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人间有味是清欢》云外渊

20、守护

　　吴邪猛地扭头，不看还好，一看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心脏瞬间罢工了几秒。吴邪虽然挫，但他这次的反应可以理解，在情理中。因为如果你在黑夜阴森的墓地，看见一个两眼突出充血，满脸皱纹，脸色白青，头发散乱的老脸，估计你也会尖叫的。何况这张脸出现在吴邪视野时猝不及防，离他就一个鼻尖的距离。

　　“咯咯咯咯。”笑声又起，这次换成了黑瞎子式娇俏的笑，“灵儿，这就是你的新欢？”

　　灵儿？谁是灵儿？逍遥哥哥？就在吴邪脑里艰难运转的同时。闷油瓶开口了：“夏…婆婆？”

　　“呵呵，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终于记得回来了。他等你好久了。走吧，我们回家。”被称为夏婆婆的老人笑道，“不过，你身上挂着个树袋熊，恐怕不好走路吧。”

　　闷油瓶低头看了眼被惊吓后，条件反射呈八爪鱼状死死挂在他身上的吴邪，无奈地开口道：“下来。”

　　可惜“树袋熊”并不自知，脑子还在缓慢而吃力的消化着“灵儿”、“夏婆婆”、“他/她等你”、“新欢”、“树袋熊”等一系列字眼。

　　“啪！”手掌狠狠撞击□□的声音。
　　“啊！”吃痛后的惨叫。

　　闷油瓶牵着终于从自己身上下来的“树袋吴”，嘴角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转头对等在一旁的夏婆婆点了点头，道：“好了。”

　　夏婆婆看着闷油瓶和吴邪刚刚的一系列互动，神色变得难明起来。也不多说，快步向一条更加荒僻的小径走去。

　　良久，阴森凄寂的墓园，忽然传来一声吼叫：“老子的老子都没有打过老子的屁股啊！你个挨……”
　　“嗯？”
　　“没，没啥。”声音瞬间低了个八度，“我是说，小哥路黑，注意脚下安全。”

　　“到了。”夏婆婆回头对他们说。

　　“就是这里？”吴邪诧异地问道。一直以为像夏婆婆这样的老人只会住在一个残旧破落的草屋里，没想到，却是一幢英式的小洋楼。借着昏黄的月色，可以看到那红色的砖墙，尖尖的屋顶。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建在公墓附近，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景致。

　　洋楼一片黑暗，只有在二楼的一间房里才透露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夏婆婆打开门，一股清新的荷香迎面扑来。吴邪诧异张望，却没有在房里看见任何荷花。

　　夏婆婆指着黑暗的楼梯对闷油瓶说：“上去吧，他在楼上等你很久了。”

　　闷油瓶轻轻地皱了皱眉，开口道：“他是谁？”

　　夏婆婆脸色骤变，冷哼一声，“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为了然儿回来，是为了这些个破东西。”

　　“夏婆婆，你错怪他了。”吴邪一看架势不对，忙上前解释，“小哥……起灵他失忆了。”

　　“失忆？你又失忆了？”夏婆婆脸色稍缓，“既然失忆了，怎么还会找到这里来？”

　　“因为他还依稀记得一些记忆的片段，细小的碎片。婆婆你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夏婆婆摇了摇头，“不清楚。他是然儿在公墓后面的乱葬岗拖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发着高烧，浑身是血，记忆全无。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然儿不顾自己的身体，花了好大精力去照顾他。呵呵，结果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居然不记得他了……”

　　闷油瓶听完，转身向楼上冲去。吴邪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也跟着冲了上去。剩下夏婆婆一人，看着黑暗的楼梯沉默无语。

　　二楼尽头处，微弱地光芒从半掩的门出倾洒出来。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八仙桌。白色的床上空无一物。而八仙桌上，摆着一个黑色的镜框，供着一朵玉莲。窗边，点着一个小莲灯。满屋的荷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看来这个玉莲不是凡物。

　　闷油瓶正站在八仙桌前，盯着镜框发呆。吴邪轻轻地走了过去，那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年纪大约十五六岁。黑白照片，定格着他灿烂的笑容。

　　“然儿直到走的时候，还依旧等着你。不过，他是笑着走的。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麒麟来接我了。’”夏婆婆嘶哑地声音打破宁静，只见她捧着一个脱漆的红木箱子慢慢地走过来，“灵儿，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想必你是来找这些东西的吧。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别再回来了。”说罢，将箱子塞进闷油瓶怀里。

　　吴邪和闷油瓶对望了一眼，闷油瓶没有立刻打开，看向夏婆婆问道，“婆婆，他什么时候走的？”

　　夏婆婆没有回答，反而走到窗前，拿起小莲灯，“然儿每天都会在窗前点灯，说怕你晚上回来找不到路……可惜，如今等待的人已经走了，而你也成了别人的归人。哈哈，命运，命运真是……”

　　吴邪侧头看了看闷油瓶，发现他并没有看着夏婆婆，眼神不知何时早已转向镜框，紧紧盯着照片里的男孩，眼底居然一片柔情。心底一痛，不忍看下去，转身悄悄离开了房间，向大门走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吴邪也不理会。径直走到大门口，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说：“入秋了，夜露开始重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夏婆婆。”

　　跟着吴邪身后出来的正是夏婆婆，只听她咯咯轻笑，道：“婆婆我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不需要保重。”

　　吴邪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夏婆婆一时声音嘶哑可怕，一时又能笑得跟小女孩一样，但他没有问，有些人有些事情，看在眼底即可，多说无益。

　　“你大可不必介意然儿的存在，我们只是曾经照顾过灵儿一段时间的人。”夏婆婆忽然开口。

　　吴邪脸一热，原来她什么都看在眼底，正要说话。却听夏婆婆又说话了，“然儿在等灵儿回来的时候，时常说，虽然回忆是两个人创造的，但是到了最后，也许记住的就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坚持了两个人的回忆，其实很累。他等不下去了……你呢？你等得下去吗？”

　　“我不等，我会陪着他找回记忆。就算没有了，也可以重新创造！”

　　“哈哈，好一个重新创造！那你好好守护你们两个人的回忆吧。”

　　——『守护』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