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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唐三彩错失朱投依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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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越悯越二爷抱着暖炉窝在屋里看书,不留神烫了手,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一个(伪)纨绔子弟,二爷房间里还是有很多珍惜玩意儿的,就比如说他手上那个鎏金狻猊手炉,雕纹精细,毫无缝隙,栩栩如生。且无论上下左右怎么晃,拖着香的炉子都会沉在下面,丝毫不会洒出来。
又比如说,房梁上挂着一排鸟笼,有画眉,有夜莺,有八哥,有鹦哥,还有鸽子。
八哥就在用一种非常暧昧的眼神调戏旁边的胖鸽子。
“啊,小子,胖子,死~胖~子~!啊!”
胖鸽子丝毫不甩它,用一种吃了这顿就没下顿的气势埋头猛吃。
“嘁——”二爷忍不住笑出来,回过头对着八哥笑骂道:“谁教你的!”
八哥用纯净无辜的眼神看着二爷,朗声说道:“上官少卿威武!上官少卿霸气!”
“……”
上官少卿这么僭越的称呼,自然不可能是上官小朋友想出来的,那自然是野心家上官大坏蛋了。但是上官大坏蛋来的也不算多,那自然只能是上官越趁着等自己的空闲教的,教这么短的时间也能让它记得这么牢靠么……想到这,二爷忍不住又扭头指着八哥愤愤骂道:“不学好!”
它若无其事地扭过身子,边扭嘴里边说:“小娘子?我怎么没有小娘子?”
……
二爷伸了个懒腰,伸手拿来笔墨,一边凄凉地想着没有小娘子红袖添香,一边自己磨着墨。大笔一挥写了几个蝇头小字,卷成小卷收在手心,用的还是彩笺。
他走到鸟笼边,伸手逗了逗八哥,八哥本来在调戏小胖子,陡然间被人打扰,心中颇为不悦,看着二爷便扑棱着翅膀叫道:“啊!二爷小白脸!二爷小白脸!”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二爷恨恨地往鸟头上弹了一下,随后收回手,把隔壁笼子里埋头猛吃的胖鸽子拽出来,胖鸽子依依不舍那一堆小米粒,回头咕咕咕咕,如泣如诉。
二爷把小纸卷塞到它脚上绑的竹筒里去,从口袋里摸了两颗小麦,对着小肥鸽子交代道:“去找你小麦姐,小麦姐啊。小心坏人,小心老鹰,不准乱吃东西。”
鸽子被二爷一手甩到半空,咕咕抗议一声,扑棱着翅膀弹向天空,渐渐成了一个小点。
上官越从一个白皙少年长成有着蜜色肌肤的健硕青年,心肠也是越来越黑了,近日更有比皮肤更黑的趋势。过年的假期,自然是要总结一下去年的工作,展望一下明年的计划,盘算好拉拢谁,陷害谁,踩谁一脚,送谁礼物。这些事情就应该在年初的时候规划好,然后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脚印地坑害别人。
年轻的管家蹑手蹑脚进来里屋,带来了外头的寒气,轻轻唤道:“郎君,二郎来了。”
上官越从脚步声就听出来是管家,于是头也不抬,直到他说二郎来了,才惊讶地抬起头,说道,“哦?快让他进来。”
莫非二郎终于开窍,要来一起想坏点子了?
二爷风尘仆仆冲进里院,走老远就唤道:“大郎,我要出一趟远门。”
上官越把他拉进屋来,关上门,示意他坐下,才问:“上哪?”
越悯略一沉吟,把他拉到旁边小声说:“我去一趟江陵。”
上官越眼睛一睁,盯着越悯问:“云老师家又出事了?”
越悯一点头,说:“福伯给我来信了,说是云老师遗物叫人偷了。”
上官越奇道:“这么小的事报官不成吗?”
越悯摇摇头:“我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
“啧,二郎,莫要挤一下说一句,痛快说完。”
“你道当初云老师病发去世,是怎么回事?”
上官越脸上变色,抓着二郎的手问:“什么?”
“当日我和三姑娘发现云老师之死有异,我担心她一个小丫头,沉不住气,打草惊蛇,就把她赶去找你了。之后,我住下来盘桓了几日,与云家小少爷云不语虚与委蛇了一阵子,我发现那小子很有问题。”
上官越哼了一声,话里充满不屑:“云不语是个草包,怎么他敢弑君篡位么?”
越悯捂脸扶额,无力申诉道:“大郎,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挂嘴边……”
上官越毫不在乎地挥挥手,说:“意思到了就行,你继续说。”
“云不语确实是个草包,草包有能耐弑君篡位么?当然没有的。我觉得他背后有人捣鬼,但是我留在那几日,什么也没问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老爷子心脏病发之前,云不语去找过他,还有一个人也去找过他。”
上官越问:“什么人?杀云老师的凶手?”
越悯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云老师确实是因病猝死的。”
“你一直想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越悯点点头:“不错。可如今我却想到了。”
“便是这丢了的遗物?”
可惜二爷却不答了,他只说:“大郎,我去江陵,查出眉目之后便写信给你。”
上官越一把扯住他:“你过年不在长安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越悯笑笑:“我去四川把三姑娘带回来。”
上官越却笑不出来,低声嘱咐道:“路上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一切费用由公家承担。”
就这样,在长安城一片喜庆红和雪花白之间,十好几年没有小娘子的越二爷,怀揣通关文书和秘密任务,扬鞭南去下江陵。冬天百物凋蔽百草蛰伏,他实在想不到这一番除了查案还能干啥,找同期的进士喝酒吗?
千里之外,唐三彩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目下正在享受追捕的过程。
也就是追捕途中看看风景,吃吃野味……
事实上她早就想这么干了!根本不走大路,见山穿山,见崖跳崖,高兴跑一阵,不高兴就停下来吃一吃。但是以前的任务催得紧,一切以稳妥为第一,从来就没有任何可以将就的机会。天可怜见的突然出了个硬点子,其他人都搞不定,必须她出手,出手不用抓,只要看牢了就行。那还不趁机偷懒,干点以前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