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皎皎》上无邪

25、苦衷

　　第二十五章苦衷
　　这日我刚从东厨下值回来，还未进屋便见梧桐往这边跑来，看见了我便喊道，“姐姐。”喊着便扑到了我身上。
　　我笑着拦住她，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她拉着我便往屋里走，“进屋再说吧。”
　　进了屋，她瞅了瞅见尺素不在就径直开口道，“德妃娘娘知道十三爷和姐姐的事儿了。”
　　我一愣，道，“娘娘怎么知道的？”
　　她道，“是今儿十四爷来给娘娘请安，又……”说到这她便有些开不了口的样子，只是顿了顿便接着道，“又提起了他想接我进府的事儿，娘娘拿十三爷的婚事搪他，他便说了十三爷和你有情，让娘娘赶紧求万岁爷赐婚。”
　　我道，“然后呢，娘娘什么反应？”
　　梧桐道，“娘娘什么也没说，转了话头说些不相干的了，只是我见娘娘像是有些生气。姐姐与十三爷的事虽说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只是我也不明白娘娘为何生气，所以来跟姐姐说一声，不管怎样姐姐心里也有个准备。”
　　我笑了笑，道，“没什么，你放心吧，娘娘可能只是乍一听说不太习惯吧，你不用担心。”
　　梧桐思索着点了点头，“想必是我想多了，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今儿娘娘那边有些活计，少不了我，我就不与姐姐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道，“那我也不留你了，你就先回吧，路上慢着些。”
　　她“嗯”了声，便开门跑走了，我关了门便直接靠在了门上，德妃娘娘生气自然是因为我若是与十三阿哥在一起了她便在乾清宫少了耳目，况且此事我从未与她说过，她定是觉得我故意瞒她，当然生气，只是对于这件事她想怎样处理，我是猜不到，肯定不会成全，可是她要怎样，我却着实不知了。我想她既然知道了，定会找我过去，那就等那时再说吧，如今我乱揣测是白费脑筋的。
　　我没想到来得这样快，第二日德妃娘娘便传了我过去。
　　我到永和宫的时候看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在，便走上前去福了身子，“奴婢给德妃娘娘，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
　　德妃娘娘一直在端着茶碗用碗盖抿着茶叶，似是未听见我请安一般，德妃不开口，四阿哥，十三阿哥便也不能开口了，于是我就蹲在那里不能起身。
　　不一会儿，就听见十三阿哥低着声音叫了声，“额娘。”
　　我听见德妃娘娘轻哼了声，“起吧。”
　　我忙道，“谢娘娘。”
　　德妃道，“本宫知道你辨茶的功夫不差，昨儿个宫里的小宫女毛手毛脚的把本宫收藏的龙井和碧螺春给洒在了一块儿，本宫这宫里竟没个能人给分出来的，就劳烦你了。”说着便见一个宫人把一包茶叶拿了过来。
　　我接了那茶叶，道，“娘娘说笑了，哪里是劳烦，这是奴婢该做的。”说完便服了身子打算下去做，谁知德妃又道，“就在这弄吧，也让本宫见识见识你的本事。绿乔去给准备好物事。”
　　我道，“是。”
　　于是我便站在一旁的小桌旁分茶叶，碧螺春和龙井虽都是绿茶，但形状色泽有差，况这宫里的都是江浙进贡的极品好茶，更是容易分辨些，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便是一般人也是能分清的，所以我也知道这是德妃变着法子惩治我呢。
　　德妃与四阿哥，十三阿哥说着些家常，倒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过了些时候，紫夜端了糕点进来，德妃娘娘道，“你们两个快着尝尝，这是紫夜丫头新琢磨出来的做法，本宫尝着真不错。”
　　那二人道了谢，紫夜将糕点也端了些道二人跟前。
　　德妃娘娘笑道，“胤祥啊，你看这紫夜怎么样啊？”
　　十三阿哥一愣，笑道，“额娘身边的人自然是好的。”
　　我听着，却不知这德妃唱的是哪一出了，难不成要把紫夜指给十三阿哥不成，我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德妃道，“既然是好的，额娘把她送给你怎么样，你府里如今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弘昌也需要人照顾啊。”
　　我听着手上一哆嗦差点把身前没分好的茶叶扫到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也感到德妃的视线从我这扫过。
　　十三阿哥道，“儿子也知道众兄弟里就差儿子了，是不该拂了额娘的好意，只是前些日子皇阿玛也跟儿臣提过给儿臣赐婚一事，此事还是等皇阿玛的旨意吧。”
　　德妃笑了笑道，“你皇阿玛说的定是给你指嫡福晋，额娘说让紫夜随你进府自然是庶福晋，这你不用担心。”
　　四阿哥似有若无地看了看我，低声对德妃道，“额娘，您不是知道十三弟的事儿吗，怎么……”德妃瞪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便没在说，只看了看十三阿哥。
