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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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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牛婶子家的鸽子呼啦啦放了出去,越子规对鸽哨的声音情有独钟,每天一听到那些小家伙们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就会睁开眼睛等着那好听的鸽哨声传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杜雷生硬朗俊挺的面容,一时间那鸽哨声入不得越子规的耳了。
伸出手指划过杜雷生的眉骨,越子规笑了。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没出息的想着就没出息的笑了。
睡得极浅的杜雷生听到那笑声,自然睁开了眼。眼前的越子规立刻用手捧了杜雷生的脸,吻了上去。舌尖挑逗之外,眉目中含情脉脉,看得人心猿意马,不自觉手就摸上了越子规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豪放、大方越子规果然把手伸进了杜雷生的胸膛,结束了挑逗的吻,在耳边喃喃道:“要做么?”
杜雷生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腰,把人推开,“今天有事,不行。”
越子规眼里明显的失落,死不松手搂了杜雷生的脖子,“那你还有多长时间?”
“最晚九点半,我要离开。”杜雷生让他搂了,越子规历来粘人,即使他不喜欢也不再拒绝他,这便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吧!
越子规赶紧捞出自己的小闹钟,一看九点正,跳起来胡乱裹上睡袍,再把撑起身子要起床的杜雷生压回枕头上,嘟着嘴死命在额头上亲了一口,说:“你躺着,我给你做床上早餐!不许起来!”
越子规伸着食指指着杜雷生的鼻尖,脸上牵强的笑没能遮住眼里的失望之情。
杜雷生想着他那不堪入目的厨艺和自己比较赶的时间,最优化处理没有搭理他,依然伸手捞了衬衫。
越子规看在眼里,喉头一阵难受,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那穿衣裳的杜雷生虽没有抬头,但却想知道了似地,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衬衫扔到一边,把被子拉起来盖好,抬头看着越子规淡淡的说:“一杯牛奶,两个鸡蛋,煮白水,别煎。二十分钟够么?”
越子规抿着嘴唇,眼睛里虽然是波光鳞鳞可到底是忍住了,揉揉鼻子,没好气的说:“十五分钟就够了!”说完拖鞋都没有穿噔噔噔跑下楼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水声哗哗,锅碗瓢盆响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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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雷生昨夜没能睡好,满脑子都是怀里的越子规。
前半夜想的越子规,十七、八岁,穿着发白的牛仔裤,提着装修面用具的小箱子,一脸腼腆的站在老宅的天井里,迎着最后夕阳的金光,对着自己僵硬的笑。说话那么轻声细语,动作那么轻柔安静,叫自己杜先生,每一句似乎都要屏住呼吸才能听清,细长又白净的手指捏着剃刀在脸上轻轻刮过,让自己说不出的舒服,才会有一时的不能自已,把他压在了身下。
杜雷生总也不能忘掉越子规第一次咬着嘴唇默默流泪的样子,他眼神里的惊慌失措、害怕和无助让杜雷生唾弃自己。那时候怜惜恐怕是对越子规最大的感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子规总是笑意盈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话声音敞亮了、人也耀眼起来,举手投足都能让人视线舍不得移开。会大声的和自己调情,会大胆的勾引,会不惜出糗只为逗自己开心……杜雷生蛮惊讶越子规的脱胎换骨,却也不是不喜欢,只觉得有趣这么大的反差,便任由他去。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场不成气候的雨,杜雷生被怀里越子规轻轻的抽泣彻底激得清醒了。去年回来,他的越子规再没有那么活络的眼神,眼底总是笼着愁云定定的看着自己,夜里起身跪在自己身边抽泣、对着自己笑也都牵强。
越子规有什么杜雷生都知道,杜雷生偏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他。
和别的男人调情、乱搞,从有了那间龙房就开始了,石原颂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要不要干脆把那间铺子砸了或者逮两个奸夫做了。自己却淡淡的摇摇头,心底里当真没有一丝不悦,让石原颂没大没小的问候绿帽子戴的可暖和?
喜欢还是不喜欢?
