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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第十六章

      事已至此,救人如救火怠慢不得,需即刻动身。陆仁嘉长长地叹一口气,扶起老店家,轻轻拍去他身上的粉尘,“劳烦在场的乡亲,请个大夫为老店家医治伤口,好生照看。在下不知道雷府怎么走,劳烦好心的大哥给带个路。”

      “我愿带路,大人请。”

      陆仁嘉说要去雷府要人,这无疑是老虎身上拔.毛,凶险可知。大伙都想看个究竟,一大票的人围着陆仁嘉,浩浩荡荡的前往雷府。

      这样一大票的人站在雷府门口,那气势可想而知。没见过市面的小厮,吓得六神无主慌慌张张的跑到内院,大呼,“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正躺在湘妃塌上,好不容易睡下的雷老爷被下人大声的叫嚷吵醒,心里气不打一处,脸上却是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平静的招手让小厮过来。

      小厮不明其意,往前挪了两步。

      一个大力的巴掌毫无预兆的甩在小厮的脸上,那雷老爷身强体壮,这个结结实实的巴掌,事发突然根本不及躲闪,只将小厮的牙都打掉了,高肿着脸,吐出一口血水。

      “奶奶的,大白天的见鬼了!还是死了娘啊!不知道你老爷我才刚睡下啊!”

      “老老、老爷,门外有个姓穆的带了一伙人,说、说有要事要、要见老爷……”小厮惧怕的抖着身体,结结巴巴的报告。

      雷老爷微蹙眉宇,姓穆的?自己哪里认识什么姓穆姓花的!他奶奶的既然这个姓穆的胆敢扰他清梦,他便出去会会这个该死的姓穆的。

      雷老爷大摇大摆的从内院走出来,原以为胆敢来他雷府找事的必不是等闲之辈,最差也应该是小有头面的人物。找茬的雷老爷见过真不少,但眼前这位,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穿得是粗麻衣袍,脸上还长了块恶心的鸭屎绿的青斑,身膀子单薄的很,看上去文文弱弱不堪一击,这就是来找茬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雷老爷不屑的嗤笑一声,故意抬高嗓门问道,“阿财,哪来的臭味啊?给我去庭院里细细找下,可有什么畜生乱拉屎尿的?”

      那唤作阿财的奴仆,不解道,“回老爷庭院是小的大清早扫的,没有见到什么畜生啊。”

      雷老爷望着陆仁嘉的脸哈哈一笑,“怎么会没有,你看那脸上不就一泡鸭屎。快给我打桶水来,为客人好生洗洗。”

      话音刚落,笑声四起,好不热闹。

      陆仁嘉也不在意,也跟着笑笑。转而敛去脸上的笑容,严肃的望着高坐的雷老爷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是给雷老爷送大礼来的。”

      此话一出,陆仁嘉身后的围观乡亲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你不是答应了老店家替他救女儿么?这会儿竟送上礼物了?

      雷老爷望着一脸严肃的陆仁嘉,见他两手空空,哪里有礼物的影子,却又开口信誓旦旦说是来送礼的。狐疑的拿眼睛扫着陆仁嘉的门面,你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哦,原来是给老爷我送礼的,那礼物何在啊?”

      陆仁嘉从胸前的衣襟口袋里,珍而重之的掏出一张盖着印章的白纸,恭敬的递给小厮。

      莫非是银票?!

      雷老爷麻利的伸手接过,打开白纸一看,脸色顿时聚变,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将手中的白纸撕得粉碎,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戏弄老爷我!你是活得腻歪了!来人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陆仁嘉眼看着自己被那身材高大的打手护院包围,也不紧张,面上乃然是一派的风轻云淡,“且慢,我送给雷老爷的正是您日后急需的物品,还是您觉得红木薄皮样式不好,不够气派,只要您提出要求,我定当竭力,让雷老爷您满意。”

      雷老爷见这个脸上长青斑的男子,听他谈吐不俗,临敌不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这个人在宣州又面生的很,今日又刁难的送来一口棺材,不知其居心何在,意欲何为。

      “我与你素未平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诅咒我害我!”雷老爷眯起眼。

      陆仁嘉冷哼一声,“这话应该是我问雷老爷才是!”

      “此话怎讲?”

