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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真相 ...

  •   “啊,早上好……”小樱迷迷糊糊的回答着,“没想到居然睡着了呢……咦?鸣人!”
      昨天夜里,小樱来帮忙照顾鸣人,接着就靠在榻边看起了医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任凭她怎么想象,也万万想不到一觉醒来,就会看见一个久违的干净笑容。
      就好像,那六年痛苦悲伤爱憎别离交织而成的时光,从未到来过一般。
      “早上好啊,我饿死了,早饭吃什么?”自然而然的回话,毫无时光生疏的意思。
      然而小樱已经模糊了视线,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想也不想的,她扑了上去,抱住鸣人的肩头,痛哭起来。
      “好啦,没事啦,没事啦,谁欺负了我们最最可爱最最漂亮的樱公主了吗?让那个短命鬼赶快报上名来,待我杀过去给你报仇~”鸣人安抚的拍着小樱的肩背,像小时候每次一起玩王子公主的游戏时一样逗着她。
      虽然惹得小樱的眼泪更多了,然而,那并不是伤心的泪。
      “欢迎回来,鸣人。”门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鸣人抬眼看去,鹿丸正倚在门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形容颓唐,眼下有淡淡的青印。
      “呵,好久不见啊,表哥。”鸣人眯眼笑了起来,“最近工作量大了不少吧?看你的样子很是苦恼呢。先声明啊,我对文书工作可是一窍不通的,别把我亲爱的师兄们丢下的烂摊子扔给我啊,我会把它们弄得一塌糊涂的哦~”
      小樱发觉有他人来了,就停止了哭泣,她已经不那么伤心,拭去眼泪向鹿丸问了声好就匆匆出门去向其他关心的人宣告这一好消息了。
      毕竟就这么脆弱的哭了起来,她还是觉得有一点点丢脸啊。
      房门开启又拉上,脚步声渐远,屋里渐渐陷入沉默。
      “你记起来了?”鹿丸信手揉揉眼,坐到榻上,并不十分吃惊。
      “我知道了。所以,你看,我并没有问你卡卡西哥哥和佐井哥的下落。”鸣人右手轻轻捧起三枚小狐狸头的坠子,自言自语一般,“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去世了啊。佐井哥那身打扮,是我五岁那年新年祭典的时候他穿的样子,别的都好说,那枚墨玉环,可是在我们逃出新月京的时候就被当掉了啊……后来也再找不回来,又怎么可能成为佐井哥的配饰呢?”
      鹿丸静静聆听着,虽然不是非常明白他究竟说的是什么配饰,这其中又有什么因果。
      “更重要的是,卡卡西哥哥居然没有来接我回家呢。佐井哥说,他迷上美人了,忙着讨好我‘未来’——不,说不定不用加这个‘未来’二字——的嫂子,就没时间来接我了。怎么可能,他是那么个保护欲过度强烈的家伙。如果他还活着,去往黄泉迎接我的人,不会是佐井哥,只会是卡卡西哥哥啊。毕竟,他才是大师兄……所以,他什么时候去世的?”鸣人抚摸着那枚笑得慵懒的狐狸坠子,询问着。
      “呃……大概四年以前吧。”鹿丸想了想,“那家伙迟钝得要死,居然花了两年时间才意识到自己不想活了。不过这六年详细的经过,我们还是用了早餐再慢慢说吧,来,我们可得快点儿了,慢了手鞠可是会发脾气的。”
      “手鞠姐怎么这么暴躁?你又惹她了?”鸣人坏笑了起来,拿过柜子上叠放好的外衣,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跟着鹿丸出了门。
      灿烂的清晨阳光如万道金丝一样填满了整个房间,微凉的空气随着门拉开后沿着窗口向里吹袭的风一同卷入。
      “会是个好天气呢。”鹿丸眯眼打量着浅浅蓝色的天空。
      “又是新的一天啊。”鸣人活动着手臂筋骨,在空中甩出飒飒的风声。
      清风随着朝阳归来了。

