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是一只酒囊》井上瓷鱼

21、故人

　　耶律小胖的足音缓缓消失在走廊外。院门被关了起来，院子里静默地列着一队侍卫，黑衣黑甲，英姿勃发。这些人我都认得，原来和峰哥一起喝过酒的，耶律小胖的贴身侍卫——燕云十八骑。
　　乔峰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在了床上，拔开塞子的手也有些颤抖。酒线流水似地涌入乔峰口中，溅出的酒液很快濡湿了耶律亲手猎到的紫貂制成的裘袍。这次再没有醒酒汤，峰哥是真的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小胖说的‘契丹宋人本是一家’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可是那个时候明明不是啊。”峰哥拍了拍头，语气委屈又懊恼，“我真笨，耶律是皇帝了，怎么还会是我的那个小胖。”
　　乔峰终于安静地躺在了床上，不再说话。酒冷了下来，不过更冷地也许是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像以前峰哥喝醉一样被提溜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小胖，我们不去打仗了好不好？我可以陪你去少林寺啊，你不是最喜欢我陪你在往生石上晒月亮，看星星吗。不然我们还可以去欢喜崖，我们去那里吹山风，采松子好不好，我们现在都长高了，我还会飞，可以摘到很高很高地方的松子啊……”
　　乔峰后面的絮叨我完全没听清，脑子翻来覆去是往生石，欢喜崖几个字。嵩山有座宝寺，唤作通禅宝寺。后山的入口处有块巨石，上面有“往生石”三个大字，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书。冬暖夏凉，躺上去十分舒适。后山有一处石崖，旁边松木成林，有两个很讨松鼠厌的小孩经常会在松子成熟的季节来这里胡吃海塞好几天。大孩子十一岁，小孩子八岁，他们都很喜欢这里，所以便把这处无名的石崖唤作欢喜崖。
　　我突然觉得很茫然，峰哥为什么会知道这处地方。
　　其实我现在大抵是有些明了的，峰哥也许就是我少年时代的密友阿峰了。我那时确实在通禅宝寺住过三年。原因么，是因为我先克死了出车祸双亡的父母，然后又害得收养我的三叔的小孩易宝摔断了腿。三叔三婶拿了父母留下的大笔赔偿金和保险费，自然是不肯把我送去别的亲戚家里的，所以我就去了通禅宝寺。然后就遇到了来寺庙据说是学武功的阿峰，再然后就遇到了嬷嬷。叫她嬷嬷，其实她并没有特别老，如果我妈还活着就是她那个年纪了。嬷嬷是个美籍华人，曾经也在孤儿院里呆过，她总是怀着虔诚的口吻告诉我她曾经呆过的那家孤儿院的嬷嬷是个多么善良的老人。她喜欢别人叫她嬷嬷，她觉得是一种赞美。
　　她说可以给我一个家，我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理由，我和她一起离开了。我并不后悔，可我对不起阿峰也是真的，两个寂寞的少年一起相互作伴了三年，可我直到走的时候才干巴巴地和他道了一声别。不是再见，不是对不起，只是干巴巴地说着我要回家去了。
　　少年不谙离别苦。确实是这样，以后的很多年我都再没去过通禅宝寺，连阿峰这个名字也不常想起。有关这个给过我许多温暖的少年在我记忆里变得那样面目模糊，不可追寻。直到嬷嬷罹患肺癌去世，我开始没日没夜玩游戏的时候，这个少年才突然固执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以为早就被遗忘的细节开始重新在脑海里回放，提醒我这世界上还有些温暖快乐的东西要去追寻，就像嬷嬷殷切地嘱咐我要快乐地生活一样。我只觉得苦，苦不可言，可是似乎笃定苦涩之后会有甘甜。
　　命运真是可怕却又让人感激的魔术手，于一万种可能之中让我们这样戏剧的重逢，我还有什么可说呢？看着眼前这个在睡梦之中还拧着眉头兀自含糊低语的男人，我的心好像浸渍在自己淋漓而又温热的血液中，疼痛但是柔软。他如自己所愿成了惩恶扬善面目可敬的大侠，而我还是一个胖子，只不过从以前的小胖变成了大胖而已，现在还变成了一只酒囊。但是我能够肯定，我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感谢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