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肖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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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0:00，准时起床。
穿衣叠被拉开窗帘，对着或阳光灿烂或阴雨密布的天空面无表情的眨眨眼睛。
踢着拖鞋到厨房点火烧水，接着继续踢着拖鞋到浴室。
打个哈欠边看镜子边挤牙膏，含着满嘴泡泡摸摸自己称得上秀丽的脸蛋，抓抓柔软的垂在耳侧的碎发，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然后习惯的默默抚平抽搐的嘴角。
“Nice…nice…nice……”
10:06，回到厨房。
在翻腾着热浪的锅里放进一个鸡蛋两包泡面三棵青菜，盖锅盖。
转身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开始等重播的早间新闻。
再回到厨房掀开锅盖两次后，确定鸡蛋已经熟透了，关火起锅，倒进淡青色的大海碗里。
色泽光亮诱人的鸡蛋伏在软滑的泡面上，一边露出两颗新鲜青菜，黄褐色的汤水漫过面条，刚刚好一碗。
10：10，广告结束。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早间新闻……”
腰杆挺得笔直，冷着脸认真的吃着泡面，耳边是主持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嗡嗡嗡……”
摸到手机，按下通话键，饱沾了汤汁的双唇红润透亮，他呼出一口气，轻轻开阖。
“我是肖戎。”
…………
今天是大晴天，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而下，静静悬浮在空中的细小微尘因光线的双重作用在房间里勾勒一圈圈柔和明亮的鹅黄色华晕，橱柜里装饰性的纯白瓷器泛着圆滑的光泽，让人毫不怀疑其细腻的触感，圆润厚重的家具上也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看起来越发的静谧柔和。
一番动静之后，肖戎从浴室里出来，手上捧着一堆化妆品的试用装小样赠品，翻出两套风格截然不同的便装塞进旅行包里，然后费力的从床下拖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黑色工具箱，手指灵活的滑动着密码锁，打开。
银色的大小不一种类各异的枪支，在箱子里密密麻麻的陈列着，柔和的光线落在它们锐利的棱角上，让那份静谧也染上了鲜明的肃杀之气。
手指从枪身上一一滑过，肖戎犹豫了一下，张开手臂握住箱子的两侧，用力往上一提，将这层的枪支向上一拎然后挪放到一边，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又是摆放整齐的各式火器，不过那漆黑无光的表面，线条颀长的枪身无一不提醒着人们，它们跟上一层那些家伙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视线在这些安静但仍显得气势汹汹的家伙们身上来回滑动，肖戎略显细弱的的眉毛轻轻皱在一起，半响才呐呐自语着。
“……唔，杀鸡焉用宰牛刀。”看看下层的大家伙，肖戎柔和的浅褐色眼底不自觉露出一抹温柔，“乖，下次遇到大生意再让你们出马好了。”
那语气柔和宠溺，再配上说话人俊秀但没什么表情的冷漠面孔，诡异非常。
肖戎最终挑中了一把小型的手枪，简洁流畅的线形，小巧的枪身通体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看似无害的安静的躺在他手中，说这是件杀人凶器，倒不如说是件仿真艺术品。
“靠你了，宝贝。”
工具箱恢复原状，重新推进床下，枪支解体，零件放进堆着充电器和电池的收纳袋里，子弹跟零钱混在一起，晃动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脖子上挂着体型略显硕大的单反相机，背上是暗绿色的旅行包，头上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棕色鸭舌帽，鼻子上驾着将镜片翻起的大墨镜，肖戎再次回头看了看因为光线而变得色调柔和的房间，确定一切无误后，转身出门落锁。
他转身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然后不适应的眨眨眼睛。
抬头看看天空，稍显得刺目的阳光让肖戎一时间心神有些恍惚，不过他随即回过了神，淡淡的回应着路过的邻里。
“阿戎又要出去啊！这次到哪里去啊？”
大妈满脸笑容的问道，知道这孩子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其实心地好得很，“上次你从那个什么州带回来的面具，小辉可喜欢了，高兴地抱在手里不放！”
肖戎“嗯”了一声，把钥匙递给大妈，“麻烦您了。”
“这是什么话，我平日里也没事。”大妈接过钥匙，“阿戎啊，这次要出去多久啊？”
“……一个月吧。”眨眨眼睛，肖戎稍稍有些迟疑，将出去的日子拉长了些。
“这次要这么久啊，好了好了不说了，家里余婆婆会帮你看着的，你早去早回啊。”
“谢谢婆婆。”
…………
小雨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山间缠绕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天空阴沉沉的，暗色的云层深沉的压在山头，茂盛的山林间一片葱郁，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压抑的憋闷。
几乎没人走过的小道上忽然冒出一个人影。
秀丽冷漠的脸上水迹纵横，不断有水滴顺着发梢滑入白皙的脖颈，肖戎身形不稳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道上，裤脚沾满了泥水，质地柔软的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成半透明，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雨渐渐大了，隐隐有雷鸣声自远处传来。