      鸣人醒来的好消息自是在亲王府里掀起了一阵欢乐的飓风。
      最近几年值得开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西部和南部一统的战事虽然来得比北方新月京那边的要容易许多,却也麻烦重重,伤亡不轻。
      鸣人也从鹿丸和手鞠口中知道了许许多多这六年来发生的事,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卡卡西死了,小李死了,勘九郎死了,牙也在一年前和北方的战事中被暗杀了。
      小樱遭逢伤痛后向纲手学武,凭借天生的怪力和后天的勤学苦练,再加上她自行开发摸索出来的一套药毒之术的辅导,如今在战场上已经可以保护自己。并没有受之前祸事的影响,她依然故我,奔波在战场的最前线,救死扶伤,沉默的做着自己认定的事情,而不是自怨自艾,自怜自弃。
      半月前她刚从北方战场回来,正打算着过几天去往南部的战场呢。遇上鸣人醒来,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
      宁次和我爱罗都回了自己家族继承国主之位,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爱罗,归途中遇人暗杀,手鞠大怒,和前往护送的志乃带人直接灭了那些老而不死整日跳达的长老们。
      天天本是和勘九郎一同在北方打探消息,勘九郎死后,她就失踪了,至今生死未明。
      蝎在勘九郎死后北上新月京,接替了百鬼北方分部的职务。迪达拉自然是跟着一同前往,也有两年没有回过樱都了。
      好消息还是有的,丁次和井野纠结了这么多年,居然成功地在杀掉对方之前结了婚,长子下个月就要满周岁了。
      志乃的手脚更快,大女儿都四岁了,儿子也三岁了,现在两个小家伙正整日活蹦乱跳的缠着小樱要拜师,想要学习医毒之术放倒所有小猫小狗,崇拜纲手和小樱得不行。
      “三岁啊,我第一次见到鹿丸哥的时候好像就是三岁呢~是那年鹿丸哥你的生日,对吧?”鸣人咬着筷子,含糊地说道。
      “没错。”鹿丸没什么胃口,戳了戳碗里的泡菜,“那时候你还胖的跟个球似的,根本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滚动一样,每次摔倒,只要附近有人,必然大哭大闹,非要人抱抱哄哄给好东西吃才会停下来。”
      “喂!”鸣人假意恼怒,“那么久的事你都拿出来说!小心我把你以前的丑事全部抖出来哦!”
      手鞠和小樱在一边也听得非常好笑,也极力撺掇鸣人讲讲鲜为人知的鹿丸小时候的事情。

