚儿的哭闹,伸着小手儿也想上去。赵定家一把将她捞在怀内翻身上马,恶声恶气的道:“你敢在哭,就扔你在这儿喂狼!”岂料那丫头竟不怕他,使出浑身力气又踢又咬,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中兴帝几曾见他这般狼狈,撑不住大笑起来。那几个侍卫在中兴帝发痴之时以忍得辛苦,如今总算能笑出来了,个个儿前仰后合不能自已。赵定家脸上有些挂不住,方要教训云娃,却被中兴帝喝住了。一面忍笑对小丫头儿凶道:“你若再胡闹,我就重重的打他。”说着作势举起了拳头。这招果然灵验,云娃立时止住了踢打,抽抽噎噎地道:“好伯伯,你……别打我爹爹,我……我乖乖的,再不闹了。”话未说完眼泪又要留下来,可她却生生的憋回去了。中兴帝一见十分的不忍,冲她微微一笑拍马往前去了。

      约一顿饭功夫,众人来到白水县一家名叫仙客来的客栈。店里的伙计颠儿颠儿地跑上前作揖陪笑道:“几位爷辛苦,小店还有几间上房给爷留着了。”中兴帝笑对众侍卫道:“我今日到遇见一位神仙,特意在此等候后。”赵定家抱着云娃跳下马道:“少要贫嘴!快些把马牵去,用上等草料喂好。”又道:“这里可有医术高明的郎中?快些领了来,与我家……我……”赵定家不知如何称呼那年轻男子,拿眼直瞟中兴帝。中兴帝到毫不犹豫的道:“我的小郎身体欠安,先带我到房里再说。”

      其实,那伙计早看见云氏父女了,心中很是疑惑。这会子听说是男妾,不觉了然。想是他从夫家逃走被抓了回来,瞧那脚上的泥就知道了。正想着,耳边一声炸雷。伙计捂住耳朵,惊恐万状的瞪着,近在咫尺的赵定家,颤声道:“爷……爷……有什么吩……吩咐吗?”赵定家咬牙道:“我家小郎也是你这狗才看的,还不与我家主子带路。”伙计连连称是,一面叫人去准备房间,一面叫人请郎中,自己毕恭毕敬领着中兴帝上了三楼最里一间房。

      中兴帝把年轻男子小心放到床上躺好,又亲自与他把外衣脱了。待脱鞋之时才发现,那双脚竟如女子般纤秀,握在手里感觉烫得很。中兴帝一惊,抬头看时,见那男子此时满面通红,依旧昏迷不醒。又用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云娃趴在床沿儿上,两只小手儿紧抓了父亲的衣袖不松开。眼泪汪汪地瞅着他,嘴里期期艾艾地道:“爹爹别睡了,我要抱抱。”中兴帝摸着她的头劝慰道:“你爹爹生病了,让他好生歇着吧。”又命人拿糕饼与她吃。毕竟是小孩子,连日来着实不曾吃饱过,又受了惊吓。这会子见了吃食,立时馋像毕露。可饶是这儿样,那手依旧没有松开。她身子在床沿儿上扭来扭去,口里轻声撒娇道:“爹爹,我要吃糕,你喂我吧。爹爹,可香了。爹爹,爹爹。”

      伙计端了洗脸水进来,赵定家打发他退下去。

      中兴帝绞了手巾,细细的替那男子擦着脸。只觉手下肌肤细滑如缎温润如玉,眉眼精致难描难画。便是宫里的妃子加起来,也不及他万一。
      赵定家见中兴帝又在发痴,心里暗暗叹气。他自十几岁跟随圣上以来,还不曾见他在色字上动心。番邦进贡的美女让他退了回去,藩王的小公主死活要嫁他,也让他婉言相拒。后宫风华绝代的姜昭仪,还是没能拴住他的心。如今看来,竟是喜欢男子。可为何当初那自荐枕席的内侍,差点儿被他一掌打死?听说,相貌是极好的。想到这儿,偷偷打量床上的男子,又将方才的人一一与他比较,果然是天上人间难寻的人物,万岁真好眼力。

      猛抬头,见中兴帝脸色不悦的盯着自己。自知方才失态,慌忙跪下请罪。中兴帝挥手让他起来,指着云娃道:“你且把她与我弄干净再说。”赵定家遵命,又叫人打了盆热水来,笨手笨脚的给云娃擦洗。小丫头儿虽说不怕他,但有些惧怕中兴帝,如今只得耐着性子听他摆布。赵定家一介武夫,难免手脚重些,把个云娃擦得叽叽直叫,张嘴就咬。赵定家自然不会让她咬到,拿了手巾,蜻蜓点水的在她脸上手上来回快速地擦着。中兴帝一口茶直喷出来,笑的了不得。

