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依恋》如夏纱

14、第十四章

　　有天苏然在杨洋的抽屉里看到欧阳晨送她的手链的时候，在她的眼前晃动着盒子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只是盯着这个银白色的盒子便觉得刺眼的惊心，皱着眉头不说话，心像是被裹着一层网一样紧缩着，仿佛被烙下了一条条的印子一样不知是疼还是酸。

　　见她不说话，苏然打开盒子一看，心也是一紧，像是被两块木板左右夹着，快要爆了一般想要炸出血来，耳朵里突然嗡的一声变得麻木。

　　她将手链戴在自己的手上，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代表自己很坏，那就是我讨厌你。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说，“真好看，能不能借我戴几天？”

　　“这…这…”她支吾了半天，连自己都舍不得戴，怎么舍得借给你呢！于是狠着心说，“不行啊！”

　　然后低下头皱着眉，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难道一个朋友连一条手链都比不上了？可是依旧舍不得借给她。

　　然后苏然就听到咯噔一声，什么东西碎掉了，另一只手抓住手链问，“为什么？”带着尴尬的颤抖，朋友之间似陌生人的尴尬，似两人之间的那层空气被撕碎了一样呼吸不畅。

　　杨洋真的很想在地上找个洞钻下去，可是心里还是别扭着不肯借，于是别扭着不说话。

　　她看着杨洋，握住链子的手用了点力，链子就从中间断开来，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是故意的。

　　当醒悟过来的时候紧张的盯着地上的手链说，“啊，怎么突然断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把手链捡起来放在杨洋的手上，看着它难过得想要哭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也是一阵难过，至于这么难过么，为了这条手链？可是只要你一难过，我的心里就没底了，我看着这样的你就没有办法狠下心来，狠下心…离开？

　　杨洋最后还是忍住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把它放回了盒子里面，等苏然走后又把它拿了出来，左接右接的就是接不上，扣子太小，手太大了有不够灵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一颗一颗的汇在一起，眼睛也红了一圈，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手背上，她无声的哭着。

　　苏然从杨洋的寝室出来正好看到欧阳晨从前面经过，她的心紧了一紧，那是什么感觉？很微妙，很苦涩，，或许是一种还未被命名的感觉。

　　人真的是一种很其妙的生物，尽管很多感觉都能被定义，但是还有很多细微的感觉不一定能被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和酸甜苦辣这几个字所概括的。

　　就像现在，欧阳晨看见苏然，没有惊讶，没有喜悦，没有表情，平静得就像湖面不起一丝风不起一点涟漪，只是微微的点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她的心像是被石头重重的撞击着，喉咙像是要呕出血来。

　　欧阳晨的手被拉住，如同一场演出，还没来得及记起台词，帷幕就被这么撕拉一声扯成两半，让他愣在那里。

　　苏然说，“你…这是在躲我吗？”风吹起她的发，似乎连人也要跟着一起晃动。

　　他微笑着回答说，“没有。”真的不需要解释呢！

　　她松开握住他的手，是啊，“躲”这个字又从何说起呢？也许在他的心里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并不熟悉的朋友，可能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呢。

　　她落寞的朝着外面走去，一步一步看起来是那么的艰难，承认自己在他的心里只有无足轻重的分量也是一样的艰难，把自己所有的妄想都推翻了，原来现实与理想的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的差距，可是天与地的差距还能够测量出来，理想与现实却无法测量，看不到也摸不到。

　　杨洋红着眼睛出了学校，欧阳晨在拐角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忍不住叫了她几声，可是她没有听到，阳光明明灭灭的晃了几下，后来又变得特别的亮。

　　他看着她有些瘦弱的背影，心里特别的难受。他想，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吧，因为看到苏然落寞的样子自己似乎一点感触都没有，可是看到杨洋的时候不管她是不是有落寞或者难过，都会有一种很深很深的感触，类似于惆怅，类似于担忧，类似于一件东西被捏在手中紧紧的不愿意放开，这就是所有人口中所说的差别待遇吗？

　　他很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每天早上在她没吃早餐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递给她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在她难过的时候有没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即使不说话，只要静静的陪着她就好。

　　其实他不知道，她觉得自己过得好不好世界还是照样转，不会因为自己而停留一分一秒，在没有别人给自己买早餐的日子里，要自己买早餐吃，要不然胃会疼，在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多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难过，不能让别人看见。

　　走在路上，她唯一想的就是尽快找到一家工艺品店，把这条手链修好。

　　然后她就想到了小时候去欧阳晨家玩，把他的小木火车给弄坏了，他就坐在床边的地上咬着床单哭，不吵也不闹，也没有打她为小木火车出气，只是他哭的时候像是快要断气了一样抽着空气里的氧气，倒是自己被吓得也坐在地上咧嘴大哭，把他的妈妈引进了屋里。

　　他突然不哭了，说，“别哭，杨洋，我不怪你。”

　　过了几天他爸又给他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他就开心得跟捡到了什么宝似的跑到自己跟前扬着笑脸，那个时候他的笑脸是多么明亮啊，明亮得不带一丝忧伤，眼睛里也透明得没有忧伤。

　　她想，他一定也像是喜欢那木火车一样喜欢着这条手链的吧，如果让他知道手链断了的话也会哭的吧，可是真的会哭吗？

　　自从他爸出车祸去世的那天他很凶的哭过一次以后就不曾看到他哭了，难过的时候脸上就会出现忧伤，不难过的时候眼睛里也会出现忧伤，就像忧伤每时每刻都笼罩在他的头顶上，然后也学不会笑了，即使是笑，眼睛也不会有一闪一闪的光芒了。

