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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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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冬夜的寒风呜呜吹响，在僻静处就显得分外萧瑟阴森。
这样的天气，连守墓人都不愿上班，却有个身穿一整套中国古代服装、手拿宝剑的年轻人，飘然坐上出租车，一脸凝重地默默递上一张陵园的广告单，当然会把司机吓得半死。
所以一到目的地，展昭刚下车，那司机便嗖地一声飞快地溜没了影子，连钱都不要了。
展昭手里拿着美钞怔怔地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这一身行头，心里也多少明白了几分，不由失笑。
他将钱塞进怀里，转身面对着陵园入口，缓步踱去。
凭着记忆找到了君汉英的陵墓，他走上去，在那墓碑前默默伫立了许久。
夜风呜呜吹过，拂起他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夜色下绛红色的长袍在风中鼓荡，而这身躯却始终像棵树一样挺拔地伫立着。
良久，他才轻轻一叹，在风声之中，那声音几乎轻不可闻：“爷爷，我刚才去见了森崎。”
然后他就没话说了，靠着君汉英的墓碑坐下，从怀里摸出一盒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却是连打了几次火，才终于笨拙地点燃了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却被那辛辣的滋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那滋味显然不好受，展昭捂着嘴在寒风中呛咳着，将眼泪都呛了出来。他好容易止住咳嗽，倚靠着墓碑喘着气，泪水却仍是止不住地流淌。
被寒风一吹，冷冷地，直刺肌肤。
“爷爷……”他丢了烟，瑟缩着肩膀倚靠在墓碑上，咳嗽渐渐转为呜咽，终于泣不成声，“小子没用！我没杀他！我没能替你报仇，也没能保护清如……”
“我没用，爷爷……是我没用！”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用！爷爷……我没用！”
寒风瑟瑟，将他的呜咽在夜空中传出很远很远……
忽然，怀中一阵急促的震动将展昭惊得一激灵，他从怀里掏出手机，发现是家里的电话。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就听见那头传来林嫂急促的声音：“姑爷！！姑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展昭大惊，“林嫂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电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去看小姐，房间里没人，书房里电脑开着，我楼上楼下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小姐的人影，手机也丢在家里……对了，车！小姐的车不见了！！”
展昭的心剧烈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说：“林嫂，别慌。你刚才说清如的电脑开着，她会不会把留言写在电脑里？”
“电脑里……电脑里……”林嫂几乎哭出来，“电脑里没有留言，只有一篇新闻。”
“什么新闻？”展昭心头一紧。
“是、是前段时间在加州发现了一个变态杀人魔，警方搜查的时候找出很多刑具。那些记者还把刑具和现场照片都发到网上。小姐刚才可能就看到这个新闻了。”
展昭顿时仿佛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呆立当场。
君清如现在这种情况，这类新闻对她肯定刺激强烈，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展昭不敢再想下去：“林嫂，你立刻打电话给不悔。我去找清如，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电话。”言罢将手机放进怀里，纵身便向外掠去。
可是人海茫茫，这怎么找？这么大一个地方，清如就一个人，要怎么找？
展昭像疯了一样一路狂奔，内心却茫然无措。
他知道这样下去，就算找到了只怕也晚了。必须要，必须要抢在清如发生可能的状况之前找到她。
他忽然想到，清如现在必定是很讨厌人的，甚至怕人，那她就一定会避开人群，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她会去哪里？
蓦然地，两个字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陵园！
那里是爷爷奶奶的长眠地，她会在那里么？但万一不是……
就在这时，迎面过来一辆轿车，展昭大喜，正要叫住，却忽然发现那正是清如开着车，似乎也没看见他就径自开过去了，而去的方向，正是陵园。
展昭毫不犹豫地拔腿追了上去。
就是加上轻功，这么拼命追了一趟，到他好容易追到陵园时，也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君清如的车子就停在陵园外，车子里空无一人。油箱的位置还带着暖意。展昭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陵园，直奔君汉英的陵墓，却在此时忽然感到怀里的手机一阵阵震动。他掏出手机，刚接通就听到君不悔急切的声音从里面飞出来：“展昭，找到清如没有？”
展昭抬眼，果然在爷爷的墓碑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孤独伫立着。瘦削得不像样的身体在风中更显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心里一酸，对电话那头轻声说：“找到了。在陵园。别担心，我跟她在一起。”
君不悔那头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好好照顾她。我就过来。”
展昭收了线，默默地走上前，在君清如的身边站定。
君清如过了许久才转过身，泪流满面地抱住了他：“展昭，你告诉我，人类为什么会这么可怕？！这样下去叫我怎么活？人类那么可怕，那么肮脏！手里沾满了血腥！为什么我要是一个人……为什么要让我做人啊……”
展昭不说话，就只是紧紧地搂住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哭。
“我不想活了，展昭。我活得很累……我羡慕他们躺在这里，可以安静地躺在这里跟地球融为一体。我真的不想再做人了。人类是、地球上最可怕、最肮脏的生命！我不要再当人了，不要了！！”
她反反复复地咒骂着人类，翻来覆去就是可怕、肮脏这样的词，语无伦次，哭得泣不成声。
展昭都只是默默抱着她，任她哭，任她骂。
这样也不知道多久，哭声终于渐渐止了，君清如却仍是埋首在他怀里不动，展昭也仍是抱着她。
“记得吗？当初你曾经跟我说过，这世上最重的莫过于性命。人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天地。我一直记着你这句话。刚才四处找你时，我心里就想：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哪怕让我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君清如在他怀里全身一震，却仍是默默地听下去。
“清如，不要死。好好活着，我们都好好活着。”他顿了顿，“我们可以……”
“可以一起相约到老……”
君清如一颤，吃惊地抬头看着他。
展昭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似地：“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守着你。”
君清如呆住了，就听展昭一连声许诺着：“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我们真正做夫妻，生儿育女，就在这里生活下去。大人那边的事不用我操心，有泽琰还有陷空岛那么多弟兄……”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随即勉强一笑：“是啊，还有那么多弟兄。就是没有我也没问题。”
君清如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他怀里，直到过了许久，才轻声说：“谢谢你，展昭。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是认真的！”展昭急了。
“我知道，”君清如轻轻地捂住他的口，轻声说，“但是不行。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可以做自己。展昭，你在那里，不在这里。”
“那……”展昭紧紧攥住她的手，“那你跟我走？我们一起走，大不了一起生一起死！”
君清如同样摇摇头：“你说过，人要好好活。”
展昭沉默了。
君清如却笑着，含着泪花，柔声说：“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们也可以相约到老。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你也答应我好好活。我们都活到老。好吗？”
见展昭不答，她又笑着说：“你还记得？我曾经答应你，将来一有机会，一定会去看望你。也许那时候你已经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可能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逗着自己的儿子玩呢。”
展昭紧紧搂着她，一声不吭。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向这里走来，两人扭头就见到君不悔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教授刚才来电话，时空门突然出现跳跃，预计将在两个小时以后打开。也就是说：展昭，你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