      少时,伙计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郎中进来。中兴帝放下一半儿的床帐,叫伙计搬了凳子与他坐下。待中兴帝从帐中小心翼翼捧出那只手时,看得郎中心上狠吃了一惊。中兴帝见他神色有些异常,冷冷地哼了声。把个郎中吓得差点儿乱了分寸,慌忙拿了块帕子搭在男子手上,微微闭了眼,慢慢定下神来方才诊脉。云娃静静站在床前,乖乖的一声不吭。

      须臾,郎中诊完脉起身道:“郎君怕是受了惊吓,这几日饮食不调,又染了些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吃几付药好生静养几日便好。”说罢提笔开了药方,领了诊金告辞出去。

      赵定家叫了个侍卫去抓药。中兴帝又吩咐他,顺便给云氏父女买几件上好的衣帽回来。

      诸事停当,已是快晚饭时分。

      中兴帝把凉手巾从男子的额上取下,刚要再换一块,忽听得他微弱的哼了声。赵定家进前道:“总算是醒了。”又歇了会儿,男子果然缓缓醒来。

      云娃哭叫着没命的扑上来,却被赵定家一把按住,低声喝道:“你爹才醒过来,再乱叫我打你!”云娃此时哪管那些,拼命挣扎起来,口里不住的哭叫着:“我要爹爹。”那男子模糊之间,听着是自己女儿的声音。使力睁开眼一看,果然是了。待认出中兴帝后,吓得慌忙打床上爬起来。谁知起得太猛,眼前一阵阵发黑。若不是中兴帝接住,怕是早翻到床下去了。忽低头看见自己只穿亵衣亵裤,又被他抱在怀内。一时怒火攻心,抬起手来狠命一掌打在那人脸上。

      中兴帝活了怎么大,平生第一次挨耳光,当下竟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却见赵定家一拳打向那男子的胸口。中兴帝慌忙伸手挡了一下,喝道:“赵定家,太放肆了!”屋外几个侍卫听见里头动静不对,提了刀剑一拥而入。只见赵定家跌翻在地,左手脱臼了。那年轻男子也倒在床边,想是又昏厥过去。中兴帝扫了众人一眼道:“扶他下去吧,把手给他接上。”

      元太上前扶起赵定家,与他把手接上,回转身跪下道:“主子,这屋里必定要留一个人才好,奴才伺候主子吧。”中兴帝刚要叫他滚,他抢着又道:“主子,这小哥还病着,万一晚上有事,多一个人好照应。奴才看着这小丫头,也好让主子省省心不是。”中兴帝略一思付点头答应。众人正要告退,中兴帝忽然道:“你们听着,谁敢对他父女动粗,我决不轻饶。”众人躬身退了下去。

      中兴帝刚把那男子放回床上去,伙计就敲门进来送晚饭和熬好的药。元太到比赵定家有手段些,虽不能让云娃服帖,却也勉强不闹了。

      中兴帝拿起药碗吹了吹,觉得不怎么烫嘴了。小心扶起男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舀了一勺药,慢慢给他灌下去。那边厢元太也没闲着,正一口一口的给云娃喂饭。

      待父女二人喝完了药,吃完了饭,中兴帝方才同元太胡乱吃了几口,命伙计收拾下去。

      元太才要劝中兴帝洗漱安歇,只见那男子打床上死命挣起来。云娃又要扑上去,元太一把扯住道:“你爹爹身上不好,莫要大声哭闹。”云娃这回倒也听话,极力忍住眼泪,抓着父亲的手,巴巴的望着他。那男子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喘吁吁地道:“你既已得手,便放我父女去吧。”元太要开口争辩,被中兴帝止住,让他退了出去。

      那男子见只有他二人在房里,不由的慌乱起来。中兴帝面无表情的吃了口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抖得实在不像样了,方开口道:“你方才说,‘我得手了’?真真好笑。你既已为人父,想必于情事上应该明白。若我果真得手,你会感觉不到?”男子又羞又恼,咬着嘴唇儿别过头去不答腔。中兴帝又道:“你却有仙人之姿。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乃凡夫俗子在所难免。当时我情不自禁,的确唐突了。可我好歹也救了你们父女,两下扯平了吧?”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仍就不答话。中兴帝也不恼,继续道:“你那时晕倒,我只得带你父女回客栈,与你请医熬药。谁知你一醒来,便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你那外袍破旧潮湿,难道还捂在身上不成?”男子听完打量了中兴帝几眼。见他身材极高大威猛,肤色偏黑长眉凤目,微微的一部短髯。虽穿着不十分华丽,但这通身的气派却是不俗。

