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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风起云涌 ...

  •   再次跟着受伤的李元昊回到西夏皇宫时,竟已是初夏时分,春寒已褪,四处都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景像。

      李元昊刚摒退了众臣,便听有人来报,说是皇后春玉求见。我帮李元昊换了一身便衣,一听说春玉急着求见,便自要走,李元昊却一把拉住我的衣袖调笑道:“她来她的,你躲她作什么?”

      我没好气的啐他:“我躲她作什么?”使力拽回自己的衣袖,转身欲走,却仍然被李元昊揽住腰间拉了回去,我知道他背后箭伤未好,终不敢太强挣,李元昊心知肚明,笑得邪肆,遂更加肆无忌惮的上下其手起来。

      正跟李元昊拉扯之间,春玉却已经进了殿,猛然一见我与李元昊这番情景,居然忘了磕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我们。

      一旁的元公公倒是见怪不怪的垂着眼睑,轻咳了一声,方才让春玉猛的一个愣怔,回过神来,冲李元昊跪了下去:“皇上安然回朝,臣妾特来恭贺……”

      李元昊有些不耐烦似的,哼了哼,突然出声打断了春玉的话:“皇后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春玉抬眼看着我,眼中的恨意一如当年,嘴里却启唇说道:“皇上此次亲征瓜州,意外受伤,幸有天佑,龙体无碍,但……”

      顿了顿,春玉将眼光转向李元昊,方才接着说道:“……但皇上出征受伤的消息被无知小人传回宫中,竟以讹传讹,说皇上伤重不治,臣妾悲痛欲绝之际,却听得那索妃竟公然在宫中调弄音律,以示欢喜!臣妾身为皇后,对后宫众人向来宽厚,但没想到索妃如此大逆不道!臣妾已命人将索妃看管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说完这番话,春玉满以为李元昊必定会暴怒不已,就算不将索妃凌迟,至少也会将索妃打入冷宫,谁料李元昊却只是伸了伸胳膊,一面抬手揉了揉受伤的那边肩膀,一面不紧不慢的出了声:“哦……”

      “皇上!索妃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但臣妾身为后宫之首,也有失管教之责,还请皇上责罚……”春玉再次磕下头去。

      李元昊扫了一眼仍旧跪在前面的春玉,半晌才懒懒地出声说道:“春玉,你是皇后,这后宫之事该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来回了,朕也乏了,你退下吧。”

      野利春玉有些惊赫地抬头看向李元昊,仿佛完全没有听懂李元昊的话,只是愣在那里,定定地一动不动。

      李元昊却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拉着我就往后殿走,一面走,一面却又立马换了副调侃戏谑的面孔,凑过头来在我耳边低语:“后肩酸疼地厉害,胳膊快抬不起来了,像昨日那样你替我再揉揉……”

      仍旧跪在那里的春玉的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和李元昊转身离开,而她这一刻的模样仿佛也从此定格,再无波澜。

      回到后殿,李元昊在软榻上斜斜一靠,冲我招手,我缓步走了过去,脱了鞋,上了软榻,转到他的身后,轻手拉开他的外衣,低头查看着他的伤口。

      李元昊见我不语,回头扫了我一眼,柔声道:“怎么了,刚刚在前殿就一直不说话,是累了吗?”

      我心下微叹,终于还是出声说道:“春玉身为皇后,想要整治索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有了这个由头,你又放任不管,只怕那事情是真是假,是不是有真凭实据都不关紧要了,春玉必定是不会让索妃……”

      李元昊像是根本没在意听我说的什么话似的,只是抬手握住我的手,微微蹙眉道:“已是初夏,你手怎么还是这么凉,看来是身子还未大好,这次回来叫太医好好开几个方子,给你调理调理……”

      顿了顿,方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道:“春玉想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好了,咱们别理她……你呀,难不成还惦念着索妃往日里跟你的姐妹情份?”

      索妃她们几个当年虽然是我为李元昊谋划进宫来制衡皇后春玉的,但与我之间却并无多少情谊可言,只是年初多妃才殁,如今又到了索妃,心中难免有一丝悲凉,却不知道这些后宫女人共同拥有的这个帝王心中,能有几分怜悯与疼惜。

      果然,第二日清晨,我与李元昊正在用早膳,便听得元公公来报,昨日夜里,被看管起来的索妃,趁人不备,撞墙自尽了!

      索妃原本姿色过人,自比别的妃嫔娇纵许多,就连皇后春玉也不放在眼里,如今不管调弄音律以示欢喜的事情是真是假,怕是迟早难逃一死。

      李元昊听到元公公的话,也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便示意元公公下去了,一面往我碗中布菜,一面却是说道:“你夜里多梦,睡得极不安稳,这会儿没精神吃东西吧,要不你勉强吃些,一会才好吃药……”

      我闻言却是将手中的银筷一搁,微叹道:“撞墙自尽!这激烈刚硬的死法,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李元昊拿起我的银筷递在我手中,哄着我笑道:“多思无益!你呀,也别去多想了,把自个儿的身子调养好了才是正经!”