      手鞠忙她的事去了,小樱去了医馆,鹿丸破例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打算好好陪陪自己这个刚刚回到人世的小弟弟。
      “要不,我们去神庙见见紫菀?顺便也可以把这串珠子还给她。毕竟是罕有的天照大神尚且流传于世的神器,借给你用已经是很给你面子啦。”鹿丸提议着。
      “这倒是不急在一时,鹿丸哥。”鸣人翻找着柜子,毫不意外的发现了一套完整的茶具和今年的新茶,自发自主的摸出来烧水沏茶,动作无比熟练,“我们先聊聊那些手鞠姐和小樱在的时候你不愿意说的事情吧。”然后,是一个清风拂柳,细雨沾花般浅浅的却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真的是鸣人吗?为什么我有一种佐井那个混蛋易容成你的样子跑来调戏我的错觉?”鹿丸头痛,按按太阳穴,无奈道。
      “提醒我了,啥时候把卡卡西哥哥和佐井哥的遗产给我啊,我警告你,别想着私吞哦,他俩的遗产早就指定给我继承的了!”
      “侵占他俩的遗产?我又不是喜欢找罪受,你赶紧接手还省得我一直花钱养呢。”鹿丸含着手指吹了个长长的呼哨,不一会儿,一声鹰鸣撕破长空,由远而近,穿过窗口飞了进来。
      比良傲慢地伸出爪子抓在了鹿丸肩膀上,一脸挑剔的表情。
      “哇哦,真厉害,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在一只鹰的脸上看到‘屈尊纡贵’的表情呢。”鸣人伸手抚摸比良的羽毛。
      鹿丸内心窃笑的等着他被比良狠狠啄上一口——这是所有初次和比良打交道的人必经的一道例行程序——然而他失望了,比良仿佛很是享受的主动拿头去蹭了蹭鸣人的手,甚至干脆的迈开爪子直接跑到了鸣人手上待着,无比乖巧地歇在了他肩上!
      “鹿丸哥,怎么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啊?”鸣人和比良嬉戏一番,回头就看见鹿丸一脸死相,好似魂魄出窍,身体石化后又化作飞灰湮灭了一样满脸的受打击。
      “……果然是物肖主人形,连心都一样偏啊……我养了这么久都养不熟,你才一见面就被喜欢上了……真想把那个死掉的混蛋抓回来暴打一顿,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养这鹰的。”
      “呵呵,因为鹿丸哥你太聪明了。”鸣人为比良顺顺羽毛,“太聪明的人太复杂,也就不纯粹。对吧?”鸣人问着肩头的比良,居然得到了一声首肯似的鸣叫。
      “……算我怕了你们了。她的名字叫比良,今年十岁,最喜欢的食物是兔子心脏。”
      “呵呵,知道了。那么,其他的呢?”
      “佐井托给我两个大箱子,至于卡卡西,嗯,他一穷二白,死前连养了那么多年的狗都杀了,啥都没给你留下哦。”鹿丸坏笑着饮下一口茶水。
      “八重云上的房子还好好保存着吧?”
      “嗯。”
      “那就行。卡卡西哥哥把东西放家里了,我去找就好。”鸣人也捧着茶水,却不是打算品尝的样子,“战事状况如何?”
      “嗯,不太妙。‘破晓’似乎觉得暗杀我方将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再加上北方的家伙们生性好战,要不是粮草后勤老出问题,估计北房得更吃紧。南面平定最多还需一月,只是西边……总觉得这闹了停停了闹,似乎背后有高人指点,可总是找不着。我爱罗也很辛苦,黑眼圈据说又重了呢。”
      “哈哈哈哈,那岂不是更像熊猫了?”鸣人大笑,“好吧,我既然问了,就不会再置身事外。西边我去吧,也是时候证明一下这么多年卡卡西哥哥和佐井哥没有白教了我啊。不过,得等我先去趟新月京才行。”
      “随便你,小心些就是了,最好等自来也大人教完你仙人剑再走。”
      “仙人剑?不,不,我不打算学它了。”
      “另有打算?”
      “是的。”鸣人颔首,“放心,即使对上佐助,我也会赢的,和剑法无关。”
      那个名字,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被吐出来,消散在风里,好似一切爱憎恩仇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成长了啊,鸣人。鹿丸想着。只是,看见自家的孩子经受了那么多不愿意他沾染的血腥黑暗后的成长,总是无比心酸。
      “最后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才和手鞠姐完婚啊?”

      北方,新月京。
      那一夜的大雨过后,已经又是一月了。
      那一夜,佐助一夜未眠,黎明时分,他只是静静坐在窗前看着云销雨霁,旭日东升。
      任凭香磷和御医们如何惊慌失措的想要为他看看眼睛,都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
      最后,还是药师兜冷笑了一声,一脚踢飞了门,进去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撕了佐助的衣服给他处理起伤势来。
      兜什么话都没有问。
      佐助也一直不发一语。
      他俩都没有对那毫无停歇之意的血泪发表任何意见。
      日出后,佐助回眸,泪停了。脸上的血痕尤自触目,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把我那个盒子拿来。”他语气平平,然而却吓得藏在一边偷偷观察的香磷浑身发寒,那种语气,太过死寂。
      像极北之地亘古不化的冰雪,像高山之巅沉寂千年的铁岩,彻骨的冷意和坚硬,不复半分生命本身应有的柔情。
      水月忙去取了那盒子——那还是佐助当初回云音山时带在身上的。里面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六年来,从未被打开过,佐助只是把它视若珍宝的好好留存着,不许他人触摸,甚至有一次还砍了一个打扫他的书房时好奇偷拿了一下的侍女的手。
      拿到那盒子后,兜敏锐的发现佐助几乎是在发抖,死死的盯着盒子的眼神不像是看着什么珍宝,倒像是见了催命的鬼怪一样,猛地端起重吾拿来的热汤药一饮而尽,就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
      “佐助他……”香磷满心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你急也没有用的,哪怕你现在死掉,他也不会出房门一步,省点儿心思吃早饭去吧,累死我了。”兜收拾好药箱,转身就走。
      “佐助他……”重吾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等他自己想出来了,他就会出来了。先等上几天吧,看着势头不对就去请摄政大人来揍他一顿,就应该没事了。”兜轻描淡写地说道。
      ……真是简单粗暴但好像又很有道理的方法啊……