若是喜欢,便容不得他越子规这么胡作非为;若是不喜欢不会年复一年让自己心心念念……喜欢还是不喜欢,杜雷生自己也不明白。
迷迷糊糊想了一夜,睁眼,越子规仿佛恢复了活力,又笑盈盈的在他眼前,想要给他做早餐,虽然时间不早,还是许他吧,不然,又得哭了……
让他哭杜雷生还是有些许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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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越子规的光脚丫推开房间门,盘子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和两个剥得干干净净的水煮蛋,慢悠悠走到床前,拿起一块枕头塞在杜雷生背后,叫他坐起来:“好了,十五分钟都没有到是不是?叫你看不起我。”说完把盘子放在杜雷生腿上,贤惠淑良的端起牛奶递到杜雷生嘴边:“虽然是盒装牛奶,绝对是最贵的。”
杜雷生这回没有推辞只张了嘴,牛奶温度正好,一口喝下一大杯,咂咂嘴,越子规把鸡蛋递到嘴边,笑嘻嘻地说:“一口只许吃一半,不然要噎着!”
杜雷生怎么会不知道他脸上的笑是怎么回事。刚刚买房子给越子规那年,越子规非要说他瘦了,要给他补,一早上煮十五个鹌鹑蛋非要他吃完,一口一个又跟他说话不就噎着了,这婆婆妈妈的越子规便记下了,吃蛋就要说就要笑。杜雷生也不嫌他,这烂习惯一直惯到今天。
这一回笑,眼底也是笑了,杜雷生不语,吃完了越子规的床上早餐。
“可以起床了?”把盘子递给越子规,杜雷生问。
“可以。”越子规抱着盘子,就在床边偏头看着。
杜雷生也没有不自在撩开被子穿着底裤站了起来,穿衣服、套裤子,衬衣扣子还没有扣上越子规有些凉的手的伸了上来,摸在胸口上,“这是……新伤?”肩胛处的伤疤是个圆点,枪伤错不了。
杜雷生笑笑,捏了越子规的手拿开,径直穿衣裳,嘴里说:“已经好了……”正说着床头电话嘟嘟的响,越子规赶紧捏起来说喂,那边石原颂一听是他,嘴里没有半句好话,“谅你也没有本事把你男人留下,我在门口等他。”
对石原颂的口诛笔伐,越子规早练的刀枪不入了。面上笑笑,盯着自己男人说:“原颂在家门口等你。”
杜雷生出门的时候,越子规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他的外套。杜雷生伸手要,越子规不给,偏要打开门让石原颂看见了,才抖开衣服给杜雷生贴心的穿上,,还要靠着门笑眯眯的目送他上车,那甜蜜的眼神直接让石原颂受不了先钻进了车里。
车子才刚刚转弯,越子规甜蜜的笑容和眼神就消失殆尽,突然觉得四肢无力,蹲在门口,看着门前地毯上的花纹一动不动,眼睛一涩,直挺挺的落下泪来。
“越子规,你个怂货啊……”忍不住骂自己,哭够了越子规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要去找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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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早上十点不到被人敲门,江奇文十分不爽。从猫眼里看到越子规不但失魂落魄还眼圈泛红,江老师普渡众生的善心就发了,打开门,不说话穿鞋拿了无纺布口袋。
“江老师早!”越子规懂礼貌、懂脸色,赶紧卖乖,“我看看李意。”
“正好,我去买菜,你帮我看着他,他现在抑郁症,你多跟他说说话。”江奇文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一眼越子规,“怎么眼睛进沙子了?”
越子规尴尬的笑笑,点点头,心里把江奇文骂了个透,顺便后悔当初开罪了江阎王,让他老人家现在对自己落井下石。
穿过江家小客厅来到卧室,那李老妖精端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眼神定定的看着窗外某一点,越子规进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李意……”越子规叫了一声,没有反应。又走近些,越子规再喊一声,还是没有反应,干脆伸手拉拉李意,“李意、李意,混蛋别装了,江阎王买菜去了。”
“啊……你早说嘛!”那李意一听这个马上跳起,又伸胳膊又抬腿,还揉自己的大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比通宵玩游戏还累!哎哟我的腰我的腿……累死我了!”
“你活该!”越子规瞧他那一副活受罪的样子,缺德的笑了出来。
“我才不活该,我折腾他,我折腾他给我当老妈子,小爷现在才知道路小树那吃货过的可是皇太后的好日子,我就瞎眼了,当初就应该搞上王磅啊!偏找了江奇文这挨千刀的!”李老妖精热身运动做完了,终于不用装木头人儿了,心里说不出的快活,这才正眼瞧他们家越子规,这一眼看过去,李小爷就变了脸,双手抱胸,口气罕见的充满了不待见,“杜雷生回来了?”
