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天之岛》风沐雨淋

10、第九座岛：小石•浪花

　　当陈斯经过姚以清面前时，姚以清才稍稍看清了陈斯脸上的表情。姚以清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陈斯的样子好象强忍着满肚子的怒意，无处发泄。一改往日里斯文儒雅，粗鲁地推开门，迈着大步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大概是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一片暗灰中，只有她一盏台灯开着，他也没留意到。倒是他关门时发出重重的声音把姚以清吓了一跳。
　　陈总也会发火啊……人有七情六欲，会生气也实属正常，只是陈斯给人的感觉一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像这样带着火气的关门，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姚以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如此的生气。“砰”的关门声，吓得她是心惊胆战，自然她不敢再出声，心里暗暗想着，希望他没看到自己。还是在他出来之前先走吧。她很想关灯，但又怕一关心反而会被他看到，看他情绪极为不好。
　　办公室里的铁律，上司心情不好时，千万不能去烦他，也不能让他找到你一个小小的不足，就算平日里说话再怎么客气有礼，也别怪上司翻脸不认人。
　　她懂的，所以更加的害怕。希望陈总别找她麻烦，还是自求多福，希望陈总快点离开。可是她那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唯有她的铃声显得很突兀。

　　因为姚以清挂了小U的电话，小U就打过来给她。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安静的办公室，让小小的手机铃响得格外刺耳。
　　果然他也听到了，站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口，一眼看到了她。

　　这个场景远比她想像还有尴尬，纵使姚以清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她也没有淡然的心情让自己镇定。“陈，陈总，你还没走啊？”她说了句干巴巴的话，因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是化解现在的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好像姚以清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窥探了上司的隐私。
　　好像姚以清在陈斯面前是个不着片甲的人，让他的视线直直地穿透她的全身。

　　“你怎么不下班！”陈斯说话也是，火气很大，但听得出，他已经是极力在克制。
　　“因为今天的事很多。我想先做完，明天又会有明天的事要做。我正准备走。”她的手机还在响，不识趣拼命地响，一遍一遍的响着。
　　听得他更加的心烦：“手机！”
　　“是，是。”不用陈斯再多说，姚以清也知道该关掉手机了。但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连一只手机也拿不稳。竟然掉到了地上。

　　手机还在响，，小U很有弃而不舍的精神，不打到你接电话，她就不会停手。
　　陈斯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走到她面前。“关掉！”
　　她吓得马上捡起手机，直接关机。

　　刺刺的视线更加近距离地盯着姚以清，如同给她下了定身咒，让她不敢再有半点的动弹。陈斯仍是一脸的冷俊，只是不再多语。转身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又是“砰”的关上门。好像他跟那扇门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也是这一声关门声，让她惊醒！走了！快点离开！不要等到上司真的发火啊！可是她被他盯过之后，双腿一直在打哆嗦，连站也站不稳。就在他站在她面前时，她很害怕，还以陈斯会把火气发在她身上。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人有火气时总想找一个发火的对象。
　　趁他还是清醒，她关掉台灯，拿起包包。但她还是看了眼他的办公室，只面透着光，只让她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在来回的踱步，不停地踱步。他不但很生气，还很烦躁。可惜她无能为力。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落荒而逃。
　　他是怎么了，是什么事让一个总是冷静的人变得烦躁不安，像极了困在笼中的野兽。

　　她走到外面时，才拿出手机，重新开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小U。也许小U又会八卦出什么事。可是这样对他不好啊，不等于在背后传他的闲话，让人乱猜疑吗？
　　倒是小U先打电话过来。“以清，刚才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不接我电话，还要关机？”
　　这个，怎么向小U解释呢？得让她想个好理由出来才行。“这个，小U，一起去吃夜宵好吗？等会儿我再告诉你。”
　　“行，我现在正从学院里出来。我想你打电话给我一定是工作都完成了。现在在公司门口吗？到老地方等我。”

　　“噢，好。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正把手机放回包里，突然发现她身边还杵着一个人——“陈，陈总？您也下来了吗？”
　　陈斯只是冷淡地说了句：“你给朋友打电话？”
　　“是小U，公司里的同事。和我一起留在总公司帮忙的同事。”她原以为他会说，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他没有说。
　　陈斯不吭声，自己去了停车场。
　　姚以清百思不得其解，陈总是怎么了？

　　现在，她可是肯定，每个人真的都有一座只属于自己的岛，岛上的风景是每个人的秘密花园。这座岛也是人心最软弱的地方。做为岛上的唯一居民，一边希望有人到岛上来看看，共同欣赏美丽的风景；另一边却不希望与别人分亨只属于一个人的秘密。

　　姚以清发现，就在陈斯注意着她的一瞬间，她的一脚踏上了他的岛。可惜。她不是他在等人的，无缘再让她看到再多的风景。她撞到了暗礁，只能选择默默地离开。
　　姚以清看着陈斯开把车子开出来，又停在她面前。

　　随着车窗得慢慢摇下，陈斯只是说了句：“你去哪，我送你。”

　　一时竟让姚以清很难回答。见她犹豫，陈斯加重了语气：“上车。”
　　上司的话就是命令，就是金科玉律。姚以清在自己的思维出做出反应之前，坐进了陈斯的车子里。
　　这是姚以清第一次坐陈斯的车子。里面很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在后视镜上也没挂什么东西。她想到了一点，在这辆车上，看不出一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之后，姚以清又是习惯性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大概也是怕看到陈斯的表情吧。
　　“你去哪？”
　　“俯桥。”

　　之后陈斯就一直没再说话。两个人坐在一起，如同彼此就是空气。姚以清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生气时对他未婚妻也是这样吗？姚以清就一直看着窗外。
　　“我发现你一坐车就喜欢往外看。”
　　“嗯，嗯，习惯。”姚以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

　　“不记得我小时候到你家去的事了吗？”
　　姚以清马上说：“记得的，就是有些模糊了。”其实她很想问陈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可是她又不敢问。作为一个下属，不能过多探听上司的隐情。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明明就是他自己在岛上太过孤独，可他仍然固执得拒绝其他登岛的人。

　　然后他又是沉默。
　　车子快开到俯桥时，停了下来。姚以清明白陈斯的意思。他只能送到这里为止。他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太多。下车时，姚以清说了声：“谢谢。”
　　陈斯却说了句话：“如果是你该有多好……”他说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石激起千层流，陈斯只是几个字的言语，让姚以清平静看淡的心泛起了涟漪。只是几个字就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一向自认为清醒的她变得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