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三月之约 ...
-
“不够！”文彦博厉声抢过话去：“这些细节还不够让我确定你就是我的双儿，只有当你面对你的过去时，你才会真实的暴露你的真正身份！”
我看着眼前的文彦博，黑眸中挣扎着有些迷乱的神情，伸手抚着我的脸庞，突然说道：“你的眼睛全好了吗，我一直都很担心，虽然我知道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但一天没有亲眼看见你，我心里总还是担心着……”说着话，眼睛又在我的脸庞上下游走，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我为什么没在你的身边……”
此刻听着文彦博的喃喃絮语，我却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不管我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都与你无关。”
文彦博一愣：“与我无关？”他突然捏住我的双肩低声吼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文彦博唯一下了聘礼要迎娶过门的妻子！”
我抬眼看着文彦博这一刻的急迫，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但仍旧冷冷地说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何要一而再地从你身边逃开？”
当初在原州，他进士及第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走马上任，却是回原州向我下聘提亲。我收下了聘礼，然后跑了。
但当时在原州这却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当时这么一跑，从未想过会给文彦博留下多少尴尬，为此他需要承受多少世人的白眼与嘲讽。
后来在惠州再遇，他却对这些只字未提，反而义无反顾的从火场中救出了我，并且因此受了重任。在得知我瞎了眼睛时，也不离不弃，一心想着带我回京医治，而我却再次扔下他，逃跑了。
强抑住心中渐渐弥漫开的愧疚，我抬眼看着文彦博眼中的挣扎，再次冷声说道：“我不喜欢你，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所以我才……”
“我不信……”文彦博不想再听我多说一个字，索性一俯头，再次用他火热的唇吻住了我，这一次，似乎比刚才更加急切，不仅堵住了我所想说的话，更是将他压抑已久的思念通过他的唇舌向我传递过来。
我被他压在墙边吻住，退无可退，只能用手撑住他不断压过来的身体，想要使力，却被他吻得有些窒息，根本无法撼动眼前之人一丝一毫。
他的舌不停地在我齿间撩拔，在我快被他的吮吸而窒息的瞬间，终于冲我的口中，纠缠着我的舌，汲取着我口中所有的芳香，我下意识的想将他的舌推出去，却适得其反，被卷入他的口中含住，肆意的纠缠嬉戏。
心中终是恼怒，张口就咬，不想却咬在自己的舌上，痛得‘哇’一声叫了出来，文彦博却终于放开了我，有些戏谑地看着我。
我痛得眼泪都下来了，想都没想，抬脚冲着文彦博的小腿就踢，文彦博吃痛之下，终于退开两步，却突然笑道：“这才是我的双儿。”
我骂道：“谁是你的双儿？文彦博，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跑就是因为我从没喜欢过你，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
兴许是看到我眼中的愤怒，也许是我此刻的认真，认原本一直挂着笑意的文彦博却突然脸色一变，带出愤然之情怒道：“你从没喜欢过我？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后来在惠州，为什么又要不顾安危的来救我？”
我一愣，随即说道：“在原州时，我从没想过要招惹你，那只是你我之间的一个误会而已，至于后来在惠州我去救你，只是我觉得对你心存愧疚而已，若不是这份愧疚，如今我也不会去帮你的什么妹妹，更不会让你认出我的身份来！”
“愧疚？你对我除了愧疚，我不信就没有一丝感情，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是……”说到这里，文彦博突然有些危险的眯起来黑眸，顿了顿，突然尖锐地说道：“……只是你后来在军中遇到了狄青，他救过你，所以你才会……”
突然听到文彦博提到狄青，心中泛出一丝青涩，耳边似乎也回响起邑州城外的那些呼唤，曾经让我心心念念的那人如今还会偶尔想起我吗……
看到我听到狄青的名字后突然的走神，文彦博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这些年，他早已娶妻生子，你以为他还会想你吗？”
我闻言却是突然一笑：“那很好啊……”
文彦博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惊住，一双剑眉蹙拢，扳着我的肩膀摇了一下，说道：“他是过得很好，那我呢，至今未娶、心心念念地想着你、等着你的我呢，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吗？”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是像一根刺一般，扎进了我的心里，牵出一丝疼痛，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我用情之深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若这一生你再也不能与我相遇，你难道也……”明明不愿相信，但却还是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文彦博此刻却突然像战败一般，颓废地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一生也许再不会与你相遇，可总是忍不住想等着再看到你的这一天，世人再多的嘲笑与讥讽我也不再乎，只要能等到你，因为我的眼中，我的心中被你填得满满的，再看不到别人，也装不下别人……”