      中兴帝起身到门外吩咐元太煮碗肉粥来,又与他倒了一杯白水,端到床边道:“你且喝口水,一会儿把粥吃了。”那男子略微放下心来,身子直往后倒。中兴帝一手揽着他的肩头,一手端了杯子,慢慢与他喂了几口。又到另一床上,取了被子垫在他身后,自己坐在床旁的凳子上道:“你还不曾通名报姓了。”那男子道:“鄙姓云,名修儒。”中兴帝到如今才知道他的姓名,不由得一阵欢喜,接着道:“表字了?”云修儒沉吟片刻道:“守真。”中兴帝轻声念了两遍,含笑道:“我姓魏,名光,子永昭。”云修儒道:“恩公与当今圣上同姓。”中兴帝笑道:“怎么肯叫我恩公了?唉,做回好人当真难呐。”云修儒一听此言,放下女儿掀被起身,要与他行大礼。中兴帝一把将他按住道:“你这是做什么,与你玩笑一句也使不得?”云修儒经此一动,微微有些发喘道:“小弟惭愧。”中兴帝拿手在他背上轻抚帮他顺气,一面道:“你明白便好,又和必这些虚礼。”

      云娃从父亲怀里抬起小脸儿道:“爹爹别不理我,我怕呢。”云修儒含笑道:“云娃莫怕,爹爹喜欢你,怎会不理你了?”中兴帝笑道:“这小妮子厉害着呢,生怕我们加害于你,哭闹了一天了。”云修儒道:“小孩子不懂事,我这里与恩公赔礼了。”中兴帝料他又要致歉,笑道:“你我相遇便是缘分,太过客气岂不生分?若不介意,我唤你守真,你叫我大哥也罢,唤我永光更好 。”原来,这兰玉国与□□的风俗恰恰相反。凡个人的表字只家人,亲戚方可叫得。便是师尊挚友,也只能呼其名子。云修儒虽觉不妥,想着他的救命之恩,又见其言语诚恳,含笑道:“恩公年长,我当尊一声兄长才是。”忽又有些犹豫,低声道:“我出身卑微,只怕玷污了恩公。”中兴帝道:“这是什么话?我从不曾轻看你,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云修儒一听这话,心中甚是感激。

      云娃看见父亲眼里水润润的,以为中兴帝又在欺负他,跳起身来吼道:“你这恶人,怎的又欺负我爹爹?”云修儒慌忙抱住女儿道:“休得胡说。云娃,从今以后你要叫他伯父,万万不能这般无理了。”云娃实在不明白父亲和那恶人怎的就和好了?云修儒见女儿嘟着嘴不说话,轻轻摇了摇她道:“记住了吗?若是再对伯伯无理,我便恼了。”云娃只觉委屈的很,“哇”地一声哭起来。云修儒慌了手脚,一面给她拍着背,一面柔声低语的劝着。又低头吻着女儿脸上的泪水,自己眼圈儿也红了。

      中兴帝在一旁看着暗中思付,若得他这般温柔相待,皇帝不做也值了。

      正想着,元太敲门进来,放下手里的托盘道:“主子也饿了吧?奴才叫他们多煮了一碗粥,趁热吃吧。”中兴帝点点头,让他退下,端了粥到床前。云修儒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来接粥。只觉膀子发酸,手上一颤,那碗往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得粉碎,多亏了中兴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半点儿都没洒出来。

      云修儒慌忙道:“魏兄可曾烫到?”中兴帝听他这般称呼自己,眉头微微一皱,摇头道:“不妨事,不曾烫到。你手上无力,还是我喂你吧。”云修儒听他这话颇为尴尬,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我自己来吧。”中兴帝拗不过他,只得把碗递给他。云修儒努力坐正了身子,轻轻搅动小勺儿,一股久违了的肉香扑鼻而来。虽然是饥肠辘辘,却还是极斯文的舀了一勺儿,放在嘴边儿吹了吹,低头柔声对女儿道:“真香,好孩子吃一口吧。”云娃本想说吃过了,让他自己吃。哪知中兴帝在一旁冲口而出道:“方才已喂过她了,你自己趁热吃吧。”云娃一听这话,张着小嘴儿猛的咬住勺子不放,拿着眼睛狠狠瞪着他。云修儒双眉微蹙,嗔道:“休要胡闹,要吃就好好的吃。”云娃见父亲生气,只得松开口。云修儒又舀了一勺儿喂给她。中兴帝看着有些发急,抢上前道:“你且先吃这碗,我来喂吧。”不等云修儒开口,云娃立时将脸埋在他怀里,撒娇道:“我要爹爹,我要爹爹!”中兴帝道:“你爹爹到现在一口米未沾,好生呆着吧。”云娃这才慢慢坐好不再纠缠。

