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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逃离蛊虫 ...

  •   《乾州厅志》记:“苗妇能巫蛊杀人,名曰放草鬼。遇有仇怨嫌隙者放之,放于外则蛊蛇食五体,放于内则食五脏。被放之人,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皋,或气胀于胸膛,皆致人于死之术也。”
      小陌那一声“蛊虫”一喊出来,我的脑袋就炸了,关于蛊术的传说纷纷蹦入脑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虽然知道蛊术跟降头术一样是茅山术的分支,但没做好准备真能在这斗里一睹庐山真面目,听过太多离奇的传说,以至于我一想起蛊术,只能联想到残忍二字。之前见多了尸鳖或草蜱子,但都比不上蛊虫给我的印象恐怖,也许只有鳖王能跟它有得一拼。
      潘子的腿上和胳膊上就像潮水涌上来一样迅速爬上一片黑压压的小虫子,他大叫一声就快速向后退去,却不知为什么摔了一跤。闷油瓶把我往后一推,对我和小陌大喊一声快跑,就一个人冲过去,一边割破自己手掌,利落地扛起潘子就往外跑。但我很快惊恐地发现,闷油瓶的血好像对蛊虫并不起作用,就像鳖王不惧麒麟血一样。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连我们最后的王牌也失效了。
      血尸就像一个效率奇高无比的蛊虫供给机器,黑色的蛊虫迅速盖满了整个地面,铺天盖地地喷涌出来,那景象比奔腾的巨型血尸还让人头皮发麻。还没等我们跑到墓室洞口,黑色的潮水就已经包围了上来,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叫声,掉头往回跑,一直退到石台前面,不管不顾地往石台上爬。
      小陌跟带着潘子的闷油瓶跳了上来,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间青色石头形成的墓室变成涌动的黑色。我咽了口唾沫,倒退着撞上了石棺,头脑嗡嗡直响,这次看来真的要归位了。
      “石……石棺里好像有个洞!”
      小陌的声音高得不正常,脸色煞白地趴在石棺边上,两手胡乱把石棺里炸出来的碎石和骨头拨到一边,露出一个勉强能容下非胖子体型的一个人的洞口,黑漆漆的,不知道多深也不知道通向哪。
      “我们下去!”闷油瓶坚决地说,小陌绷着脸立刻点点头,我也明白在这耗也是个死,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考虑。小陌毫不含糊地纵身一跃,就像一条蛇一样钻了进去。
      闷油瓶抓着我的肩膀,几乎就把我给扔到石棺里去,我连滚带爬地跳进洞口,紧接着就是一阵昏天暗地地下滑。我的脑袋和全身都在石壁上乱撞,不知道擦出多少血来,眼冒金星,两手两脚狂乱地抓着也找不到着力点,只能任由坡度和地心引力控制我向下滚。
      终于,只听“哎呦”一声惨叫,我撞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停了下来,只剩下混沌的脑子还在脑壳里不停旋转。
      “吴邪,你要把老子的肠子给压出来了!”小陌呲牙咧嘴地从我身子底下爬出来,慌乱地打开手电,我一下子被光照得什么也看不清。
      还没等我站起来,就被后面掉出来的人给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撞得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跟刚才的软着陆一点都不一样,我疼得直哼哼。
      “不能停,后面的虫子追上来了!”闷油瓶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他的身子却重的不可思议,想必是背着潘子,都压在我身上了。
      我们赶紧爬起来,甚至没时间去打量一下我们掉到什么地方了,我只能拼了命地向前狂奔,麻木地跟着小陌,闷油瓶扛着潘子跟在我后面,我们都已经完全不在意方向了,只想尽最大可能远离这些邪恶的生物。
      整个墓道里的光源只剩下小陌手里的手电筒,除了几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我还能听到那不详的,窸窸窣窣的虫子的声音就离我们不远。我跑得胸腔剧痛,却丝毫不敢怠慢,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听前面的小陌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手电光一阵剧烈的晃动。没等我细想他在“啊”什么,也没来得及停住脚步看看怎么回事,我也跟着“啊”地大叫一声,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一阵凉意漫过我的小腿上了膝盖,我打了一个哆嗦,随即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不深的水坑里。我看见前面的小陌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还一直晃着手电拼命向前走,我也不顾冻得发麻的脚淌水向前走。这水冷的不可思议,就算是在地下也不应该这么寒冷刺骨,简直就要冻到我的骨髓里去了。虽然水只到膝盖,我的全身都冻透了,所有的寒毛都竖起来,手脚早就失去知觉,我很惊讶自己还能机械地前进。就这么走了十多米,终于有了相对干燥的地面,我们几个哆哆嗦嗦地爬上去,我的手指都不打弯了。
