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老天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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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登记的执事太监，看到递到面前的两支丑陋的簪子，尖声斥道：“只能选一支，你选哪个？”
风幽兰左右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女生们看到她手上甚至算不上簪子的东西，纷纷露出讽刺的笑容，她们都听说过她的大名，体弱多病的风府二小姐，一年四季棉袄不离身，几乎是京城大家闺秀中公开的笑谈。
她先将树木材质的簪子递给太监，道：“这是篮子里剩的，交给你们。我选这支竹制的簪子。”她偏爱一切竹制的东西，即使是如此粗糙的簪子，反正只是游戏，那就随心所欲地选择。
执事太监随手将木制簪子扔到篮筐里，将竹制簪子翻到背面，认真记下。
“各位小姐，辛苦了。王上为诸位小姐在荷院已经摆好宴席，请随杂家来。”一个太监在院门口高声宣布，将院内所有的小女生带去对面的荷院，留下一些太监做最后的清理、汇总工作。
永乐殿内，歌舞升平，热闹程度甚至超过每年一度的新年晚宴。
轩辕天音宠爱的几位妃子、八位王子、朝中重臣、世家子弟、官宦子弟和跟随墨狄来访的重要人员，按地位尊贵分席而坐。
太监总管玉显在仁和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并递给他一份名册。仁和王打开看了一会儿，目沉如水，示意玉显将名册递给李子丰。李子丰看完之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轩辕天音，后者轻轻点头。
李子丰站起身，走至殿中，所有人看到他手中的名册时，迅速安静下来，纷纷露出期待的眼神。
他先朝轩辕天音微微躬身，又朝墨狄简单行礼，朗声宣布：“墨城主，无人抽中……抽中大殿下的是户部刘大人的么女刘如烟……抽中七殿下的是刑部风大人的么女风幽兰……”
轩辕逸鸿蓦地睁大眼睛，邪魅的眼中第一次露出璀璨的光芒，略显冷酷的薄唇无法抑制的微微上翘。
“抽中礼部郎中风子谦的是工部侍郎柳大人的三女儿柳清儿……抽中校尉玄螟的是刑部风大人的长女风挽月……”
风子谦在听到风幽兰抽中风流不羁的七殿下时，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在听到风挽月抽中玄将军的独子玄螟时，更是沉下脸，将军世家，多孤儿寡母，不是理想的夫家人选，他完全没有听到抽中自己的人是谁，那不是他所关心与在意的。
风彻一张严酷平凡的脸没有多大变化，一双精明的利眸不着痕迹地打量轩辕天音和轩辕逸鸿，殿中的气氛有瞬间的凝固，不知是谁起的头，向“结成亲家”的人彼此道贺，冷清的场面才逐渐恢复热闹。
“墨城主，这个结果不知可否满意？”李子丰礼貌地询问墨狄。
墨狄高大的身子缓缓站起，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他朝李子丰点点头，转身问玉显：“我的木制簪子在哪里？”
玉显迅速递眼色给一旁的执事太监，他提着装满簪子的篮筐，迅速从一堆簪子中找出那一支，玉显接过，双手递给墨狄。
墨狄接过木制簪子，随意地把玩，淡淡地问：“既然没有人挑中，为何会在这一堆簪子中？这些应该是要发给在座被选中的吧？”然后，由他们送到女方家中。
所有的人脸色一变，将目光全集中在执事太监身上，年轻的太监吓得浑身发抖，篮筐跌在地板上，发出咣当的刺耳响声，扑通一下跪在殿中。
“问你话呢，如实说来。”玉显阴沉着声音问。
“是……是……风府的二小姐捡给奴才的……”
“什么？”风子谦惊讶地问，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被风彻急忙按住。
本是随意坐着的轩辕天音亦坐直身体，平静的眸子里涌起莫名的情绪。
轩辕逸鸿双目一眯，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看向轩辕天音时，瞬间收敛起气势，冷眼瞪着妖娆地递上水果的美姬，后者吓得将水果掉在桌上，花容失色。
“风府二小姐？她不是抽中七殿下了吗？”不知是谁，问出大家心中的问题，又捡到了墨城主的簪子，这要如何是好？
“还不快详细道来。”玉显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已经感觉到轩辕天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她……她是最后交簪子的人。只剩最后……两支簪子，她一起捡了起来，将木簪交还给奴才，并说：她选择竹簪。所以，奴才登记的是她选择的竹簪。”