手枪别在腰后，硬硬的棱角硌得他那片皮肤生疼，肖戎索性把它拿出来握在手里，不过这对他的处境显然没什么改善，因为他已经没有子弹了。
肖戎一直觉得，做他这行的出来干活，其实没必要拿那么多家伙，悄悄地来悄悄地去就行了，当然期间还要能挥挥手带走条命，带那么多家伙干嘛呢，等着人搜出来？对于肖戎来说，一把枪两颗子弹已经足够了，一子毙命，再加一子那是双保险。
所以说，在解决了任务目标却意外被发现后，肖戎只能选择溜之大吉。
山路不出意料的不好走，加上雨不出意料的开始下了，所以追来的人不出意料的被甩掉了，但肖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他不出意料的迷路了。
拜下个不停的雨水所赐，树木草丛在肖戎眼里全部都变成了一个模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要是再走不出去……算了，他还是先找找有没有山洞或者遮雨的地方，等雨过去再说吧。
耳边隐隐有水声响起，眼前渐渐模糊一片，雨水打在身体上传来的湿冷让肖戎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眨眨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待意识清醒后接着拔腿就走，没想到走了几步就一脚踩空，身体失控的倒下，落下山体，朝着不远处奔腾的山涧滚去。
身体重重的落进水里，“砰”地一声激起大朵的水花来，肖戎挣扎着勉强浮出水面，绝望的发现小腿不停抽搐着，而水里也似乎有只手正把他往下拉，液体瞬间灌进口腔气管里，胸肺被冷水呛得生疼。
意识渐渐远去，肖戎眼前一阵阵发白，耳边回荡着的是“砰砰”的心跳声。
…………
顾翰明一到医院就马不停蹄地走向住院部，路上不时的对跟他打招呼的同事病人微笑问好。
“顾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
“翰明，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说话的是跟顾翰明同一期的小林，他看着迎面走来的顾翰明有些惊讶的问。
“我的那个病人今天可能要醒了，我早点来看看。”
小林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就是那个小帅哥是吧？”
“嗯。”顾翰明笑笑点了点头。
小林说的是顾翰明第一次手术的病人，一个溺水的不知身份的年轻人。
前两天大雨，G市郊区的鹿鸣山上的河水暴涨，凌晨时急救科里便被送来一个意外落水的年轻人。
年轻人被送来前已经被做过急救措施了，不过显然作用不大，整个人正处于重度昏迷状态，秀气的小脸一片铁青，嘴唇也冻成了深紫色，口腔鼻腔充满了血性泡沫和泥沙，四肢冰冷，查看他的瞳孔时已经呈放大状，检查时还发现他的头部遭受了重击，随即发现年轻人身上也有於痕擦伤，估计是落水时撞上了河堤的石块。
病人情况危急，但当时值班的医生只有顾翰明和另一个刚进医院的实习生，紧急请示过院长之后，确定由顾翰明进行这次抢救手术。
作为一名刚参加工作不到半年的实习医生，像顾翰明这样马上就可以上手术台的着实少见，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了他的优秀，虽然事后顾翰明的指导医师对他黑了一整天的脸（顾翰明明白那是因为作为实习医生的第一场手术需要指导医师在场），但病人手术后良好的身体情况说明，他的技术与实力已经足以胜任这个手术台了。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手术病人，顾翰明自然关照有加。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护士小姐。
“顾医生，17号床的病人已经醒了。”
顾翰明眼睛一亮。
…………
“听得见我说话吗？”
顾翰明笑着看着病床上半睁着眼睛的年轻人，压下激动的心情，语气温柔的问。
年轻人现在还需要呼吸器的辅助，苍白的脸庞被遮住了一半，脑袋上密实的缠着圈绷带，漆黑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一动不动，整个人显得虚弱而安静。他双眼微微半阖着，迷茫的看看顾翰明，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
“眨眼睛说明你听得到咯。”顾翰明高兴地在病床边坐下，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笑意盈盈的说：“你现在还有些虚弱，再睡一会吧。”
年轻人看着顾明翰，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不过一会儿就面露疲惫，微微拧起了眉头，慢慢阖上眼睛。
顾明翰看着年轻人苍白安静的睡颜，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这是他的第一个病人，被他救回来的人。
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
又醒来了。
他瞪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微笑的男子，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姓顾，是你的主治医生，听得到吗？”
他依旧瞪着大眼睛，点点头，同时目光微微转动。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朋友在G市的？”
“……不……我不知道……”
他发出低弱的仿佛会消失的声音。
“什么？”男子微微凑近了些，脸上也露出疑惑担忧的表情。
“……我不知道……不知道……”
男子这下听清了，随即一愣：“等一下，你是说，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
“……我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直视着男子的浅褐色瞳孔急剧收缩，空洞茫然又带着一丝惊悸，身体也微微发抖。
“我……是谁……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1 肖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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