　　忧伤，便安静的忧伤；微笑，便安静的微笑，带着点苦涩，一切都变得沉默。想起来都觉得难过。

　　可是苏然呢，她一定也很难过。杨洋闭着眼睛上手合十，她祈祷着，希望苏然不要生气，一定不要生气，以后她要什么我都愿意给，除了这条手链，我什么都愿意给，就算是要我的名我也愿意给，可是为什么连命都舍得给了，就是固执得不肯给了她这条手链呢？要是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该多好，就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了。

　　她还闭着眼睛的时候，一个女孩从拐角出跑出来撞到了她。我在她手里的盒子飞出老远，手链掉出盒子外面，她也是被撞得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那女孩见她要摔倒的样子，马上伸出手拉住她，然后把掉在一边的手链捡回来，却发现链子断了，惊叫一声说，“啊，链子被我弄断了。”

　　杨洋被她的惊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盯着她像洋娃娃一样好看的脸发呆，刚要摇手说不是她弄坏的，却被她反手拉着说，“走，我帮你去把这个修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她拉着走了。

　　她突然回过头来说，“哎，你叫什么？”

　　“我叫杨洋。”她想也没想的傻愣愣的回答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被一个陌生人拉着。

　　“好吧，杨洋，我叫叶诗雨，叫我小雨好了，我帮你把手链修好，你就要陪我去买衣服。”

　　“啊？为什么？”她跑到叶诗雨的前面困惑的瞪着圆圆的眼睛。

　　“没有为什么，以为我帮你修了手链啊。”她把杨洋拉到边上晃动着手上银色的盒子，发出闷闷的声响。

　　“那我自己去修好了啊。”她伸出手去拿她手上的盒子，却被她躲开了。

　　“不行，你不陪我去，我就不还给你。你就陪我去吧！”她突然抱住杨洋的腰死活都不放开，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不陪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哪有你这样的，你难道经常在大街上抓一个人陪你去逛街的吗？”她脸憋得通红，使劲的掰开环住自己腰的手，可是她的手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纹丝不动。她往前走，她也就像是尾巴一样跟着她黏在她身上被拖着走，她往后走也是一样，怎么走都甩不掉她。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个祸害啊，遇见你也就算了，还让我撞到你，撞到你也就算了，你还要拖我陪你买衣服，你说我无辜不无辜啊，你说你祸害不祸害啊！”她索性就不动了，站在原地指着叶诗雨控诉，而且还越说越起劲，越说月大声，引来了不少围观者。

　　叶诗雨突然就坐在地上放开手，杨洋见势就要跑，就看到她挤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咧着嘴说，“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姐姐…”

　　所有经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杨洋就看到她咧开的嘴扬起了一个弧度正窃窃的笑，还不断的挥着手上的银色盒子。

　　她只能啪嗒啪嗒的拖着鞋子不情愿的走回去，在心里悄悄的咒骂了一句，这个魔女！

　　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来，别哭了，姐姐这就陪你去买衣服，呵呵。”然后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看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吧，这么大个人坐在大街上哭，你不觉得丢脸啊！”

　　她摇着头低声凑在她耳边说，“不觉得，只要你陪我去买衣服，这就不算什么啦，姐姐。”她把最后两个字拉的特别长，听得杨洋直翻白眼，这一句“姐姐”就给她扣上了一顶帽子，不能把这个魔女妹妹丢在这里，一把她丢了，自己就是“坏姐姐”了，怎么感觉这么无奈呢！

　　她这一路上都高兴的环着杨洋的胳膊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就好像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一样兴奋，听着听着杨洋也觉得别扭了，自己也不见得是比她大啊。但是也不好说出口，就随便找了个问题岔开她叫姐姐的那个劲，“你没有朋友吗？你可以叫她们陪你逛街啊，为什么非要拖上我？”

　　她环着她的手放开了，脸上有着淡淡的难过，她说，“我是有很多的很多可以陪我逛街的人，只要我打一个电话，他们一定会过来的，但是她们并不是我的朋友，很多时候我宁可找一个陌生人陪我逛街，但是这次是我第一次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陪我逛街啊，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好人！”

　　“为什么会那样啊？”她不解的看着叶诗雨。

　　“你不会懂的。”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漂浮在空气中不曾下落，头微微的低下。

　　“那为什么会选择我，陌生人可是比身边的人更不可信任呢，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因为你看起来很傻！”她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闪着光，在抬起头的时候顺便往后退了一步，怕被打。

　　“哎，你…”她生气的指着她，然后又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我不陪你去买衣服了！”

　　“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不是个小气的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的，所以我才选择你的。”她拉住杨洋的手，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一下，两下，三下。

　　杨洋终于回过头说，“我说小魔女，你可以放开了，我会和你一起去的，别用这中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会适应不了的。”

　　“我才不是小魔女，以后不准叫我小魔女，叫我小雨。”她抓狂的跺着脚。

　　“小雨啊，”她语重心长的叫着她，她眨着眼睛盯着她看，然后她继续说，“你就是一个魔女！”

　　“好吧，只要你陪我逛街，你说什么都行，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这回轮到杨洋眨眼睛了，他说，“上什么当？”

　　“你把我气走了，你就可以不用陪我逛街了嘛！”

　　“你想得真多，我怎么没想到那一层。”

　　“你看吧，我说你傻你还真傻吧！”

　　然后杨洋就一脸不高兴的陪着她逛了整整一下午的服装店，她看了一眼一副标签上贵得要死的加个更是一脸阴沉，心想，这世道真不公平，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买这里的一件衣服呢，小雨一顺手就已经拎了好几件出来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她们才从商场里面出来，小雨的手里拎着满满的一堆衣服，她把那条手链放在杨洋的手上说，“我以后去买衣服还找你。”

　　杨洋摇晃着手说，“别啊！”但是她没有听到就已经跑很远了，然后杨洋有想起她并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没有办法找自己，于是也高兴的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