心下一软，抬手捂住文彦博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却被他将我的手握住，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吻了吻。
我抽回手叹道：“你想没想过，你如此牵念着我，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看到文彦博想要说话，我赶紧接着说道：“这世间，最让人执念的不过是‘得不到’和‘再失去’，你心里放不下我，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喜欢我，而是因为我一再的逃跑，让你一直得不到和再失去，如果，当初我并未离开原州，而是跟着你回翼州成亲，也许今天的你，也早已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了吧。”
文彦博一愣，随即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可能！我心中对你的这份爱我自己最清楚，几乎是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住了，第一次在我怀中晕过去的时候，我就清楚的知道，你是我文彦博想要的女人，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
看到文彦博此刻眼中的执着与认真，我心下终是一软，眼眸微垂，前尘往事再一次袭上心头。
也许是看到我此刻的沉默，文彦博同样沉默了片刻，稍许，却拉起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胸口，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双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嫁给我好吗？”
听到他的话，我抬眼望着他此刻黑眸中的柔情与眷念，心中却是再清晰不过起来，微一沉吟，对他说道：“好，我不离开你……”
话未说完，文彦博立时兴奋得握住我的双肩叫道：“真的吗，双儿，你答应我了，你答应嫁……”
我打断他的话：“我说我不离开你，并不是说嫁给你。”
看着文彦博仿佛从云端跌落般的失意，我连忙接着说道：“你听我说完，再说要不要娶我的话。”
“从惠州离开后，你我分开的这几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早已经嫁作人妇……虽然如今只身一人，却并不代表我还是原来那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我不介意……”文彦博突然出声插口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曾经嫁人，只要你如今是单身一人，我就愿意娶你为妻……”
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抬眸看向文彦博此刻眼眸中的认真，继续说道：“我遭遇劫难，脱身不久，如今心绪还未悉数平复，并不想……所以，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我会留在你的身边，与你朝夕相处，若三个月后，你还是愿娶我，我便嫁给你。”
文彦博听我这知，先是一喜，后又一忧，然后又再次高兴起来，一拉我的手，将我拥入怀中，柔声说道：“好、好，都依你，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不再离开我，我都依你，别说三个月，就是再等你三年，我也等着你。”
文彦博放开我，将我拉到桌边一起坐下，再次抬手抚上我的脸庞，细细打量着，眼中漫漫溢出笑意，像一圈圈的水波般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我转开眼，低头看着身旁桌上那一桌的美酒佳肴，出声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恰好在洛阳？”
文彦博低头瞧了瞧，见菜肴都有些凉了，便叫人进来将一桌的菜肴悉数换下后，方才答道：“也许是天意，我从成都回京任职，路过洛阳时，因为一些小事耽搁了，正好遇上牡丹花节，便顺道去洛河一游，不想，却让我再次遇到了你。”
我看着送菜进屋的正是那‘文淑婉’，举手投足间，丝毫不乱，妥帖得当，全然不像一般人家的下人，等她出去了，遂出口问道：“你在洛河边遇到我原是偶然，你却哪里这么快就找来一个妹妹，圈我入局？”正是因为那‘文淑婉’混身的气质出尘，应该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所以我才会全无防备地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文彦博为我布菜：“饿了吧，多吃些……”看我不动，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方才说道：“哦……那日你从洛河回来，病了两日，我才有时间去安排一切，至于我那妹妹，原是我身边的一个侍女。”
看着碗中被文彦博迅速堆起来的‘小山’，我摇头道：“侍女？她模样原本就是绝色，更难得的是那一身出尘的气质，怎么会是一个侍女？”
文彦博一面小心地帮我剔着鸡皮，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原是我在成都任知州时救下的一罪臣之女，她不肯离去，我便替她改名作莫离，留在身边作了一名侍女。”
莫离？突然想到这名字与莫问倒是般配的很，遂不经意的笑了一下，被文彦博捉到了，凑过头来，在我唇角迅速吻了一下，问道：“不会是吃醋了吧。”
啼笑皆非的摇头道：“她是你的侍女还是侍妾，我都不在意。只是，她若真是罪臣之女，你如今回京任职，只怕将来会为你惹出事端是真。”
文彦博将剥好皮的鸡肉堆入我的碗中，调笑我：“这么快就开始担心我了？”
我没好气的啐他一口：“谁要担心你……”话未说完，我却突然想到什么，凝神问道：“你在洛阳逗留，怕不是因为什么小事担搁了吧。”
文彦博一听这话，却是一惊，眼中的狠意与戾气迅速闪过，替而代之的是掩饰后的笑意：“还说没担心我……”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三月之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