      云修儒此时竟有些支持不住,身子直晃,眼看那碗就拿不住了。中兴帝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碗,一面扶他靠在被子上。看他脸上潮红一片,此刻微微的发起喘来,闭了眼半天不说话。云娃吓得了不得,让中兴帝瞪了一眼,硬生生将哭声憋了回去。只抓了父亲的手,坐在一边小声儿的抽噎。

      中兴帝倒了半杯水,走到床前,轻轻地把云修儒抱在怀里,低声道:“喝口水吧。”怀里的人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眼睛依旧不曾睁开。中兴帝此时心中莫名的欢喜,极小心的给他喂了两口水。有美在怀,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着云修儒的青丝。待平静下来,却见云娃紧握着两个小拳头,眼露凶光的盯着自己,似乎还听见了磨牙的声音。中兴帝得意的冲她笑了一下,又把嘴在云修儒青丝之上蹭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得放下他。

      歇了会,云修儒渐渐缓过劲儿来,疲惫的睁开眼睛,微弱的道:“真真失礼得很,魏兄莫怪才好。”中兴帝这会子也不去计较他的称呼,端了粥坐在床沿儿上道:“且不说这些,先把粥吃了。”说罢舀了一勺儿递过去。云修儒此时浑身酸软,只得由他所为。

      待喂完了粥,中兴帝又与他漱了口,抽了被子放他躺好。低头道:“你好生歇着,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我就在对面床上。”云娃极快的钻进被窝儿里,紧紧地把小小的身子贴着父亲。中兴帝道:“你今晚跟伯伯睡。”云娃哪里肯听他的,死命的往里钻。云修儒道:“这孩子从小儿不曾离开我半步,还是跟着我睡吧。”又对女儿道:“快出来把衣服脱了再睡。”云娃见她父亲病着不敢倔强,乖儿乖儿地爬出来。中兴帝皱着眉头苦着脸,别手别脚的替她脱了外衣,云娃一头钻进被窝儿再不肯出来。

      元太叫了伙计打了洗脚水,服侍中兴帝洗过,自己也胡乱洗了。另拿了床被褥铺在地上道:“主子只管歇着,奴才照应这位……这位小哥。小哥贵姓?”云修儒刚要开口,中兴帝抢着道:“姓云。元太,这里不用你,下去吧。”元太略一迟疑,中兴帝脸色一变,冷冷地哼了声。云修儒见他气势咄咄,与方才判若两人,不由得心上一跳。元太忙站起身,收拾了被褥退出去。中兴帝又恢复了温柔态度,朝云修儒点点头儿道:“好生睡吧,我就在这儿。”云修儒回他一个微笑,翻身睡去。中兴帝被他这一笑,弄得浑身酥麻,站在那儿发了半天愣,方才上床睡下。一宿无话。

      次日,云修儒醒来时已是午后。

      睁眼看到的是中兴帝面带微笑的脸。云修儒慢慢坐起身,感觉比昨日轻松许多,烧也全退了。云娃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簇新的衣裤坐在床上。小手儿托着腮,很是忧虑的望着自己。一见他坐起来,立时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拿着脸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口里嗲嗲地叫着:“爹爹。”云修儒伸手抱住女儿,低声回应着。中兴帝见他此时虽脸色还显苍白,但眉眼微弯嘴角含笑。柔情似水的样子,几乎将自己融化掉。

      拿了被子与他垫在身后,早有元太叫伙计端了洗漱水进来,另一伙计把饭菜放在桌上。元太瞄了云氏父女一眼,向着中兴帝躬了躬身,识趣的告退。

      云修儒执意自己梳洗,放下床帐,从里到外换上新买的衣服。中兴帝挂起帐子,递了把木梳与他。云修儒解下发带,一头青丝只披到腰下。他拿了木梳,一下一下梳起来。屋子里静静的,中兴帝早已看痴了。等云修儒系好发带,回头看时,不由得脸上一红。中兴帝尴尬的咳了一声,勉强稳住心神。云修儒下了床,走到门边刚要开门,云娃同中兴帝齐声叫道:“你去哪儿?”云修儒不妨,诧异的转身道“我……我出去方便一下。”中兴帝几步跨到他跟前,一把扶住道:“你身子还虚着,我搀你去吧。”云修儒脸上神情尴尬至极,也不回话,转身快步出去,中兴帝紧跟在后。

