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密流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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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叶母的尖叫声震彻整个云顶别墅。隋慕夏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叶沧夙已经下了床。她连忙随着丈夫赶了出去。两人推开叶父叶母的卧室门，看到叶母满头冷汗地坐在床上，叶父在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妈，你没事吧？”叶沧夙关切地问。
叶母一扬头，虚空的双眸锁定在隋慕夏的身上，无助地伸出双手，“佳倩……过来，过来……”
隋慕夏看了看丈夫，叶沧夙朝她点了点头。她便向叶母的床走了过去，只见叶父伸手做出阻挡的姿势，低声说：“你们先回去。”
“是我的佳倩么？我要佳倩，我的佳倩！佳倩，快过来，快过来啊……”叶母的喊声更加急切。
“她不是佳倩，她是慕夏，是你的儿媳妇。你看清楚一点，别再沉浸在幻觉里了。”叶父面对憔悴的妻子，只想尽快让她从虚无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叶母推开丈夫，朝隋慕夏伸出双手，“佳倩，来妈妈身边来。快让妈妈抱抱你，让妈妈抱抱你……”她的视线转移到儿子的身上，忽然定住，“你是谁？”
“你怎么又不认识儿子了……”叶父叹了口气。
那是这些日子以来叶母第一次在隋慕夏面前发病。叶母紧紧地抱着隋慕夏，哼唱着曲调柔缓的摇篮曲，眼角流下两行清泪。隋慕夏像个小木偶一样蜷缩在婆婆的怀里，闭上双眼的一刻突兀地想起了已经过世的父母。她知道，无论叶母平日里表现的多么正常，那都是虚无的表象。她早已从丈夫还有很多人口中听说过叶母的病情，而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也发现了叶母在很多生活细节上的怪异。比如，婆婆常常会望着她发呆，会反复抚摩着她的手背口中发出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惋叹……
叶父望着妻子流泪的模样，别过头去，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频频摇头。叶沧夙转身离去，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外抽了会儿烟才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知道，母亲这时候并不想要见到他。
早餐时分，叶母没有出现在餐桌前。叶父、叶沧夙和隋慕夏依次落座。叶父沉默地看着当日的报纸，忽然被一条新闻标题吸引了注意力，“青恒集团大举进军花卉种植业，将在年内建成全国最大花卉种植基地和香料提取中心？”叶父皱皱眉，向儿子看去，“你手头上是不是有块种植基地？”
“那本来就是邱家的。”叶沧夙淡淡地回答。
叶父沉吟了一下，说：“现在这个局面是说，邱家又想重新搞一个香水公司？”
“不。”叶沧夙果断地回答，“他们是想把莼珊重新弄回手上。”
隋慕夏听到丈夫的话，颇有些惊异，抬眸时正好与他波澜不兴的眼眸撞上。
“我打算把莼珊交给慕夏打理。”叶沧夙吃完饭之后，不咸不淡地扔下了这么一句。隋慕夏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满头都是雾水。
“你的公司怎么管理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要记住，别和邱家搞的太僵。”叶父的忠告冷厉而尖锐，听在叶沧夙的耳里却是那么的绵软无力。对于他公司的事，他当然有自己的处理办法。
那天，MODA老总和秘书两人双双迟到。因为这对夫妻档的专车在上班路上改道去了一家高档茶餐厅饮茶去了。望着满桌各式各样的点心，隋慕夏一点胃口也没有。她还是有些在意早晨婆婆的发病以及叶沧夙要把莼珊交给她的事。
“多吃些甜的，心里也就不会想那么多苦的事情。”叶沧夙的食欲很好，完全没有因为在家里吃过早饭而放弃品尝眼前的美味。
隋慕夏好奇地望着他，“你怎么吃得下？”
“面前坐着你，我当然吃的下。”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像……恭维？这男人要是会恭维，那是不是大白天可以看到九个太阳同时升起了？她漫不经心地夹起一个生煎，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放进口中，最后还是放在了餐盘里。“既然吃的下，那你就多吃点吧。”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跟爸爸说要把莼珊给你么？”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毋庸置疑，她越来越懂他了。她总是可以将自己摆在一个适当的位置，不多闻也不多问，这可以被理解成一种安然惬意，也可以被理解成一种对周遭一切的漠不关心。到底什么才是她关心的？难道只有那些过往的灰色记忆才能在她的心里画上一圈一圈星星点点的涟漪么？叶沧夙端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隋慕夏，不止是莼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有些发怔，眨着明澈静雅的水眸看他，“我受不起。”
