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未央》苏雨莫

22、幻镜

　　“呼，我们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了耶，还没到吗？”气喘吁吁的萧寒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道在前面领路的老人，这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呀？

　　“我说你这小伙子啊，身强力壮的，怎么走这么点路就嫌累啊？我这老头子都没嫌累呢，”老人回头看看萧寒说道。果然，虽然已经走了很久，但老人还是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好吧，”一听老人这么说，萧寒讪讪地说了一声，心想我能跟你比啊，你明明是个老神仙嘛。

　　*

　　“这里……”萧寒仰着头看看这貌似有些熟悉的山洞，“我好像来过耶……”

　　“我说你这年轻人是不是有什么健忘症啊，你要是没来过这里，那你是怎么遇见落雪的呢？”老人斜眼看了一下萧寒说道。

　　“哦，对哦，”萧寒拍了一下手，终于想起来了，“这就是之前遇见落雪的那个山洞嘛。”

　　“终于想起来了呀。”

　　“嗯嗯，嘿嘿……你看那首诗还在这墙上呢，”萧寒跑到那堵写着诗的石墙下对老人说。

　　落英如许入凡尘，
　　雪落倾城陌前缘。
　　吾诺此生终不悔，
　　爱在来世永相随。

　　老人轻声念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说：“唉，这两个都是痴情的孩子呀。”

　　“您是指落雪跟子逸吗？”萧寒听到后追问了一句。

　　老人看着萧寒微笑着没有说话，萧寒自觉无趣，走到石屋中坐在石凳上等着老人开始讲故事。等了半天却不见老人开口，他抬起头刚要询问，却发现老人从身上取下一面类似于镜子一样的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人问道。

　　“不知道，”萧寒如是说。

　　“你不知道就对了，这可是个宝贝啊，”老人笑着说，看着手中的镜子继续说道：“此物名为水月镜，世间万物、水月镜花、前世因果，它全部都知道，你想看什么都可以。”

　　“也能看到落雪跟子逸的故事吗？”萧寒也是个聪明的孩子，马上就明白了老人话中的话。

　　果然，那老人笑了笑，将水月镜放在了萧寒面前。

　　*

　　差不多同一时间，华仁医院住院部，严思恒刚从病房中出来准备回办公室，远远的就看到落雪独自站在办公室门口发呆，赶紧走了过去。

　　“落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出什么事了吗？”其实严思恒对落雪还是很有好感的，看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又加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我是来找你的，”落雪抬起头看了看严思恒说道，又看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医生跟病人，“打扰到你了吗？”

　　“哦，没有，那要不你等我一下，我们出去走走吧，”严思恒看看抱在手中的病案，柔声对落雪说道。

　　“恩，好的，你先忙吧，”落雪轻声说。

　　严思恒轻轻点头笑了笑，抱着病案走进了办公室，然后跟同事们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在那些同事暧昧又打趣的眼神中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他微笑着说。

　　落雪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楼。

　　*

　　水月镜像，像由心生。情之所系，皆成因果。

　　萧寒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面水月镜，镜中出现的那个身姿窈窕的少女，似乎有些面熟呢。

　　只见那少女白衫红裙，长发飘飘。等她慢慢走近了，萧寒才发现原来她就是16岁时的落雪，容貌与现在并无大的区别，还是美得那么惊心动魄，只是眉宇间略微有些孩子气。她梳着宋代少女喜爱的双环髻，上身着白色交领窄袖上衫，外罩乳白色交领半臂，半臂上以粉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梅花，红色的襦裙上系着的粉红的丝带随风飘动，裙下穿着白色的绣花鞋纤纤细足偶尔随裙摆的起伏露出一点，娉娉婷婷地这边走过来，无比的俏皮与娇美。

　　随后，一个少年出现在画面上，身着青色深衣，典型的书生打扮，看样子正是长发古装无眼镜版的严思恒，笑吟吟地站在那等待着落雪，那个应该就是子逸了吧。看到他，原本慢慢走着的落雪变成了一路小跑，等跑到子逸身边时已是气喘吁吁，子逸带着责备的眼神拿出手帕为她擦去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一边柔声说着什么。落雪边听边开心地笑着，一边用手轻抚肩上垂着的一缕秀发，发中白色的发带随风轻飘，灵动而美好。看着画面中的子逸，萧寒心里浮现出严思恒言行举止，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现代的严思恒，还是古代的林子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眼底那片可以将人溺在里面的无限的温柔。

　　看着两人执手相握、莞尔微笑的样子倒还真是郎才女貌，真是很不错的一对呢，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会变成了现在纠缠到来世来的境地，萧寒心里也不由得叹息道。

　　*

　　其实医院也是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并没有之前所想的那么阴森恐怖呢，天空清清朗朗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照在地上，形成许多形状规则的阴影，树叶的边缘像是镀上一层金光闪闪的边一样。落雪看到在草坪上追逐玩耍这的孩子们，虽然有的孩子穿的是病号服，但天真的个性是掩盖不了的，他们笑得跟健康的孩子一样灿烂。还有在树荫下休憩的病人们，有中年的也有老年的，他们都看着那群嬉闹的孩子们，脸上也不由的露出慈祥的微笑。

　　“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微笑地看着这样的环境，严思恒看着身边的落雪柔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还记不记得曾经说过要听我讲故事的？”落雪转头看着严思恒问道，阳光洒落下来，照得微落雪身上似乎也读了一层金边，她的微笑也让严思恒看得有些恍惚。

　　“哦，记得呀，一直在等你给我讲呢，”严思恒自觉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只是，不知道我讲了之后你会不会信，”落雪低下头轻轻说，如果严思恒不信，以为自己在编故事可怎么办呀。

　　“只要你说我就信，”严思恒转头微笑着看着落雪。他的微笑似乎有些特殊的魔力，让落雪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

　　*

　　水月镜还在继续着千年前的那段往事，萧寒目不转睛地看着。

　　镜像中的落雪已经换成了一套月白兰花刺绣对襟褙子，白色交领中衣，雪青色百褶裙的少妇装扮，乌黑的秀发也梳成了流苏髻，以银钗和花头钿修饰，眉宇间也多了几丝妩媚与优雅。如果不是双眉间那紧锁的眉头跟脸上凄苦的表情，萧寒一定会觉得那是一个美丽而幸福的古代少妇。
　　只是，她眉间那抹忧愁，是为了在她面前的那个年轻男子吗？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正是当日情深意重的子逸。只是比之初时，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成熟与野心。他轻声劝慰着落雪，水月镜只能放出影像却无法传递声音，所以萧寒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落雪眼中的凄苦与绝望逐渐加深。

　　最终，子逸还是走了，追出门去的落雪独自站在原地静静地哭泣着，看着头也不回的子逸越走越远，最终跌坐在地上哀哀恸哭着……

　　*

　　“他们怎么了？”萧寒只看懂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只是看镜中的落雪哭得伤心，忍不住转过头来问道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老人。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萧寒继续看镜中的影像。

　　随后，萧寒便看到了，一个装饰华贵、满堂花烛的洞房，身着红色礼服的子逸。还有，红色的盖头掀起时那张含羞带怯、明眸皓齿的脸庞，还有洞房窗外满眼绝望的落雪……

　　*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的故事，要从一千年前开始说起……”

　　坐在路边的摇椅上，落雪看着严思恒轻轻开始讲起。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貌似有点少呢，下一章开始落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