      云娃见中兴帝扶着父亲的手臂,小脸儿立时垮下去,嘟着嘴独自在房里生闷气。

      少时云修儒回来,俯身抱她走到桌前坐下,指着那几碟清淡小菜儿道:“喜欢吃什么,爹爹给你夹。”中兴帝笑道:“守真是怕我亏待了侄女吗?早喂她吃过了,你快请用吧。”云娃对父亲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啊?”云修儒尚未张口,中兴帝便抢着道:“真真巧得很,愚兄就住在京城,正好同路,你且先吃完饭再细谈。”云修儒点点头,小口儿的吃起来。云娃时不时的叫父亲喂两口菜,回头得意的看中兴帝一眼。中兴帝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脸去不理她、

      好容易吃罢了饭,收拾下去,重新上茶叙话。

      云修儒把女儿打横抱在膝上,轻轻地拍着道:“你安静的睡会儿,爹爹与魏伯伯有话要说。”云娃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中兴帝呷了口茶,缓缓地出其不意的道:“弟妹在哪里?”云修儒不防他问这个,脸上神情陡然一变,低了头半天方道:“她走了。”中兴帝心中暗喜,又问道:“恕愚兄冒昧,你休了她?”云修儒道:“是她不辞而别。唉,终究是我对不住她,连件像样的衣裙都不曾与她买。只是……”说到此云修儒气息有些紊乱,闭了眼静了一下才道:“只是孩子尚未断奶,她便不管不顾的要走。我……我再三相求,等云娃断了奶,她要走,我与她写下休书再不阻拦。可……可她竟狠下心头也不回的走了。”中兴帝见他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自家心上一揪一揪的疼起来。云修儒吸口气坐直了身子道:“是我失态了,魏兄莫要见笑。”中兴帝把椅子挪到他身边,并肩而坐劝道:“那妇人没有福气,愚兄与你说门好亲事如何?”云修儒叹口气道:“小弟对男女之情早已断绝。”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云娃道:“我只愿她平安长大,与她寻个好归宿,看她生儿育女,此生足矣。”中兴帝听他不愿再娶,有些按耐不住的欢喜起来。

      因怕云修儒再伤心,忙问起他父母兄弟。谁知他神情越发凄凉,咬着嘴唇儿颤声道:“家母原系侍妾,生下小弟不足半月便过世了。家父另有新欢,对我不闻不问。大娘本就对家母十分嫉恨 ,自她走后对我越发的不待见。所幸,奶娘一家对我尽心照顾,使我有所依靠。七岁那年,父亲才记起有我这个儿子。让我跟着……”说到这儿,云修儒双眉紧蹙,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两眼竟带了恨意。中兴帝端了杯子递到他手里,云修儒抿了口,平静一会儿接着道:“让我跟着几个侄儿上学。我原想好好读书 ,将来有个功名搬出这个家去。那些年几乎除了念书,就是吃饭睡觉。哎,天不遂人愿。乡试之时我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有半个多月,把什么都耽搁了。云修国这个畜生!”中兴帝猛的听他骂人怔了一下,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又不好问,只得静静听着。云修儒咬了咬牙道:“枉他也是读书人,枉我称他一声兄长,虽不是同母毕竟同父。他……他,他竟然强要与我行非礼之事。若非奶公及时赶来,我只有一死保清白了。”中兴帝暗自长出一口气,轻拍云修儒的肩膀以示安慰。云修儒羞愤中面上涨得通红,强自忍住道:“他恼羞成怒,反诬我勾引他。父亲对我的话半点不信,大娘又从中火上浇油。父亲命家人狠打了我一顿,见我不认错,又将我关进祠堂。吩咐家人说,我不认错,便不许与我饭食,不放我出去。我当日只想着早些去了,免得在受苦楚。当我再醒过来,奶娘跟我说,父亲拿了十两银子,把我赶出来了。哼,倒多谢他成全,那个家我早不想呆了。只是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委实拖累了奶娘一家。两位奶哥哥都是极老实的庄稼人,对我很是照顾。我当日大病初愈又加了棒伤,心中愁苦险些丢了性命,那十两纹银延医用药所剩无多。我用最后一点银子置了几亩薄田,叫奶娘心疼了许久。不然怎么办了?奶娘奶公受我牵连也被赶出来,大家总得活下去吧。没几年,奶公奶娘相继病逝。临终之时再三嘱咐两个奶哥哥,与我寻一门亲事。幸而他们都去了,若知道以后的事,岂不又为我操心不尽。”中兴帝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出远门?”云修儒用力眨了眨眼道:“今年大旱,田里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两位哥哥拖儿带女委实辛苦,嫂嫂们颇有怨言。我带着孩子怎好再拖累于他,只好投奔远房的表舅。前些年尚有书信来往,便是看在母亲份上也会接纳的。我虽文弱毕竟是男子,去便去了何必又牵扯不清。”

