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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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墟的结界之外似乎很安静，一如千百年来不断重复着的每一天。
罗浮于长老与昆仑墟首席弟子刘虔并几名大弟子一同带领二十五名罗浮弟子和天山的二十名弟子守在玉虚峰，而剩下的二十五名罗浮弟子则和昆仑墟的其他弟子一同守着玉珠峰。
通天道便在玉珠峰上，要上来玉珠峰必定要通过玉虚峰且得过得山谷之间的那座浮桥，所以另有司武长老陆通带领着四名昆仑墟本门弟子守在浮桥处，若玉虚峰未能守住便斩断浮桥不让妖魔冲过来。而司武长老陆通之所以守在这里不去第一道防线，一是因于于长老不大合拍，二来则是浮桥之下虽设了结界却极有可能成为妖魔下手的目标，若对方法力高深破掉结界长驱直入也不是不可能的。
天渐渐黑下去，寒风渐起。白日里看守的弟子纷纷回房养神，守夜的弟子则精神百倍地从房中出来。
罗浮于长老与昆仑墟首席大弟子刘虔一道在一个偏殿里饮茶，刘虔之前是去过罗浮的，当时是他认出了隐名埋名之后的白慕然，所以一路押着白慕然上了罗浮，与于长老也颇有缘，相比司武长老陆通，刘虔为人也更圆滑一些与于长老相处得也算融洽。
此时，于长老的面色并不好，往常早已经有来自罗浮的消息了，这一次已经不止是迟一些了，难道罗浮有难？想到自己的门派发生变故，弟子们正浴血奋战而自己却被派出来到这昆仑墟上，于长老心中难以平静，他那张老脸上的沟壑明显的增多且越发的深了。
刘虔将于长老空了的茶盏斟上热茶安慰道：“许是妖魔诡计多端将送消息的仙禽劫了也未可知，于长老心系罗浮赤胆忠心，若是他日有机会再登罗浮飞云峰一定将于长老的一番苦心诉给朱掌门。”
于长老摇摇头：“希望不是我多心吧。”
夜更深，寒风灌进偏殿，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灭。
白日里还星空万里，怎知到了这功夫天上竟是堆满了乌云将原本挂上天上的半个月亮生生遮了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透过窗纸和灯笼的点点火光能看见近处的景物的轮廓，再远点的便瞧不清了。
这时一阵狂风掠过，于长老和刘虔顿时惊起，若是没有感觉错，那是结界被冲破了。
司武长老陆通设下的结界竟能被轻易冲破，可想而知来者实力不浅。
守夜的弟子皆将灯笼御在身前，只是火光甚小根本找不清附近到底有什么。
而他们周围则是一道道黑影掠过，守夜弟子被那黑影一带还来不及施法术便被割颈身亡了。
于长老大喝一声：“莫慌。将火烛灭了，使浮磷术。”
浮磷术是将沾着能在夜里发光的磷粉制成的咒符用法术悬浮在各处，一来可以接着磷粉的光亮，二来这种符只要被施咒人以外的人碰到便会自燃，很容易辨别敌我。
原本在夜里施用浮磷术是之前定好的策略之一，只是这波袭击十分突然，而仙门弟子虽法力不弱却终究平日过得太过悠闲大多数弟子都没同妖魔真刀实枪地碰过面，所以一时慌了手脚。
听到于长老的令，弟子们纷纷使出浮磷术，而白日里那些已经回房养神的弟子也都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一同使出法术御敌。
数百点光亮散落各处，每个弟子都屏气凝神一丝一毫不敢松懈。刘虔迅速查看了一圈，匆匆返回于长老身边低声道：“八名弟子身亡，两名重伤。”
于长老心一沉，面色更加难看，嘴角因悲愤紧紧的抿着。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第二番进攻就已经上来了。几十个牛头马面一般的丑八怪手持着各种兵器从四面围攻而上，一时间磷符或是被妖气煞气冲散或是粘在那些妖魔身上化作火光，却也挡不住妖魔们冲下来的势头，短兵交接，金属抨击声，吼喝声，哀嚎声纷纷混在一处。
于长老与刘虔也冲入战斗圈帮衬着那些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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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玉虚峰上战斗胶着的时刻，司武长老陆通也碰上了对手。