越子规被一语戳中要害,只得点头。
“我……”李意瞧越子规这没出息的样子,咬着牙只说了一个字儿,就忍不住拿枕头砸他的头,“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
越子规也不还手,让他砸,自己的确没出息。
李小爷打完了还不解气,一双狼爪子一左一右捏了越子规的脸,劲儿使得可大,捏的越子规脸色发了白,龇牙咧嘴叫疼。
李意这才松了手,看着越子规疼得捧着脸倒在他们家床上,又觉得对不起他,把人拖起来抱在怀里,长长叹一口气,道:“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让你跟他分手啊!分手!你不懂是不是?这话让你说了两年,两年你他娘的都没有说出口。人一回来,你就变哈巴狗儿……你、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你简直丢我脸!枉费小爷这么喜欢你!”说罢了,抱着越子规晃了又晃,满脸的悲其不幸、怒其不争。
越子规自己也嫌弃自己啊,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任李意蹂躏。
“回来了?又睡了?又给他做饭了?又给他好脸色了?又发现喜欢他的不得了了?”李小爷问一句,越子规就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啊……越子规老子要上你,拿给杜雷生这王八蛋糟蹋,还不如给我!”李小爷一下子口不择言,暴露了内心深处最恶劣的想法,说着就要动手剥人家越子规的衣裳,越子规赶紧捏住李意的手喊:“啊……李意李意你别你别,你知道我看着你硬不起来……李意啊啊哈哈哈哈!”
一句话说的李小爷没了性致,把越子规压到床上,闷着不说话,一手摸着越子规的脸蛋儿,直叹气儿。
“你别不说话呀!”越子规大概是还没笑完,这话里都是笑意,全忘了自己那点混事儿。
“我说什么……”李小爷一颗坚强的心全然输给越子规了,“越子规啊越子规,小爷来青龙打眼看上的就是你,连哄带骗上床让你做,你他娘的硬不起来,我忍……你说这青龙好山好水好男人这么多你就瞎了,硬是一个没看上,那个杜雷生都不算咱们青龙的人儿,你他娘的还年少轻狂一见钟情此生不渝了,你让我说什么?我上前年跟你说了江奇文是好男人,你放不下杜雷生,我捡了这便宜;前年跟你说王磅是好男人,你还放不下杜雷生,让路小树捡了便宜;我现在还跟你说徐言一是好男人、徐言谦是好男人、护林员宁小哥是好男人有用么?你心里不都是一个杜雷生么?我说什么……关键是你、你这个怂货开不了口啊!我怎么教你的,怎么教你的,你都说说啊?”
“要找个爱自己的。”越子规可听话,说的老老实实,李老师的教诲时时刻刻都在心中呢!
李意十分粗鲁的在越子规的脸上亲一口,恨恨的说道:“亏你记着!”
越子规偏偏头,笑出声儿来,笑音儿还没有收又哭了出来,看得李意都心酸,“他娘的杜雷生,也太会磨人了!小爷跟你一起去,不要了不要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咱不要了行不?你别哭啊!”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真喜欢他!李意,我真喜欢他啊!”越子规抱着李意哭喊了出来,“我喜欢他,我说我喜欢他,他都不说一句话,我不敢说分开,我怕,我怕我一说出口,他马上就说好……我怕,李意我怕……我不能没有他,不能……”
“越子规,你上辈子一定欠他!”李意抹开越子规的眼泪,“有我呢,有我呢,别哭了、别哭了啊!越子规,别哭了,你再哭我也哭了啊!”
“我是找你商量的,我不哭了。”越子规抽咽者用手背擦自己的眼泪,“我不能没出息,我不能浪费自己,不能没出息!”
“不要了!”李意捏着越子规的手,捏的越子规疼的皱眉头,“我跟你说越子规,杜雷生就是你身上的一块瘤子,今儿就是割了你会死,咱也不要了,听到没?”
越子规咬着下嘴唇儿点头,“不要了不要了……”
“好!”李意抱着他们家已经说不清话的越子规郑重宣布,“小爷的抑郁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