      中兴帝听他话中另有隐情,又不好相问,岔开话题问道:“你家乡在哪里?”云修儒道:“离此不甚远,清流镇桃花村,小弟便住在那里。”中兴帝略想了一下笑道:“你行了几日?”云修儒道:“小弟离家有五日了。”中兴帝忍不住笑出了声,道:“真真是个文弱书生。常人只需两日足矣,你果真不会走路。京城离此虽不甚远,若像你这般走,哎……”云修儒听了好不惭愧,红着脸低头无语。中兴帝见他此时丽色夺人,那手不自主的往云修儒脸上拂去。幸而心中尚存了一丝清明,半路改道抚在他肩上道:”为兄话说重了。想你虽为人父,毕竟是头次一人出远门。看你身子单薄,又带着孩子,自然是走不快的。”又低头看了看云娃,见她依旧沉沉的睡着。小脸儿粉嫩嫩的,嘴角儿微微翘起,手儿抓了父亲的衣襟儿,好不惹人怜爱。接着道:“数年前我曾去过,当时正值桃花盛开。轻雾微笼霞光一照,远远望去竟如仙境一般。乡野之中竟有这等美景,可笑皇宫内院尽是人工雕琢,与这天然之美无法相比。虽富丽堂皇,却少了灵气。若不是军务繁忙,定要在此多住几日。”中兴帝只顾在此陶醉,却不料说走了嘴。

      云修儒有些了然的道:“原来是位军爷。”中兴帝干笑了两声,偷眼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并不见恼,小心道:”为兄在京里做个小小的武将……”话未说完,云修儒开口道:“魏兄不必向小弟解释。身处庙堂之中多有顾及,小弟省的。何况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更要当小心才是。”中兴帝听他说“萍水相逢”几个字,心里十分的别扭,皱眉道:”萍水相逢也是缘分。我当日要住在村里,我们早就相见了,断不能叫你吃这许多苦。如今既见了面又结拜了兄弟,我定护你一生一世,再不叫你受半点委屈。守真,你信我,一定要信我。”云修儒细品他这番话,倒像是男女之间发的情誓。侧头看时,见他一手抓着自己的胳膊,神情极为庄重,没有丝毫轻浮之意。

      云修儒轻轻动了一下胳膊没有挣开,只得由他抓着,低声道:”魏兄莫要如此,小弟何以克当?”中兴帝见他没有躲开,心里好不欢喜。起身离座在他跟前蹲下道:“守真,另表舅那里就不必去了。我们兄弟日后便住在一处,如何?”云修儒摇摇头道:”使不得。魏兄的恩情小弟无以为报,怎好再到府上叨扰?”中兴帝手上微微用了些力,道:“我至诚一片待你,你却从未拿我当兄长看。唉,也罢。你且随我一道入京,一则路上不会出事;二则比你自己走快得多。你那表舅近况不得而知,若他嫌弃你,或已不在京中,你务必要来寻我,切记切记。”云修儒此时心中乱的很,抿着嘴不敢看他。中兴帝见他不答话,心里一急,不觉手上又再加了些力道。云修儒如何经得住?疼得眉尖紧蹙,额头已见了汗,咬着嘴唇儿暗自忍耐着。中兴帝正等他回话,忽见他脸上有隐忍之色,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用力的抓着他的胳膊。当下慌忙松开,一面要掀起他的袖子来看。云修儒挣扎道:“又不是面做的,不妨事的。”中兴帝见他执意不肯也不逼他,起身道:“为兄常年习武之人手脚极重,你怎的不叫了?害自己白白的受苦。”云修儒苦笑一声道:“小弟已经习惯了。”中兴帝听的鼻子一阵发酸,道:“你随我一道回京吧?”那话语之中竟带了哀求之意。云修儒不忍辜负他的一片好意,轻轻点了下头。

      中兴帝脸上露出笑容,比开拓疆土还喜欢。眼珠转一转又笑道:“守真,你叫我永光可好?”云修儒吃惊的望着他道:”这如何使得,哪有做兄弟的叫哥哥表字的?”中兴帝有些挫败的叹口气,扯着嘴角儿笑一笑道:“你的心到像块石头,我总有一天会把它捂热的。”云修儒听此话甚是蹊跷,将眼神望向了别处。