轩辕逸鸿的脸色舒缓，眸中的邪意退去，换上的是浓浓的笑意，晃得他身边的两个美人，双眼发直，七殿下这样的笑容，好迷人……
“王上，按我水月城的风俗，如果出现此种情形，就由当事人直接在两个男子之间挑选，以示公平。”墨狄的随侍官毫不畏惧地提议，觉得城主没有被选中，主要是西楚的诚意不够。
轩辕天音朝玉显使了个眼色，玉显迅速走出大殿。
荷院非常热闹，院内的荷花池，荷香阵阵，黄色的宫灯挂在亭角，亮如白昼，从未在夜晚出来游玩过的大家闺秀，兴奋地谈天说地。
“风府二小姐，风幽兰，永乐殿觐见。”
风挽月主仆扭头看向一旁冻得直发抖的风幽兰，浑身冒着屡屡白雾，靠在林碧清的肩上，昏昏欲睡，林碧清亦被冻得小脸苍白。
“幽兰妹妹，你醒一醒，王上要见你。”风挽月神情嫉妒地摇醒她，眼里闪过恼恨，为何所有的好事总是落在她头上。
风幽兰迷迷糊糊地醒来，如果她现在睡着，让寒气自然散发出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偏偏此刻不能睡。她痛苦地皱起小脸，在林碧清的搀扶下站起身，转身望着院门口。
“你就是风幽兰？快随杂家前去永乐殿。”
玉显第一次看到如此特殊的小女孩，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似的，大热天的穿着厚重的棉袄，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上甚至冒着白雾。
风幽兰疲惫地垂下眼睛，无奈地叹口气，在众多小女生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走出荷院。
永乐殿内，第一次如此安静，甚至比李子丰宣布名册时更安静，隐约带着抽气声，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好奇的神采盯着走进永乐殿的小女孩。
她就是传说中病弱不堪的风府二小姐吗？果真够特别的。有些幸灾乐祸的人纷纷朝风彻父子投去嘲讽的一瞥。
风彻冷酷地抿了抿嘴，目光深沉。风子谦心疼地望着她，通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忍受寒气的折磨，现在却必须在这里，接受众人好奇的目光，想到有些人的眼神，他气愤地攥紧拳头。
风幽兰独自走在长长的通道上，两旁都是西楚王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走到正中间时，她缓缓地跪下，用清脆中带着冰凉的声音低头说道：“民女风幽兰见过王上。”
“嗯，抬起头，让孤看看。”
轩辕天音威严地抬了抬手，双目如电一般，将她从头到尾打量完，素来冷酷的眸中，有一丝水波晃动，转瞬即逝。
风幽兰像被电触到一般，浑身一怔，一个始终缠绕心底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将她抱过来，让本王看看。”这是她出生之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声音，冷漠、威严，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当时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
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缓缓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轩辕天音，清瘦威严，脸上的线条刚硬严厉，无一丝柔和之处，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眸子，让她心惊，她似乎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簇火焰。
轩辕天音见她身形瘦弱，一身做工精良的棉袄，却在这夏夜显得格格不入，贴合在小脸上的湿发，头顶冒着屡屡白雾，显得有点狼狈，但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无丝毫狼狈，忍不住地微微点头，朝李子丰点了点头。
风幽兰在对上那双威严的眸子时，迅速低垂眼帘，躲避他的窥探，眼神瞟到左手边的紫眸男子时，身形一震，迅速将头垂得低低的，在外人看来，她似是吓得不清。
“幽兰，今日的簪子游戏，你捡到了两支，虽然你只选择了一支，但按照规矩，你得当面重新挑选一次。”