      “此事关乎威武将军司徒大人,和你我两人的性命。而雷老爷又执意为难于我,不肯给我方便,将军怪罪下来,我也只好如实禀告。”话毕陆仁嘉已是满脸的责怪,埋怨。

      雷老爷一听威武将军,长信侯。不就是那诛杀曹霸一家,沙场上号称“冷面罗刹”,现今已是宣州之主的司徒宇。那可是宣州的天,翻云覆雨的主儿,当今圣上尚且给他三分薄面,可况其他人。而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却说出这样一番话,还关乎他的生死。你叫他如何能不惊骇。

      虽然眼下乃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却见他言之凿凿,似与司徒宇有交集。雷老爷立马挤出个温和的笑容,走到陆仁嘉身边,亲昵的拉起他的手,谄媚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原是司徒将军的人,为何不早说啊。”

      “这不是没机会,我进来,雷老爷就特殊欢迎了。”

      “哎哟。你瞧我这张臭嘴。尽是说不中听的。您全当我放屁啊。”说着“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陆仁嘉故作不解道,“雷老爷,这是做什么啊?”

      “还请大人,里面说话。”说着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将陆仁嘉引进内室。

      围观的乡亲不明状况,但看着雷老爷亲自好生伺候陆仁嘉,心里更是坚信陆仁嘉果真是有能耐的人,此去必然能救回小香。

      讨好的亲自为陆仁嘉端上清茶,嘻嘻笑着问道,“不知方才大人所说,关于司徒将军的事情……大人又说是小的故意刁难,小的实在不知情况啊。还望大人指教一二。”

      “我受司徒将军的知遇之恩,提拔为考工令。一心想要报答司徒将军的大恩,历尽千辛万苦寻找千年寒铁,为将军铸造绝世好剑,眼看着宝剑将成,却无端让雷老爷带走了剑引,提交的日期近在咫尺。到时交不出宝剑,将军的雷霆之怒,又岂是你我能够担当!”

      “剑引?我从未听闻啊!自己几时又拿走了大人的剑引了?还望大人点明,救我啊。”

      “那城西拐角有家小酒肆,酒肆的老店家有一小女儿,名唤小香。可是雷老爷你强掳去了?”

      “呃……”雷老爷面色尴尬,心里暗自疑问,你铸剑就铸剑了,跟个女人有什么牵连!莫非?别有用意的上下打量着陆仁嘉,淫.笑道,“莫非大人您也又意于她,说起那小香可真是唇红齿白,生的水灵灵的。大人要是喜欢,小的自然双手献上,又何必拿将军来压我。”

      “放肆!”陆仁嘉当下变了脸色,指着雷老爷的门面,朗声道,“你懂什么,自古天地五行、阴阳之说,女子属阴,暗也,水也。我所铸造的宝剑属阳,乃至刚至烈之物,唯恐物极必反。特地寻那纯阴女子以助我铸剑,有何不可?再说自古就留有莫邪投炉问剑之说,我今日所做,又有什么好奇怪!”

      “哦。”雷老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谄笑道“今日有幸听闻大人教诲,受益良多啊。受教了受教了。”转而招手唤来丫鬟,附耳交待了几句。

      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手捧着一个红布遮盖的托盘,恭敬的朝陆仁嘉半跪下身。

      雷老爷笑嘻嘻的掀去红布,只见是盘子里端端正正摆放着一个个面目讨喜的金锭子,陆仁嘉望着那些可爱的金子,想要伸手去摸,又恐雷老爷笑话自己没有节操,耐着心里的欢喜,故作不解道,“雷老爷,这是干什么?”

      “呵呵,大人初到寒舍,招待不周了,特此赔罪了。还望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啊。”

      “这是说哪的话。我一向是宰相肚里好撑船的,又岂会怀恨在心。你也太小看我穆某人了!不过,看在雷老爷如此诚恳的份上,我也就不好退却,只当是暂时代为保管。”

      “呵呵。如此谢过大人了。”雷老爷脸上讨好的笑着,心里早不爽的腹诽死了陆仁嘉,奶奶的见钱眼开的贪官,还好意思和我演廉洁。

      雷老爷亲自将陆仁嘉和小香恭送出府。呆在门外候着的人见,陆仁嘉已将小香安然无恙的带出来,欢喜的呼声排山倒海。

      小香泪眼涟涟的望着陆仁嘉,弯下腰感激地磕起响头,“多谢恩公救我,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若有来生定当做牛马相报答。”

      陆仁嘉懒洋洋的摆摆手,低头去看那女子的容貌,果真生的眉目清秀,娴静美好。嘻嘻一笑道,“何必要说来世那样遥远,你要是执意报答我,何不以身相许?”

      小香望着陆仁嘉脸上怪异丑陋的青斑,眉头紧蹙,为难的后退两小步,支支吾吾道,“这,这……”

      陆仁嘉抬手摸上自己眼眶上的青斑,有些无辜,“我就真长这么丑?”