“又来了。”他颇有些不耐烦，本来已经夹起来的生煎被他恶狠狠地扔在了盘子里，“你记住，你是我叶沧夙的老婆。我给你的东西，你没什么受不起的。”
“你娶我是个错误。”
“有些错误，犯的值得。”
饭吃的不对胃口，叶沧夙干脆将筷子放下。厉兽一般的目光在她清淡的面容上一圈一圈地回转，他仿佛不是在看她的脸，而是企图钻进她的心里去。其实，对于她他多得是耐心。他只是看不惯她每每说出那些作践自己的话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平静淡然。就好像本该如此。
隋慕夏受不了他看她，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当她那些虚浮的面具在他面前一层一层地拔开之后，她就愈加忍受不了他X光一般的眼光。她在他的面前，没有秘密。她低垂着眉，喝了一口茶，轻咳了一声，说：“如果今天不忙的话，我白天想回去陪陪妈，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你没必要回去。”
“为什么？妈的脸色那么差，心情也很糟，我想我该陪陪她的。”
“她需要的不是你，是叶佳倩。”
“可是，她起码把我当成了叶佳倩。”
“那你就更不能回去了。你一直都在给她虚假的希望，让她活在幻影里。难道你要让她永远都走不出来么？”
“妈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她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是强压着内心真正的自己，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们两个倒是很像。”
她颇有些钝涩地凝望着他，摇了摇头，“怎么会一样呢？不一样的……”
几分钟后，隋慕夏才知道他们出现在茶餐厅的真正原因。原来叶沧夙约了人。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一脸和善的笑容。叶沧夙并没有做正式的介绍，只是告诉了隋慕夏那男人的英文名字，Felipe。叶沧夙和Felipe交换了一些文件，又低声商讨了些什么。隋慕夏静静地望着他们，暗自觉得那个Felipe的长相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奇特，那奇特之处就在于把他扔在人堆里就会像石头扔进大海一般，再无声息了。他的普通，实在是有些过火。
那天叶沧夙忙的很，开了三次会，又见了好几个隋慕夏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人。隋慕夏也跟着他忙，自然没有时间回去看婆婆。她心里记挂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回家，保姆小陈说老太太吃了药睡过去了，情况似乎好了些。当晚夫妻二人回家的时候，发现叶父叶母都不在。小陈无奈地说叶父留下了口信，说是要带叶母出去散散心。叶沧夙对父亲的决定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隋慕夏也多半猜出了公公的用意。对于叶父来说，她并不是能治好婆婆心病的良药，而是一剂有时能暂时缓解病症、有时却会加重病症的……劣质药。
房门打开，隋慕夏一眼就看到床上摆着几个长盒子。“那是什么？”
“Hanz WANG给你做的衣服。”叶沧夙淡淡地回答。
衣服？她随手打开一个盒子，看到无数美轮美奂的花纹盘错在高档的布料上，那是属于她的旗袍。她一回头，看到叶沧夙正伫立在那里沉默地望着她。从来无声的目光中她读到了些什么，低声问：“你是要我穿上？”
他点点头。
她将旗袍拿在手上，轻抚着触感柔软丝滑的布料，口中滑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叹。他总是不吝于将这些美好的东西加诸在她的身上，总是如此。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他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会将在路边捡到的漂亮的石头送给最喜欢的小伙伴。如今她所拥有的，比石头昂贵的多，却沉淀着和那石头一样沉重的情怀。她心中一紧，只因为想到了“情怀”这两个字。她越来越害怕，叶沧夙是真的爱她。她更害怕另一件事，那就是，她多半也是爱上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密流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