      佐助抱着那个盒子,呆呆地坐着,直到窗子里漏进来的阳光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才低低出声:“掌灯。”
      暗影中悄无声息地迅速摆放好了灯火,又一同被点燃,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而那些侍者在做完这一切后,又迅速的消失了,仿佛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灯火摇曳。
      佐助终于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本小书。
      六年前,他离开樱都的时候,昨夜被他杀死的人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六年前忽逢大变后,他再也没翻开过这本书。
      所以,他也从未看完过它。
      现在,他从第一页开始翻起,慢慢的,一点点的,沉默的看着流光暗转。
      蜜金色的肌肤纹理,好像隔着悠远的时光和薄薄的书页散发着似有若无的诱惑香味,像是牛奶的味道,又像是新鲜蜂蜜和成熟的麦子的香味……
      湛蓝的眼睛永远都干净纯粹得像最高渺的苍穹,那里没有风暴,没有电闪雷鸣,只有阳光普照,月色迷离,星辉璀璨。
      真是很奇怪。
      那年他和他初初相知,情热难禁,看这本小小的册子上每一个姿势每一笔一划都是说不清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而昨夜,他的哥哥亲口告诉他,他的死讯。
      然后这画上所有的妩媚诱惑,刹那间红颜白骨,零落成灰。
      只剩下最最单纯的意味。
      那是,他的眉梢眼角,一颦一笑。
      无风,无雨,无晴。
      暗云密布的夜晚。
      六年后的夜晚。
      他终于是把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到了最后的一页。
      只有鸣人一人。
      手持九尾,目中是灼灼的战意,绷紧的肌肉和仿佛下一刻就会飞舞出纸面的身躯,毫无妖娆,只是简简单单,最原汁原味的飒爽英气。
      仿若初见。
      爱笑爱闹,毫无心机,似乎永远是那么快活的,无忧无虑的,却又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万分慈悲和无止境的善良。
      ‘风神’漩涡鸣人。
      透明无色的液体沾湿了纸面,一滴,两滴,然后是更多,画中人的金发蓝眸红衣黑履都花开了,变作纠扯不清的一团,晕散开来,最后又慢慢变干,起皱,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放到了火上,迅速的发黄焦卷,段段灰烟。
      还未死尽的夏日的蛾撞破黑夜飞了进来,一头栽进了火里,发出了嘶嘶嘙嘙的声音。

      宇智波佐助突然在一个夏末的夜里一病不起。
      一月有余,逼得香磷差点没看遍书库里所有的医书,数次吓得御医们以为自己小命将尽。
      兜早就去请过了宇智波斑,斑却很可疑的没有半分表示,连探望都未曾有过。
      秋意渐深。
      香磷睡在外间,并不十分踏实,很快就被拉门的声音惊醒。
      剑几乎都要把来人刺个对穿的时候,香磷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吓得刀剑坠地,立马跪倒。
      “摄政大人。”
      “下去吧,我要和佐助聊聊。”斑浑不在意的挥挥手,随着他的话暗卫也悄然撤开五十步远,香磷更是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斑拉开里间的门。
      果不其然,佐助醒着,披着外衣靠躺在榻上,静静地望着斑走进去。
      “呵,瘦了不少嘛。”斑拄着拐杖慢慢踱步进来,坐到榻榻米上,仔细凑近了打量了一下佐助憔悴的模样,不禁觉得很好笑,“我还以为天诏氏旗木家的卡卡西就已经是个迟钝得令人发指的主儿了,足足花了两年才明白鼬死了这件事,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有比他更蠢的,六年都没想通,要不是那只黑狐狸临死前给你敲了那当头一棒,说不定还会一直不明白下去呢——最可恨的是,你这样一个蠢货居然是我的血裔,想想就令我生气啊。”
      佐助不发一语。
      “一个月了。再继续闹下去有意思吗?当初你下杀手的时候半点儿迟疑都没有,现在才来要死要活,是不是太没意思了点儿?”斑也习惯了每次和佐助说话时八棍子打不出半个词来的状况,继续自说自话着,“本来呢,我是真不想理你,你喜欢像个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弄坏了的小孩子一样自顾自的生着闷气,干我何事呢?”斑挑眉,长叹一声,“可是,眼看着,来不及了啊。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了,所以,你看,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我不接受‘有兴趣’以外的答案。”