原本陆通带领着守桥的四名弟子全都身亡了，陆通自己也受了伤，鲜血从肩头留下来染红的衣襟。
浮桥的两头各站着一名长相奇怪的妖魔但看他们刚刚出手杀掉本门弟子的手段便知其中任何一个都比自己要厉害得多，而桥中间面对着陆通的一身白衣飘飘的这位似乎更有来头。
陆通咬着牙：“纵是一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
没有月光，却并不能掩盖眼前这人的更似神仙的风采，但听他轻声道：“那叛了我的护法竟爱上你这样的，真真让我想不到。”
陆通惊讶地瞪大眼睛。
便听眼前这人继续道：“对了，她活着的时候，你是天天唤着她九儿的，想来比起我为她取的名字辛瑶，她更愿意当自己是那个被你爹爹陆展救回来的可怜女娃萧九儿。”
陆通眼生恨意：“今日就算一死也不会让你好过。魔神白凝。”
白凝觑了他一眼侧过身对着茫茫云雾：“影魔，将那小子带过来。”
这时陆通才发现不知何时从桥的一头慢慢走过来一个浑身皆黑的身影，那道身影在魔神白凝的身后，虚空地一抓，便显出一个人来。被影魔挟在手臂里的人偏偏就是陆通千叮咛万嘱咐不让离开房间半步的陆虎。
此时的陆虎更像是被人施了昏睡术，双眼阖着，面色平静，安睡得像个婴孩儿。
陆通捏紧了手里的宝剑：“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凝歪头斜了他一眼：“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那个萧九儿。”
陆通面色凝重，眼睛里的情绪复杂。他在知晓自己娘子是魔界派来的之前的确是深爱着她的，可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又怎么可能继续爱着，仙魔不同道，况且她还教唆自己的弟子反叛，亲手杀了周楣徒儿。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不敢爱。
陆通哑着嗓子：“我……”
白凝轻笑一下，将陆通的犹豫打断：“原来仙门长老也不过是不敢做不敢爱更不敢说的。”
陆通眼含痛色：“已是亡人，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你又有什么居心。”
白凝侧过身，手指轻轻点上陆虎的脑门：“我不过是在某个痴傻的女子生前答应过她一件事罢了，只是我在做这件事之前想寻一个答案。现在陆长老不是已经给了我答案么？她不过是个痴情枉死的傻子罢了。”
陆通大喝一声：“枉不枉死非你说得算，今日我们一家三口便在黄泉相会。”说完，长剑出手，寒光四溢。
长剑直取白凝的脖颈，他身后的影魔将手臂一松，挺身挡住陆通的剑锋。但是陆通的目标却不是白凝，而是影魔手中的陆虎。
长剑由意念御着与影魔徒手交了十几招，他则在这个间隙将陆虎搂在怀里，心中默念法诀准备将他移至安全的一处。
然而，陆通还没等将法诀念完便后心一凉，自己的长剑从背后穿过身体，他低下头甚至能看见那日日夜夜陪伴着自己的宝剑此时正泛着寒光，而温热的血正顺着剑锋滴滴答答地落在陆虎的身上。
白凝的声音传进耳朵：“我答应过九儿，不杀她的儿子。却不能让她那么孤单的上路，要知道她是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惜，这世上无论妖魔神仙皆输在一个情字上。”
陆通拥着儿子倒在浮桥上，透过身体的剑身插在陆虎的手臂旁边，对于这个生下来便顽皮得让她头痛的儿子，陆通最后还是护着他，虽然这是最后一次，而这一次也不再有力气去责罚他了。
浮桥之上已经没有了白凝与他的三个护法的身影，山谷中的云雾越来越大将倒着的两人埋在云下如同锦被。
再也不会有人质问他堂堂的昆仑墟司武长老最深爱的是不是一个魔女了，唯一的答案是僵在他嘴角的那丝笑。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四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