      这时云娃醒了。她眯着眼睛,微张着小嘴儿在父亲胸口上来回地蹭。小手儿不停的抓扯着他的衣襟,口里似有吮吸之声,云修儒顿时羞个满脸通红。慌忙立起身背向中兴帝站着,轻轻地在女儿屁股上拧了一把。他向来疼惜这个女儿,委实不曾用力,哪曾想云娃竟扭身蹬腿的大哭起来。云修儒只道是自己手重了,心疼的眼圈儿也红了。中兴帝好歹做了八九个孩子的父亲,一眼看出这分明是婴儿找奶吃。心中甚是奇怪,问道:”孩子还未断奶吗?”云修儒抱着女儿坐在床边,迟疑着扭捏道:”她走时孩子尚未断奶,我只得抱着她央告村里生了娃娃的大嫂,分些奶与她吃。不知什么缘故,旁人一抱她就哭,也不吃奶。逼得我只得熬米汤喂她。这小妮子真真是我命里的天魔星,一看见勺子死也不张嘴。我只好把米汤……”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低了下去,雪白的脸上越发红成了一片,接着道:“我只得将米汤涂在……涂在胸口上,她这才肯吃。如今虽已断奶,这个习惯却改不掉了。”中兴帝此时恨不能将他拥入怀中。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忍耐,这才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放柔了声音道:“你哄哄她,才好些再睡会儿吧。我出去了。”云修儒点点头,见他关上了房门,这才解开腰带,敞开了衣襟,露出雪也似的胸脯儿和那一点红樱。云娃急急地一口含住,一脸满足的弯起双眼。云修儒轻拍着女儿,悠悠的道:“已经三岁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呀?”话音刚落,只觉乳首一阵刺痛,忍不住咬牙道:“你属狗的吗,在乱咬就别吃了。”云娃扭了下身子,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在父亲的乳首上轻轻舔起来。云修儒只觉痒痒的,由不得笑道:“胡闹什么,吃两口算了吧,我想睡会儿。”云娃又含着乳首过了会瘾,这才放云修儒安歇。
      等挨着枕头躺下后,他却无法入眠。暗暗责怪自己,怎的将这等羞人隐密之事轻易诉与外人知晓?回想当时听他来问,忍不住就想说出来。云修儒苦笑一声暗自道:“也罢,话已说出便如覆水难收。凭他怎么想,各走各的便是。”一阵睡意袭来,他渐渐进入梦乡。

      中兴帝退出房后,赵定家立即将他请入自己房中。几个侍卫都在,还有一个四十来岁,容貌端庄,身材有些丰满,做富商打扮的人在内。只是那人嘴上光光,连半根胡须也不见。

      众人向中兴帝请过安,垂手侍立一旁。中兴帝看着那“富商”笑道:“你来做什么?”赵定家满面喜气的向中兴帝再次跪拜道:“主子大喜,记妃娘娘生下一对双胞胎,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奴才们向皇上讨喜钱。”众人齐齐跪下贺喜。中兴帝看着装扮成富商的内侍骆缇道:“你的差事倒让他抢来做了,不如与他换换。”骆缇微笑道:“主子取笑奴婢了。奴婢无才无德,勉强在主子身边端茶递水儿还使得。与赵大人换了,大人岂不要委屈死?不过,奴婢同赵大人的忠心却是一样的。”中兴帝挥手让众人都起来,笑道:“这个人,越老越油嘴了。记妃现在可好?”骆缇回道:“记娘娘因是头胎,又一下生了两个,所以身子十分虚弱。娘娘在宫里巴巴的盼着主子回驾了。”

      中兴帝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沉思片刻后,莫名的望着骆缇呆看。骆缇已从赵定家那里听说了云修儒的事,正暗自揣摩圣意。猛抬头,看见中兴帝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心上便狠跳了几下。只听中兴帝开口道:“想必你已听他们说了。守真只道我是员武将,你们切不可惊动他。”回头又对赵定家道:“听说你新买了一处宅子,先借与我几日。”掉转头对骆缇道:“你来得甚好!即刻起,你便是我父亲的小郎君,姓倒不必改。你们也都记住了?”骆缇直接跪在了地上,老脸之上青红交替甚是好看。几个侍卫低头咬牙,笑地浑身乱颤。中兴帝狠咳了一声接着道:“你不必回宫中,先跟着守真。就说是……”以下声音渐低再听不清楚。

