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隔壁的闲事 -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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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也装太多了吧。”公子眯起眼盯着透明管内快速降低的液面，没好气地说着。
”这不是怕你喝晕了帮你分摊嘛。”顾飞敷衍道，左手依然稳稳地按在压克力龙头上。啤酒哗啦啦地奔腾着，落入底下大口径的酒杯中。
”谁晕了，老子可是千杯不倒。”他嗤笑一声，刮走烤架上最后一片肉排。
眼看着泡沫即将溢出杯缘，顾飞及时拴上龙头，空出的一只手指尖搓了搓，掌心朝上，伸向他。
”……哈，就凭你？你还未够班呢。”
虽是这么说道，公子却没有阻止顾飞比出一个拇指向下的手势，将一大杯满溢泡沫的啤酒凑近嘴边，像是回敬他的话般大口灌下。
”咳咳……”一口气喝下将近半杯的容量，够受的了。顾飞掩着嘴呛咳着排解胸腔内的不适感，公子抽了张面纸，不是直接递向前，却是抬手扔上空中。
顾飞一掌抓下空中飞舞的面纸，看向对面座位上笑得极其恶劣的男人。
”那就别装死。”他擦了擦嘴。见此，公子嘴角边看戏的笑容瘪了瘪，掺入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两人你对我我对你，就着原本的姿势相互凝视。十来秒后，公子咽下口中的食物，首先移开视线。再无多言，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从皮夹里掏出钞票清点，数清了数目塞进顾飞手里。
”收什么钱啊你，老子不都请你吃饭了？”看着那满到随时可能漏出来的杯子忽地消去大半，公子扭过龙头瞬间放干了所剩不多的酒液。他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着，到底不明了这家伙的思想回路。
”这是两码子事。”越过杯盘狼藉的桌面，顾飞拿过帐单看了一眼。再度对上视线时，公子早已离开座位。细瘦的双手环抱胸前，背着光，斜斜的阴影恰巧落在粉色的帐纸上。
”之前咋就在那边磨蹭个没完？”
”煮饭嘛，是煮给朋友吃的。”顾飞侧头一笑，把帐单插进公子两臂交叠的缝隙中：”至于当模特是兼差，总要给我兼差费吧！”
公子想了想，这在他眼中形同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举动还算得上有点根据，尚可接受。 “以新手来说勉强还算能用，钱就按业余的算给你。”
接过公子递过来的铜板零钞，顾飞看也不看，随手放进外套口袋中。
”干嘛不画自己算了？”他忍不住问。 “搞这么多事你开心啊？”
顾飞知道公子在这点钱上不太墨迹，这问题还真是他的心底话。只是公子的发言老是极有效地激发人类抗争的欲望，饶是好定性如顾飞，听到这句话亦是心生牴触，更是添了份情绪在里头。
”白痴。”公子瞟了他一眼，点点头。顾飞也不理会，两手往桌面一撑，准备离开位置。只是站起身的刹那，他突然感到些许晕眩。下意识蹙起眉头，他眨巴着眼，晃动脑袋驱散那一闪而逝的不适感。
同时意料之外地，一只冰凉的手绕过他的臂弯，贴上前额。
”喝太急了吧，果然是白痴。”公子笑道。
眼前的笑容明媚而灿烂，顾飞想也不想地，伸手揽过他的肩头。
太近的距离带来说不出的尴尬感，公子来回一瞟，微微抬起半边眉毛，倒退半步却撞上邻桌桌缘，发出杯盘相碰的脆响。他听见后方传来吃吃的窃笑声，但顾飞毫不在乎——或是没注意到，就这么推着他的肩膀，形似拥抱地侧身通过桌间狭窄的走道。他盯着对方泛红的侧脸，动动唇想说些什么，怎料顾飞却先一步换位，方才的动作立时变成再普通不过的勾肩搭背。接着公子脸颊旁感受到一股热流，是靠得很近的说话。
”我看你也喝不少，明天我还要上课，就打车回家吧。”两人勾勾搭搭走出餐馆，一路晃到街上。借着路边店家的灯光，顾飞看见公子平时白皙的面颊此时也已腾着明显的红晕，掏出一张名片，提议道。
公子回望他，心中纳闷这家伙是故意还是没神经来着。
”大少，我没钱了。”他回答。
顾飞顿了一下，接着莞尔一笑：”不过我才刚领薪水。”
于是公子真拨电话叫了车。才上路不久，他很快发现，那精力旺盛的体育老师居然撑着扶手睡了。
幽暗的车厢里，听着前座无线电吵杂的沙沙声，公子思绪异常明晰，但酒后的热度却久久没有退去。
将遮蔽视线的碎发勾到耳后，城市的五光十色贴着窗旁飞越。
※
『哔铃铃——铃铃——』
不甚明亮的午后天光穿过落地玻璃，在室内曳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顾飞站在矮柜前，端着话筒，以每十来秒钟一次为周期按下重播键。大约在第五次循环要结束时，那似乎永远不会接通的拨号终于首次传来非机械制造的声响。
”喂，是我，顾飞。”
『……你没事打电话来做啥啊。 』听筒对面先是传来一声闷哼，待顾飞自表完后，顾弦万年慵懒的声线才在耳边响起，还带着点睡意的鼻音。
搞不定是打扰到这懒鬼睡觉了，不过顾弦有啥时不能睡的这更是个谜。总之这状况顾飞自是熟悉非常，寒暄啥的全免，想谈的就单刀直入：
”最近家里干嘛了，我爸打电话来提什么相亲的事？”
『喔。 』一阵闷响后，顾弦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精神点了：『唉不就字面上意思么，你要问啥……叔伯们习武又不吃斋。 』
言下之意就是长辈闲着没事无聊。顾飞心下了然的同时，略为感到些许无力。也许是停顿了好一下子，待他回过神来，居然是顾弦在话筒边喂了一声，扬言说要挂电话的时候了。
”不是用免持听筒吗你？”揉揉眉心，顾飞克制下冲回老家暴打这哥哥的冲动。
『虽然是免持……』顾弦咕哝着，没把话说完。 『不喜欢就算了，没非逼着你马上同意不可吧？ 』
”你这样说很没建设性。”顾飞表示。
『这么难搞，要是能自己找了伴，不就没这事了？ 』他痛苦万分地说道。
”这什么话。”顾飞迟疑片刻，半晌才回了一句：”你也不想学校是什么地方。”
向来观察力惊人、号称顾家百年难见的天才兼废柴顾弦怎又抓不住这细微的空白。想着或许是难得可以重温小时欺负顾飞的把柄，他抱着有趣的心态问了。
『办公室恋情没啥不好啊？ 』
”好个头，女老师基本都当人家的妈了，年轻的大都也死会，你这是要干嘛，破坏人家家庭幸福？”
『总有聚会什么的吧。别跟我说你没朋友。 』
”……我说你怎么突然来劲了？”顾飞揉揉眉心，真不晓得这哥哥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没有，不过就是一票男人，没啥好说的。”
『天呐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怜。 』透过听筒，仍能听见如同憋笑般紊乱的呼吸声。顾飞咧开嘴角，忽然觉得很久没有好好活络一下筋骨了。
”你这家里蹲的好意思说我？”
『又不是要替我找媳妇。总之精神上支持哈。 』
话筒对面恬不知耻地笑着，兀自挂断了电话。顾飞叹了口气，看窗外压低的阴云终于下起雨来。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隔壁的闲事 -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