      灭族倾国乱世,这个预言,并不仅仅是佐助一人出生时得到的箴语。
      近百年前。
      那时,还没有北天之乱。天皇虽然无力约束群雄,然而那层表面上的和谐外衣还没有被撕破。
      宇智波一族诞生了一个身份极高的婴孩,当代族长的儿子。
      他,被命名为斑。
      然后,镜天神社的鬼巫女为他送来了这句预言“灭族,倾国,乱世”。
      然而喜得贵子的宇智波一族族长眉毛一挑,傲慢的撕碎了那张写着箴言的信纸。
      “我的儿子的命运,还轮不到那个小小的贱女来评说!”

      这个孩子长到五岁,有了一个同胞的弟弟,被命名为泉奈。
      同年,就像那个时代所有大家族的孩子一样,踏上了进宫和皇子王孙们一起堕落的上太学的日子。
      他认识了两个人。
      太子,翔音,也就是日后的容海天皇。
      六道千手一族的少族长,千手柱间。
      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他们一起攀登过新月京外巍峨的舜华山,在高山之巅俯瞰大地,和远处渺小得仿佛可以放在掌心的古都新月京。
      他和柱间向翔音许诺永远的忠诚。
      他们长大成人。
      发现世间种种污秽横流。
      举步维艰。
      想要建立一个和平安定强盛的国家,然而贵族国公们视天下为私库,宁愿让数以千万计不属于自己家族所有的贫民饿死在灾荒中,也不愿放弃自己一丝一毫的利益。
      “想要国泰民安,第一步,就是扫清这些‘神之血裔’,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个国家,只需要一位神灵,那就是天皇陛下。”
      他们有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但是,该谁去实施呢?
      千手柱间?
      抑或宇智波斑?
      那年斑十七岁,柱间十九岁,翔音二十岁。
      斑一直暗恋着柱间。
      所以,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表白被接受了之后,温存一夜似乎是必然的发展。
      天明时分,斑找到了翔音。
      “让我去吧。”

      一明一暗,一主一辅,一正一邪。
      仿若倒影双生。

      “破晓”成立于破晓时分。
      那时斑跪在地上,仰首,对翔音灿烂一笑,说出了他一生的承诺。
      他是“破晓”的第一个成员,建立者,和首领。

      斑被宇智波一族驱逐,其实是在“破晓”建立十年后。
      十年中,他一直是那把黑暗中无声无息的剑。守护着,杀戮着。
      不声不响的,诸多世家大族在内斗外争中悄然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继承人,却还尚未知觉。
      但他始终没有向两族下过手。
      六道氏千手一族,和出云氏宇智波一脉。
      翔音从来没说过什么,柱间却明言暗示过很多次。
      即使这是他们的家族,也不可手软。
      斑下不了手。

      再然后,斑去了南方,三月方归。
      归途中追杀不断,险恶万分,所有下属都死了,他只身一人,撑着重伤回到了宇智波一族的驻地。
      家里缟素一片。
      他唯一的弟弟,宇智波泉奈,在他回来三日前,心疾发作去世了。
      斑本身就是个擅长暗杀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是药物的作用?平日里活泼好动,文武双全,一心想着辅佐哥哥光耀门楣的那个宇智波一族公认最最和善的青年,才二十二岁的泉奈,就这样走了。
      斑抱着弟弟的尸体,在大敞着门窗,既无地火也无炉灶的屋子里待了整整三日三夜。
      那时正是冬日最冷的时光。

      班知道为什么柱间会这样做,因为泉奈是他心上最柔软的一点。
      除此之外,他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最强。甚至连他所爱的人,也是当世双杰。
      因为泉奈一死,他将再无顾忌。
      因为泉奈一死,他将真正成为修罗。
      最深的黑暗,最冷的鲜血,最无情最疯狂的人。
      世上已经没有谁他不可以杀。
      这才是那把可以屠尽天下权贵、诸神血裔的刀。
      而如果他迈不过这道坎,那也无所谓,柱间自然会收回斑所拥有的所有势力——南方三月之行,本就是一个阴谋。
      斑死了,也未尝不好,很可以告慰天下人心。