      中兴帝吩咐完毕方要出门,忽又想起什么。转回身走到骆缇身边,将他仔仔细细的再打量了一遍。可怜那骆缇今日受惊不小,见中兴帝这般看他,又不只要出什么故事?吓得两股战战冷汗直冒,直想往地上倒。多亏元太在一旁用力扶着,才没有倒下去。中兴帝看了一会子道:“哪有做小郎君不戴耳钉的?险些误事,好险好险。”骆缇嘴里叫了一声“皇天爷爷”,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老泪纵横的道:“万岁爷爷,奴婢都这把岁数了,若回到宫里,叫底下的人怎么说?这,这,唉,本朝只有男妾男妃才戴耳钉,奴婢出宫一遭儿就戴上了。这,这,万岁,万岁,内侍是不可与人做妾氏的,叫百官看见奴婢说不清楚,还要命不要?”后头几个侍卫几乎忍出内伤,只怕一开口就笑出来。赵定家背着手,使劲儿的拧着拳头,咬着后槽牙,努力去想其他的事。

      还是元太为人厚道,见骆缇哭得实在可怜,上前道:“主子,奴才想了一个法子。”骆缇一听此话,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放开中兴帝,双手抓牢了他的手腕儿道:“快说,快说!”元太看着骆缇平时的月牙眼这会子瞪的溜圆,咽了口唾沫道:“我说了掌印可别恼,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骆缇见他默默唧唧的,急得额上青筋直跳。元太深吸一口气道:“云公子若是起疑,只同他讲,当年老爷娶你进门让你净身已觉内疚,所以才许你不戴耳钉。”骆缇想了想,又望着中兴帝,一脸期盼之色。想他在宫中好歹是司礼监的掌印,便是外头的官儿们也很是巴结他,如今被自己吓得这般狼狈。于是把个头点一点道:“就依你们罢了。”骆缇趴在地上一阵千恩万谢送走了中兴帝,元太叫了两个侍卫同自己跟出去。

      赵定家扶了骆缇坐好,亲自倒了杯茶送到他手里,自己在对面坐下相陪。骆缇灌了几口茶,定了定神道:“老赵且仔细说与我听听,哪一位究竟何方神圣?”赵定家便把经过与他细细道来。骆缇迷了眼道:“我伺候万岁爷不是一年两年了,难得见他老人家在色字上动心。依你看,他比宫里最得宠的娘娘们如何?”赵定家正色道:“这话只敢在你面前讲,真真有云泥之别。”骆缇还是不怎么信,眨一下眼道:“再美,毕竟还是个男子。孩子都三四岁了,怕有二十多了。在常人是年轻,若说做男妾,哼哼,老了些吧?”赵定家笑一笑道:“我不与你争,眼见为实。横竖日后老兄要与他天天相见。”骆缇唉声叹气道:“这真是讨喜讨到晦气了。”赵定家竖起一根指头在嘴边儿,示意他噤声。骆缇不以为然的道:“敢是要出男后了不成?以他的出身,哼哼,只怕比登天还难。”赵定家知他此时气大,好意劝了几句方送他出门。

      云修儒睡醒晚饭已过,感觉比白天又要好些。慢慢起身,忽觉左边膀子一阵酸痛,由不得抽了口凉气。中兴帝几步赶过来扶住道:“定是我手太重了,快让我看看。”云修儒拗不过他,只得任他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待看到雪白的膀子上乌青了好大一块时,中兴帝直骂自己鲁莽,又埋怨云修儒,为何疼得这般竟不吱声儿?云修儒见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关爱,感动之余勉强笑道:“有什么打紧,过两日便好了。”中兴帝对云娃道:“好好看着你爹,不准他下床我去去就来。”云娃这次很乖的点点头。

      少时,中兴帝手里拿了个小瓶子进来。重新卷起云修儒的袖子,将瓶子里的药酒倒在自己手中,再抹在他膀子上。边揉边道:“有些疼,你且忍耐一会儿。”云修儒别过脸“嗯”了一声。这一次,中兴帝倍加小心的给他轻轻揉着。只是手下那微凉的肌肤,叫他忍不住有些许情动。

      正在心猿意马之时,忽听云娃道:“你们做什么了?”中兴帝猛的惊醒过来,狠瞪了她一眼道:“你爹爹膀子疼,我给他揉揉。”云娃眨了眨眼睛道:“就这样摸摸便不疼了吗?你让让,我也会。”说着摇摇摆摆地爬上床,伸着小手儿在父亲的手臂上揉起来。云修儒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按在怀里坐下道:“乖乖的坐好。”抬头示意中兴帝继续。云娃仰着头,不错眼珠儿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中兴帝几次暗中吓唬她,小丫头儿竟一点都不怕。一国的皇帝,叫个小女孩子看的犹如芒刺在背,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少时完事儿,中兴帝扶着云修儒坐在桌前,亲自与他布菜,劝着他能多吃两口。又与他说了明日启程的事,云修儒含笑答应了。云娃听说有马车坐,笑的不见眼睛只见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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