      我瞥了李元昊一眼,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李元昊的话给堵了回去:“好啦,好啦,好歹索妃进宫也这么多年了,我会吩咐下去,不连带,不诛罪,好好厚葬……要不,我的双儿又该埋怨我这个做皇帝的男人凉薄无情了……”

      但再是恩赦,不诛连,这西夏皇宫里还是波涛暗涌,人人自危,而这些让人噤若寒蝉的由头,却不由分说的全扣在了我的头上。

      宫里众人纷纷传言,新晋的云妃专宠善妒,已经接连除去多妃、索妃两位嫔妃,接下来,恐怕就该轮到密妃和皇后了。

      我原本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看着密妃来向李元昊请旨离宫,想带着儿子去封地王亭镇就藩的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也许一场更大的风波就要来临。

      密妃一走,整个西夏后宫,就剩下我和春玉两个女人,一个被冷落的皇后,一个恩宠正盛的云妃,真是好不热闹。

      其实瓜州之败后,李元昊并非不想一雪前耻,但由于原州一线,与宋军不时交战,已让他分身无暇,而吐蕃又蠢蠢欲动,是以野利旺荣虽因瓜州之败而惶惶不安,但却也始终未受到李元昊的责难,反而被李元昊派出与宋军议和。

      不管是真议和,还是假议和,没有结果的议和只会让双方都寝食难安,就在这样的角逐中,时间如漏沙一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走,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一日,上朝议事回后殿的李元昊,一个劲儿的喊热,嚷着要喝水,从宫女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却又将杯子扔在地上骂道:“什么东西!想要烫死朕吗!”

      众人因他一句话,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磕起头来。我见他少有这样烦燥不安,有些奇怪,站起身来,让跪了一地的众人都退了下去。

      李元昊迎了上来,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复又坐下,伸手端过我方才正喝的冰镇的酸梅汤一气饮了下去,方才皱眉问道:“你这喝的又是什么?”

      我知道他素来不爱喝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遂另外拿杯子倒了一杯酽酽的茶,递在他手中,方才说道:“你心里头有气,在朝上还没发完吗,又拿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撒气!”

      李元昊正在喝茶,听我这么一说,突地尴尬地咳了两声,转眸看向我,放低了声音:“你别生气就好……”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议和这种事,原本就不是野利旺荣的长项,如今与其责罚他办事不利,不如怪你自己用人不当!”

      我这么一说,李元昊反倒心情好了一些,冲我一笑:“还是我的双儿了解我,只要双儿替我排解排解,再有什么烦难的事,都不足为虑了……”

      李元昊说着话,就来拉我的手,我没好气的甩开:“再说,你与宋军议和,也不过是拖延些时间罢了,成与不成,有多大干系,值得你生这样大的气!”

      李元昊不管不顾地还是把我的手拉了过去,握在手心里轻抚起来:“原也是这样,只是那种世衡也太过奸诈,议和期间,竟然派人诈降!”

      我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李元昊拖住不放,恼恨地瞪他一眼:“放开手!这么热的天气,拉拉扯扯地作什么?我的酸梅汤还没喝呢……”

      听我这么一说,李元昊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我的手,看着我重新端了一碗酸梅汤慢慢喝了起来,方才说道:“太医不是让你少饮冰食吗?”

      我没好气的顿了顿,随口回道:“你箭伤未愈,太医还叫你不可动怒呢!”顿了顿,又转眸看向他,接着说道:“难不成你想步那周瑜的后尘?”

      闻言,李元昊不怒反笑,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我的双儿,你还是喜欢这样绕着弯的骂我吧?”

      我一愣,心中涌起往事如尘,终又一叹,挣脱开李元昊的怀抱,出声问道:“诈降就诈降,只怕不只是种世衡派人来西夏诈降,野利旺荣也派人去宋军那里诈降了吧!”

      李元昊点头笑道:“我的双儿如此聪慧,不如帮我想想,该如何处置种世衡这次派来的那王和尚呢?”

      “王和尚?宋军派一个和尚来作什么?”心中自觉蹊跷,停下手中汤勺,转头看向李元昊。

      原来,种世衡此次竟秘密派了一名叫王崧的和尚来到野利旺荣的住所,除了替种世衡给野利旺荣带来一封亲笔书信外,还带来了一盒礼物。这盒礼物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盒枣子和一只长寿龟。

      枣子和龟。即喻以‘早归’之意。野利旺荣得此书信,十分恐惧,不敢隐瞒,立即报告了李元昊。李元昊遂命野利旺荣将王崧囚于地牢中,听候处置。

      可是如何处置这个王和尚,李元昊却与野利家两兄弟起了分歧。而我突然明白,这分歧的根源是李元昊已经从瓜州战败后,就屡屡办事不利的野利旺荣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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