      斑疯了,在族人想要将他怀中的泉奈下葬的时候,他暴起杀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弟弟。
      他被关在族中的密地,一关就是三年。
      三年后,一个消瘦苍白像鬼一样的男人回到人间。
      他的第一站,是六道氏千手一族的居住地。

      柱间回到家中的时候,只见滚滚黑烟和肆虐的火焰。
      一片鸡飞狗跳哭天喊地中,一个身穿缁色长衣的男人站在唯一一座没有起火的塔阁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
      怀中,抱着一个皮肤嫩生生白白净净的婴孩。
      那是柱间才出生的小儿子,还没有断奶,深得柱间疼爱。
      那个男人自头顶到脚底都是纯粹的黑白,面无人色,嘴唇是青紫的,勾出一抹疯狂残忍的笑意。
      “住手!斑!”一同长大的漩涡一族出身的柱间的妻子水户撕心裂肺地吼着。
      斑恍若未闻。
      他亲了亲那个白白胖胖的婴孩的脸颊,婴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把那个孩子扔下了楼。
      血肉横飞。
      “还不够,柱间,还不够。”斑喃喃道,“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接过我的弟弟,他刚刚出生,那么小那么皱,身上还带着脏兮兮的羊水和鲜血。我把他洗干净,我吻了他的额头。我看着他跟在我的脚步后蹒跚学步,我听着他随着我的话牙牙学语,我闻着他带着乳香的头发入眠,我摸着他曾经胖乎乎的脸颊慢慢成长为英俊的青年,母亲死后,他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其中品尝过的种种滋味,相伴挂念的数千个日日夜夜,你只是死了一个出生不满一年的儿子,怎么会够?”

      翔音,或者应该称呼他为容海天皇,平静的看着那个比鬼魅还要莫测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容海天皇的语气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寒暄。
      下一刻,他感到心口剧烈的疼痛。
      斑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刀已经没入他的胸口,穿背而出。
      一抽刀,再一搅一砍。
      骨碌碌的,人头落地。
      喷了斑满脸满身的血。
      “不用废话了。我赶时间,没空和你聊到柱间赶回来。”
      “放心,我的承诺依然有效,我的忠诚从未改变过。”
      “我会屠尽诸神,只留太阳的光辉照耀世间。”
      “我知道柱间一直更喜欢你,而你让他用感情欺骗于我,让我自愿担下这黑暗的一切,注定生时为万夫所指,恨不能食肉寝皮;死后也要么埋没于黑暗之中,或者遗臭万年。因为你爱他,舍不得他承担这一切。”
      “何苦呢?我不需要虚伪的欺骗,也会为他,为你做这一切的。”
      “为什么要杀了泉奈?他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你抱着他的时候甚至会比我还多呢……”
      斑的话并不是说给谁听的。他也并未停留。一击得手,立刻撤退。
      当醒悟过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柱间从家里赶回来到天皇寝宫的时候,三十六名暗卫和容海天皇的血,都已经凉了很久很久。

      北天之乱开始。
      “破晓”重建。
      诸家破碎。
      斑吃了一种漩涡一族世代相传的秘药,得以保证不老——每用一次可保十年,代价是每天子夜时开始的三个时辰的毒发,痛不欲生的煎熬。绝大多数用过这药的人会当场痛死。屈指可数的几人能够支撑过二十年。
      斑生活在地狱之中,已经六十年。