　　我这时茶叶分完了，便上前道，“娘娘，这茶叶分好了，娘娘还有其他吩咐么？”
　　德妃道，“果然利索啊。”
　　我道，“谢谢娘娘夸奖。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回乾清宫了。”
　　德妃道，“倒是忘了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想来是忙得很，本宫真不该遣你来。”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娘娘多虑了。”
　　“那本宫也不留你了，你回吧。”德妃道。
　　我又服下身子，“奴婢告退。”说完便退了出来急急忙忙跑出乾清宫，我实在不想知道里面后面怎样，也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十三阿哥，可是在这里，却不一定能够独占他，想想便难过不已。
　　走着走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胳膊，我回头便见十三阿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撇了撇嘴道，“怎么，十三爷新得了美人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么。”
　　他笑意更甚，把我拉到了一边，道，“找不着北没关系，能找着你就行。”
　　我把头扭过一边，道，“找我做什么，我哪里有人家美丽动人温柔体贴还会做糕点。”
　　他点了点头，道，“这么看你还真不如人家。”
　　“你？”我挥手便想往他身上招呼，可手举起来了却落不下，他笑着把我的拳头放下来握在手里，道，“她再好也是人家，我刚刚就拒绝了额娘的意思。”
　　我点点头，心里却仍是不好受，知道德妃那一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他又道，“今儿谁都能看出来是德妃娘娘故意折腾你呢，我倒是有些不懂她的意思了。按说，德妃娘娘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我想，我应该告诉他，此时若不说，总不能瞒得了一辈子，我也不想对他揣着秘密。
　　我沉了口气，道，“她那样对我，又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让紫夜过府是想让我主动放弃和你在一起。”
　　他不解，神色也严肃起来，道，“这是为何？”
　　我抿了抿唇，道，“因为我是德妃娘娘的人。”
　　他愣了愣，似乎不可相信，“你是她的人，是什么意思？”话语间有些迟疑，我已懂得了他想到了什么，便道，“就是你以为的意思。”说完便看着他。
　　他低下眼眸默了默，双手仍拉着我，轻声道，“你不会也是惠妃的人吧？”
　　我无奈一笑，“果然聪明啊，不过不是惠妃。”
　　他抬眼看我，我道，“是静妃。”
　　他看着我，我却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道，“你对我很失望吧，没想到我也是那种汲汲营营的女子。”
　　他道，“是。”我身体一震，手也下意识的想抽了出来却被他握紧。
　　他接着道，“我是该这么想。原本以为你和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我见过宫里那么多的蝇营狗苟，而你却在这宫里倔强而坚强地守着自己的本心，因为不想趋炎附势而挨巴掌，因为朋友的失意而伤心难过，口无遮拦屡教不改，我确实以为你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
　　我听不下去，打住他，“你别说了，我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就是一个为了活命趋炎附势的人。”
　　他微微偏着头想看我，目光澄澈，道，“所以这是你的苦衷。”
　　我愣住，抬头对上他的眼，望着他眼里的真诚与痛惜，心里的酸涩得红了眼眶，我自己都从未觉得自己是有苦衷的，可是他说了出来，他相信我的苦衷。
　　他一把揽过我，将我的头轻轻按在他怀里，道，“别哭，我不再问你就是。”
　　我哽咽道，“你这么好，我真的会把你抓的牢牢的不想放开你的。”
　　他笑道，“你竟然想过要放开我？！你放心，就算你想放开，哼，爷觉得你也没那个本事，因为爷会把你拴的牢牢的。”
　　我抬手便往他身上招呼了两拳，只因为被他搂着这挥拳的幅度着实不算大。
　　过了会儿，我的情绪也缓了过来，“我的事以后我自然会一一告诉你，我不想瞒你的。”
　　他道，“嗯，等你想说了便说吧。”
　　我想了想，又道，“你和我的婚事还能成吗？”
　　他闷笑出声，拉开我道，“再说一遍？我和你的什么事？”
　　我刚刚说的时候未在意，这会儿被他一问倒是觉得想咬舌头，嗫喏道，“婚事。”
　　他哈哈一笑，我跺了跺脚便走，“我先回乾清宫了。”
　　他跟了上来，道，“你不想跟我谈婚事了么？”
　　我道，“鬼才想跟你谈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