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隔壁的病患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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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过了雨季来。
顾飞望了望黑了一边的天空，站在树下往操场上活动的同学们招手。
从老家带来的日历被一天一天撕去，不知不觉进入多雨的时节。春天犹存的凉意早在一阵又一阵的雨势中消融殆尽，递补而上的，是潮湿黏腻的闷热感。
天气预报里，卫星云图上一条狭长的白色云带穿过他居住的地区，揭开了为时漫长的、拖拖拉拉的雨幕。这一回已经连续下了两三天雨，难得早上云层开了点出太阳，顾飞抓紧着把晾在室内都要发霉的衣服拿去外头吹风，顺带沾点阳台上的花香。
杜鹃花谢，公子寄放的另一株盆栽接力似的，生出如青豆般大的花苞。
番茉莉的花初始是紫的，随着开放时间渐渐褪至雪白，因此在花期中能在一棵树上看到由浅至深的花朵齐放。香气很重，只要打开玻璃门透气，花香就会争先恐后冲进室内，足以压掉雨后都市的一股味儿。就连下雨的时候，彷佛连雨水都是香的。
这股香氛会钻到被单、衣缝和发梢中，沾在出入居所的顾飞和公子身上。尤其最常待在阳台上的公子，那股花香像缠住他般，散也散不去。
「顾老师好兴致喷香水啊？」一个警卫调侃道。
「家里的花开了。」他笑笑的解释。
日子在琐碎的日常中消逝。
天边的云色越来越低、越来越暗，顾飞拍拍手结束这堂课，转身掏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听筒里悠扬的音乐声响了几秒，另一端就接上了线。
「喂，你在我家吗？方便的话帮我收一下衣服。」
电波重组的机械音精准地重现对方不屑的冷哼：『你当我你家管家婆吗？』
「你来应征我也不敢用。」顾飞表态：「帮不帮？」
『……等会忙完姑且帮你这武夫收收。』
公子的声音沙沙的，并不是因为通信不良的缘故。
「你怎还不去看医生？听你那声音都要没气了。」
手机对头沉默了一秒，顾飞心中的公子翻了个白眼。
『小感冒而已，看什么医生、』
语句硬生生截断，公子忍不住爆出一串破碎的咳嗽声。顾飞眉头一皱，公子感冒不是一两天的事，印象中可以追溯到一个礼拜又几天。季节交替温度变化总是大，不提学校里一群小病号，公子本身就经常只套件薄薄的外衣，坐在阳台上画图吹风。
「你捱那么久不难过，看个医生吃个药不就解决了？」顾飞不死心的劝。
『婆婆妈妈的，不愧是老师。』公子哼了一声：『我的事少操心，上你的课去。』
一句再见，电话发出断线的嘟嘟声。顾飞叹气，之前才觉得他可爱些，没多久又要下修评价。他无奈的想着，这半年多到底为这人叹了多少口气。
隔天是个阳光的星期五，太阳烈得宛如七月大暑。顾飞早上满堂，目前已经到了第三节的尾巴，是一年三班的课。
他照常站在树下，抬手看表估算多久后要对这群小猴子做最后集合。突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顾飞没细看号码，豪迈地按下通话键。
「喂？」
『咳咳、剑鬼？』
「……公子？」
『可以过来、一趟吗？我有点不、舒——』
砰。
一串物体散落的，稀里哗啦的声响。
顾飞心头一震，公子的电话还是通的，不过对方已经没了回应。他喊了几次公子的名字，听筒里依旧只有空虚的沙沙声。
萤幕显示，距离下课还有八分钟。
顾飞挂掉电话，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他做了几回深呼吸理清思绪，公子是怎么了？他越想越不对。放眼望向操场，另一班学生整齐列队跟在体育老师身后，正往操场边缘靠近。他在心中快速地凑出个不怎么高明的主意，随即一面大喊三班集合，一面往那队人跑去。
「陆老师、陆老师！」
「有什么事吗？」陆老师远远就看见顾飞往这方向飞奔着来，举手停下队伍的脚步。
「麻烦你帮我带一下三班好吗？我有点急事——哎顺便帮我请下一堂的假。」顾飞的速度慢了下来，却没有停在他们面前。此时三班同学已经纷纷往这方向集合，不多久陆老师的班级外围多出了一圈游离的三班学生。
「好是好，不过你这是要上哪去？」事出突然，陆老师看着散乱掉的队伍，思绪片刻转不过来。但顾飞这时已经跑得很远，穿过跑道要到围墙底下了。
「他到底想干嘛？」陆老师喃喃自语，道出大部分学生心中的疑惑。
但他马上就目睹他的教书生涯中头一桩、大概也是最后一桩的异事。
顾飞跑到墙根下未见减速，队伍中闲聊打哈哈的学生们早就没了声音，悬着一颗心看老师是不是要玩穿墙。顾飞当然不会穿墙，但他在约半公尺多的近距离屈膝蹬上壁面，紧接大家就说不清了，有些说反弹、有些说抓住，总之如变魔术般就着墙边的一棵树，两手一撑翻过三公尺的高墙。
「干！」半晌一个学生爆出一句脏字，但完全没有人责备他。
「真他妈的你们老师翻墙了啊啊啊！」
「去你大爷的，我们老师翻墙了啊啊啊！」
「这是真的吗？这不是真的吧！」
两班学生加一个老师在操场中央风中凌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隔壁的病患 -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