      “我快要死了,佐助。”斑淡淡说道,“现在天下一统已是必然之势,不是北方平定了南方,就是南方平定了北方。无论是哪一边,都是天皇的直系血裔,最最正统的继承人。而那些百年前最最显赫的姓氏,如今俱已凋零。”
      “灭族,倾国,乱世的预言,很不幸的,全都应验在了我的头上。你最最敬爱的哥哥大人看到了我这个前车之鉴,不惜以万千无辜的性命,包括他最爱的人和他自己的,来为你逆天改命,可谓用心良苦啊。”
      “……果然,当初宇智波一族一夜覆灭,是你和哥哥一起干的吧。”佐助终于说出了这一夜他的第一句话。
      “哦?你知道?看上去并不惊讶嘛。”斑笑笑。
      “从你那满是漏洞的谎言一开始就知道了。”佐助回应,“不过,真相是什么,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一生,又不是只被哥哥的谎言欺骗过这么一次而已。人和人之间,谎言,欺骗,片面的真实,从来都很多。我对它们也没有兴趣。”
      “那你还那么愤怒的想要当场杀了你以为欺骗了自己的那个波风家的小子呢~”斑恶意的笑了起来,戳穿他言语的漏洞。
      “因为我在意。”佐助看向斑难得露出一丝惊讶玩味的表情,“我知道你来和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拦住宇智波的意愿,无论是爱,是恨,是真相,是背弃。”佐助抬头,看向被层层屋檐阻隔的天空。
      “重要的只是知道‘我是谁’和‘我想要做什么’,如此而已。”
      “我是宇智波佐助。我将成为扫清六合、荡涤天下的利剑,还这个世间一个太平。”
      “我曾爱过一个叫做漩涡鸣人的人,然后我杀了他,因为我害怕我所贪恋的温暖我所深爱的一切美好不过是一场背弃一个谎言,我甚至害怕得连倾听辩解的力量都没有就匆匆逃离。”
      “你不过是想要让我认清自己,并且承认那些我因为懦弱而不敢承认的自己而已,对吧,斑。”
      “谢谢你。做个好梦。”

      新月京再度震荡。
      摄政出云氏伽祭乃筌去世。出云氏宇智波佐助继承了他的职位,以二十五岁的少龄领摄政之位。

      “某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啊。”鸣人提起笔,完成了一幅长卷。
      画中漫天血红色曼珠沙华,天水一色,无数巍峨的水柱支撑起天地。
      画中两个渺小的人影,一人怅然长立,俯首远瞰;另一人自天空坠落,神色迷惘。
      “从来没有想到过你居然会画画,画得还这么好。”鹿丸有几分惊讶。
      “呵,我那素未谋面的娘亲大人可是在我还在她的肚子里的时候就为我制定了能文能武,天下第一的目标啊。虽然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变化,我那两位哥哥可是始终不敢忘记这一伟大目标,可没少教我什么啊,不过是我懒得认真研习罢了。”鸣人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画,“换做以前,我也想不到,会有一天我能静下心来,画一幅画呢。”
      “那时候怎么想都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奇的事情才对吧。”鹿丸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
      “这个先不提,你和手鞠姐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呢?想逃婚?虽然我是你表弟,也是会毫不留情地帮着手鞠姐把你五花大绑了去拜堂成礼的哦~”
      “……你真的不是被佐井附身了吗?”鹿丸泪目,乖乖回大堂等新娘去了。

      鹿丸一直不打算结婚,传宗接代,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了那数十年前开始的战乱的真实目的。
      很可耻。
      天皇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权力,不惜冠以大义的名义让天下陷入连绵数十年的战乱,无数无辜的平民和贵族葬身于这一巨大的阴谋之中。
      他以自己的血统为耻。
      甚至想要就此断绝掉它。
      直到那一天,鸣人抱着卡卡西的遗物——那里面有一本日记,记载了卡卡西所知道的,北天之乱的真相。
      鸣人鄙视了一番造成这一切的那三个人,然后一头撞上了鹿丸的头。二人顿时在书堆里抱头相对泪流满面。
      “呐,鹿丸,何必为他人的过错惩罚你自己和你在乎的人呢?你不能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就从他人的罪孽中获利而认为自己就是罪孽并且想要因此而惩罚自己啊——更何况我很怀疑当天皇这件事对你而言真的是获利而不是折磨吗?哈哈哈哈~”
      “赶快滚去跪在手鞠姐脚下向她求婚吧,求她宽恕你这么多年来的发傻行为~不然我就撺掇她跟别人跑了~哈哈哈哈~”
      “承担你的责任,追求你的幸福去吧,鹿丸哥哥。”
      谢谢你的话,鸣人。

      “恭喜,恭喜啊~”
      “鹿丸你终于结婚了,不容易啊~恭喜恭喜~”
      欢乐的婚宴开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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