      “不,不是……我……”

      “哎呀,和你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陆仁嘉从衣袋里掏出一锭雷老爷送的金子,郑重的放在小香的手掌上,“这个你且收下,就当是姓雷的赔偿你家损毁的酒肆。”

      小香见此情此景又想起自己拒绝了陆仁嘉结亲的要求,心里惭愧,眼泪又下来了,咽呜道,“恩、恩公……”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怀里还踹了一堆呢!没有你我也赚不来这些,客气啥。

      乡里乡亲的看在眼里热在心里。这个穆大青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见义勇为不说,还视金钱如粪土,此乃侠义之士啊。

      陆仁嘉得了金子,回到家把他存进屋子里床底下的小木箱里,藏妥当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正打算叫来小厮,给自己打好洗澡水,舒舒服服泡上一泡。

      却听外头有小厮奔跑的脚步声,“大人,大人,将军有请。”

      陆仁嘉心里一突,眼皮没来由的跳个不停。一想起司徒宇那张结霜似的脸,心里无端发虚,他又叫我干什么?

      陆仁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急急就前往将军府。

      此时落日西斜,天将黑未黑,正如陆仁嘉压抑不安的心境。

      小厮通报了将军领着陆仁嘉前去将军的书房,陆仁嘉机灵的塞了个银子给那小厮,笑问道,“小哥,将军今日心情如何?”

      “将军都是那样,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他传您时,还笑了,奴才想必不是什么坏事。没准是将军要打赏大人呢。”

      “呃……”打赏我!?陆仁嘉汗毛直竖,那是什么怪异的场景。

      被领着到了一处落大房屋前,昏暗中鼻尖嗅到淡淡的花香,耳边还能听见细水叮咛。陆仁嘉被引着进了司徒宇的书房,见他正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的阅读着什么。

      陆仁嘉毕恭毕敬的给司徒宇请安道,“属下给将军请安了。”

      司徒宇似未听见一般,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竹卷。

      陆仁嘉无可奈何,只能维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

      安静的针落可闻的书房,竹卷卷起的声响寂静的回响四壁。好一会儿司徒宇才拿眼角瞥了眼陆仁嘉,开口,声音似二月的河水冷冽异常,“起来吧。”

      陆仁嘉艰难的站起,脚酸酸麻麻难受得很,却不敢表现出分毫,低眉顺眼,微笑着询问道,“将军唤属下,不知何事啊?”

      “听闻你要为我铸造绝世好剑,还要用纯阴女子做剑引,我十分好奇。特传你询问一二。”

      做噩梦了吗?果断是噩梦啊!噩梦啊!

      陆仁嘉有种被毒蝎子蜇了的感觉,嘴角抽搐着,“将军,何出此言啊?”

      “嗯?”司徒宇冷冰冰的眼神落在陆仁嘉不安的脸上,“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呃……”陆仁嘉真想撕烂自己的嘴巴,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啊!他欲哭无泪,自己哪里会铸什么绝世好剑,真是作贱啊,怎么会糊涂到借用他的名号,真是蠢到家了,自掘坟墓啊!

      “怎么不说话了?”司徒宇鹰隼般的眼,犀利的射过两道寒光,“难不成,要为我铸剑全是子虚乌有,借着我的名头招摇撞骗才是真!?”

      “属下不敢!”陆仁嘉慌乱,连忙否认。

      奶奶的,这谣言传播的速度也忒快了,一点准备都木有。

      “你有什么不敢!”司徒宇冷了脸,“来人呢,将这个满足胡言的混账拉出去喂狗,别让我再看见。”

      眼见着守卫高大的身姿已经进入到了书房,正要上前来押陆仁嘉。陆仁嘉大骇,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惧怕的抱住司徒宇的大腿,哭求道,“将军,将军饶命啊。属下会铸剑,会铸剑。什么轩辕剑、龙泉剑、鱼肠剑的,如雷贯耳啊。”

      “你早承认不就完了。”司徒宇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陆仁嘉削尖的下巴,“这没你们的事,退下。”

      侍卫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陆仁嘉紧绷的心脏才得以放松些许。

      “不知考工令要到何时才能献上宝剑?”

      “这……铸造一柄宝剑,绝非易事,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呵呵……”

      “可我听闻考工令和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

      “呃……”陆仁嘉险些咬到舌头,尴尬着一张脸,冷汗涔涔,“是的,快要完工了,快了。”我也快死了!

      “那就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一年。”

      “嗯?”司徒宇不悦的低哼。

      “半年。”

      “半个月,半个月我就要见到宝剑。”

      “半个月!”陆仁嘉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半个月你叫我去哪里给你搞宝剑啊!你妹啊!你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怎么有意见?”

      “没、没有。”

      “那么就静候佳音了,考工令切莫让我失望啊。”司徒宇拍拍陆仁嘉发麻的肩膀,脸上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

      陆仁嘉突然觉得身后刮起惨惨阴风。好冷好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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