李子丰示意轩辕逸鸿和墨狄起身，两人一同来到殿中央，站在她面前，像两座大山一般，同样强壮的身形、俊美的外表，让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个游戏，还是真实。风子谦更是紧张得欲站起来，被风彻狠狠地拉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风幽兰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白一紫两座大山立在自己面前，吃力地仰起头，纵是冷静如她，亦不可自抑地张大小嘴，惊讶地望着两人。
凌轩……行风……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心，狠狠地抽痛。但更多的是，一直空洞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不再空得令她难受。
望着他们眼中的陌生与好奇、打量、探索，她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不是心中的那两人。但是，她终于不再有遗憾，无论他们是转世重生，还是这是他们的前生，只要他们好好地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开始结薄冰的脸上，毫无预兆地淌下眼泪，热泪在脸上冲出两条水痕，那无助、欣慰、满足、无憾的眼神，同样令站在她眼前的两人迷惑不已。
“幽兰，你要选哪个？”李子丰在一旁轻轻地提醒，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不适合胆小柔弱的小师妹。
突然，风幽兰痛苦地拧紧眉头，体内涌上一股强烈的气流，喉间浮现腥甜之气，她缓缓绽开一抹释怀、无憾的笑容，扭头朝风子谦虚弱地唤道：“子谦哥哥……我……要回……家……”说完，身体软软地朝地板倒去。
轩辕逸鸿以迅捷的速度接住她，俊脸一片冷然，朝上位的轩辕天音道：“父王，我先送风二小姐去看御医。”说完，不待众人反应，抱起她大步走出大殿。
墨狄勾起一抹狂狷的笑容，紫眸一眯，喃喃念道：“原来是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站在大殿外的林碧清看着昏迷着出来的风幽兰，吓得连忙跑过去，焦急地唤道：“小姐……小姐……怎么流血了？咦……脸上还起了疹子……脸色通红……”
她伸出脑袋在周围猛嗅，突然，抬头瞪着高大贵气的俊美男子，娇斥道：“快放下小姐，她对胭脂过敏，你身上的胭脂味太浓，这样抱着她，会让她无法呼吸的。”
果然，风幽兰的小脸已经憋成了红色，雪白的小脸起了红疹，脉息紊乱而微弱。
轩辕逸鸿高大的身躯巨烈一震，在月夜下显得更加魅惑的眸子盯着怀中晕厥的人儿，轻柔地将她扶到林碧清怀里，迅速后退几步，直到看到她脸上的红色渐渐退下，方才重重地舒口气，眸中的亮光转为黯淡。
“玉显，请陈御医，随风府的马车一起去风府，替二小姐治病，并回复本王。”末了，再看了风幽兰一眼，转身消失。
林碧清愣愣地望着消失的俊美身影，吓得冷汗淋漓，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她刚才对一位王子殿下大吼，简直不要命了。
看着伏在肩上的风幽兰，唇际的鲜血刺得她眼睛酸痛，小姐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来这鬼地方受罪，呜呜……小姐终身不嫁，她侍候小姐一辈子。
急忙赶出来的风子谦，抱起昏迷中的风幽兰，和随后赶来的陈御医一起，乘马车回到风府。
深夜，陈御医提着医药箱，来到七王爷的鸿王府，惊讶地见到七殿下坐在正厅中，正等着自己的到来。
“陈御医，她的病情如何？”声音是毫不掩饰的焦急。
陈御医掩下心中的诧异，恭敬地回道：“回殿下，风二小姐身中奇毒，似乎是从胎儿时就中的胎毒，已经逼入心脉，如果好生保养，也许能活到18岁，如若不然，活不过15岁。今晚她受到强烈刺激，气郁攻心，方才吐血。又加上遇到过敏物，导致一时窒息，差点儿……”一命归天，后面的话，他直觉地不该说出来。
轩辕逸鸿重重地坐回太师椅，双手抹脸，良久之后才道：“陈御医，辛苦了，将病情如实禀报父王吧。”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免于被和亲的命运。
陈御医无声地退下，剩下轩辕逸鸿如失了魂的人一般，呆呆地一坐到天明。
一场似真似假的簪子选夫的好戏，在风府二小姐出人意料地同时选中两位，又因为身患绝症而不了了之。
谁会娶一个活不了几年的女人为妻呢？更何况她现在仍未成年。西楚如果用此女去和亲，搞不好要引起一场误会。
2011-06-23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28章 老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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