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旋》木十

1、梦醒事变

　　睡梦中韩夕猛地被人推了一把，迷迷糊糊的望了一眼，看到竟然是高中时同桌兼死党唐凝，记忆中自打她三年前出国就没有再见过了，不由惊呼道：“唐凝？”揉了揉双眼，以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唐凝显然是被她的反应所吓到了，往旁边退了退。
　　韩夕茫然的望着唐凝，忽然听见身边有人说道：“韩夕，上去做那道题。”声音熟悉而又陌生，转头一看，竟是高二的数学老师“老何”，那不变的牛仔裤，不变的白衬衫，还有那不变的黑框眼镜，呆呆的与他对视了十秒，再回过头来望着右侧坐着的唐凝，水灵的大眼睛，蓝白色的校服，马尾，简单的黑色橡皮圈，是的，这就是她高中的好友唐凝。缓缓站起身来，韩夕环视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高中教室熟悉的陈设与排列，以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他们正惊愕的望着自己，自身上穿的竟然是高中校服。
　　“韩夕，你上去做那道题。”老何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里已隐隐有了恼怒。韩夕抬头看了黑板一眼，那应该是道数列题，一堆乱七八糟的数，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她心想：“这是在做梦吧！可是怎么会那么真实。”老何见她半天没有反应，面无表情地说：“你坐下吧。”他目光移到最后排，又说，“程奥，你去做。”只听他一说完，后排一瘦高的男生便上去将那道题流畅地解答了出来，这时老何紧蹙的大刀眉才微微舒展开来。
　　韩夕依稀记得程奥是高中班上数学最好的男生，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数学王子”的称号。转头看了自己左侧，隔了一条走道，坐的是一个小眼睛的男生，看起来有些猥琐，好像是叫刘向，此刻他时不时瞟自己一眼，一脸坏笑，似乎是在幸灾乐祸。再看前面是坐的是柔弱男李峰和书呆周朗，在脑中略一回想，后面坐的应该是古惑仔唐高乐和班长萧尧，这确实是韩夕高二时她周围的座位布置，如果这是梦，那也太真切了。韩夕将右手凑到嘴边，狠狠的咬了自己的食指一下，除了痛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这真的不是梦吗？
　　旁边唐凝伸手拉她坐下来，低声说：“还没睡醒呢？都叫你坐下了，还傻站着。”韩夕看着她，那是一种多么熟悉的感觉，和她之间的友谊一直是她高中岁月最珍贵的回忆，她高中毕业后去了加拿大，因为走得匆忙，竟连一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以至于三年了，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可是现在又见到了她，虽然是过去的她，但那却是留在自己印象中的她，韩夕的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水。
　　那刺耳而又让人期盼的的下课铃声响起，老何一如既往的刚巧说完最后一句话，下课走人。教室顿时响起各种喧嚣声，唐凝脸上满是笑容，她瞧见韩夕泪光闪烁的眼睛，惊呼道：“大小姐，你不会还没有睡醒吧？五一放假你干嘛去了？这都快睡了一个早上了。”韩夕先是一呆，随后笑了笑，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真的真的不是梦？她再次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突然向唐凝问道：“今年是2010年？我们现在上高二？”唐凝楞了一下，点头说道：“废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你无不无聊，这样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够冷。”韩夕喃喃自语道：“2010年，我没有上大三，竟然在上高二，那该是06年的事，2010？2010？这是怎么回事？”瞥见身前书桌上摊开的数学课本，头突然像要炸开了一般，厌恶地将数学书扔到了地上。
　　唐凝本来是在整理自己书包，见了韩夕怪异的反应，忙问道：“你怎么了？你不是生病了吧？什么大三高二的，2010的？”韩夕头痛欲裂，脑中只有一句话在萦绕：“我究竟是大三还是高二？”唐凝见她痛苦的神情，有些担心起来，伸手摇了摇她的右肩，关切的问道：“韩夕，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早上的课已经结束，教室里就没剩下几个人，除了唐凝、韩夕，也就只有三个男生，他们正讨论着最近玩游戏的进展，当中一人还是学习委员郑哲凯，他听到唐凝说要去医务室，问道：“嘿！出什么事了？谁要去医务室呐？”唐凝也顾不上理会他，她发现韩夕的脸色愈显苍白，正要探手去试她额上温度，韩夕忽然说道：“我没事。我好累。我想睡觉。”
　　唐凝听她这么说，还是试了她额头上的温度，确定她并没有发烧，这才说道：“那好吧，我们回寝室。”寝室，从唐凝口中说出这两个字，韩夕感觉到的只有厚重的陌生感。
　　从教室到寝室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韩夕沉默不言，即便是有熟人向她打招呼，她也不理睬，和她一起的唐凝也颇为尴尬。后脚刚进了寝室门后，韩夕转身就将门反锁上了。寝室是四人间，但此时另外两人并不在，看着韩夕反常的举止，唐凝心里泛起一阵恐惧，低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韩夕神情严肃，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我明明是在大学的课堂上睡着了，醒来后，我却是高二的数学课上，没错，今年是2010年，时间是对的，可是空间不对，事情完全不对，我应该是21岁，我是在上大三的，高中我早就上完了，我脑海里有高中所有的记忆，你去了加拿大留学，班上高考考得最好的是朱雅和蓝见涛，分别上了人大和清华，我因为英语涂错卡了，只上了个一般的大学，这些我都记得，这不可能是多出来的记忆，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告诉我，2010，我们在上高二？这样算下来我还不到十七岁，怎么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你明白吗？说实话，我是不明白。”说完，她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唐凝愕然地盯着韩夕，半天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间流转，过了有两分钟，唐凝说道：“你让我想到了《美丽心灵》你别吓我。”她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看着韩夕的目光也有些飘忽。
　　《美丽心灵》是一部讲述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翰•纳什在妻子帮助下克服妄想症的电影，那是高一时韩夕和唐凝一起看过，韩夕明白唐凝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失落道：“这的确难以让人理解，可这不是我的妄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证明，现在周围的这一切对我来说，真是熟悉而又陌生，我想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再过这样的生活。”
　　唐凝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愚人节早过了，你别犯傻了。而且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根本就没法相信你，我和你从小学就是同学，我清楚的知道你从小到大的资料上填的出生日期都是1993年5月15日。你现在告诉我你21岁，难道一直是我得了妄想症？你打电话问你老爸得了。”
　　韩夕把手伸进裤子右面的兜里，掏出了那款黑白色的诺基亚，这确实是她高中时用的手机，拨了老妈的号，无人接听，转接语音信箱，几乎每次都这样。她呆了片刻，她打了她一直想打却没打的号码，得到的回复是空号。
　　唐凝指了指右边靠窗的床铺，说道：“我看你是太累了，下午别去上课好好睡一觉吧！”韩夕转头看着熟悉的床以及床下面的书桌椅子，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