      小陌不跑了,他气喘如牛地瘫坐在地上,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闷油瓶脸色也不好,缓慢地把潘子放在地上,看来也脱力了。
      “不……不用……跑……了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很奇怪这两人突然淡定的反应。
      “这水太……太他妈阴了,这虫子不可能过得来。”小陌无力地说。我忽然觉得他好像被胖子附体了似的,之前书生意气的感觉全没了,说话总不忘人家妈,果然倒斗不是绣花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样文明礼貌么。
      我刚刚松了口气,看到潘子紧闭着的眼,整颗心又吊到了嗓子眼,赶紧跪在潘子旁边,问闷油瓶,“他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闷油瓶紧紧抿着嘴,把手探在潘子颈间没说话。我心里一颤,忙去看潘子身上还沾没沾虫子。这一看可好,潘子身上冰冰凉的,撕开衣服就看见他半边身子都变了颜色,青紫青紫的,胳膊和腿上有无数结痂了一般黑色的小伤口,还往外冒黑红色的血水。
      “他中了蛊毒,现在还活着,只是……”闷油瓶犹豫了。他着重“现在”两个字,我明白他的意思。跟着闷油瓶走过这么多斗,还很少见过他犹豫,可见潘子的情况有多么糟糕,“不管怎么样,先把伤口里的毒放出来。”
      我鼻子一酸,就像生生咽了一口苦水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跟闷油瓶一起手忙脚乱地掏出匕首来在火折子上烧一烧,把那些难看的小伤口割成十字形放血。潘子啊,这个一心忠于我三叔的铁汉子,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关头都能挺过来,怎么可能会败在一群小虫子手下?
      小陌沉默地拿出消毒药水把我们割过的伤口消毒包扎。我想到小陌既然懂得一点茅山术,应该对蛊术也略知一二吧,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看来是没什么好办法,我还是问了出来。
      小陌安静了一会,抬头阴郁地对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虽然蛊术跟茅山术是一脉相承,但已经分化成完全不同的法术,就像茅山术和降头术,一个治鬼一个治人,两者可以说没有多少交集。蛊术就更不一样了,你一定听说过蛊婆,但你听说过蛊男吗?茅山术传男不传女,蛊术却只在女子中相传。蛊术的传统、法则、方式都是完全不同于茅山术的。我对蛊虫仅有的了解也只是把十二种毒物放在罐子里互相吞噬,最后留下的是蛊,就这么多。”
      小陌说的没错,他毕竟也只是个土夫子,不知道解蛊这种只出现在传说和武侠小说里的事情也很正常,只是我现在太着急了,只盼着有人能说点什么,给我一点希望。
      “也许有办法。”闷油瓶忽然说,一边不停地割破潘子的伤口,“你想想,要做一个毒性强大的蛊是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的,这么大数量的蛊虫要动用多少蛊婆多少年来做?这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的斗,人力物力都不可能达到,所以这些蛊恐怕不会有那么大的灵性和毒性。但是它们数量太多,毒性又远远强于一般的毒物,所以即使潘子不会马上送命,也很危险。”
      闷油瓶这么一说,我觉得心里稍稍踏实一点了,但是看着潘子半边青紫色的身子也实在让人没法说放心,他上次被那么多尸鳖咬还神志清醒,而现在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种东西,也许能解这毒。”小陌说,“红背竹竿草。”
      红背竹竿草,说起这种草就不得不说另一种让这草闻名的植物——箭毒木,或者它的另一个恐怖的名字,见血封喉。这种树的汁液含有剧毒,能够立即引起人或动物心脏麻痹,当地人用这种树汁猎野兽,被称为“七上八下九不活”,就是说被涂着树汁的箭射中的野兽,上坡顶多跑七步,下坡顶多八步,第九步就会倒地而死。而红背竹竿草是一种长在见血封喉周围的小草,长得跟普通小草差不多,却是唯一能解见血封喉毒液的植物。
      “你能辨认出红背竹竿草?”我惊讶地问道。听说只有少数民族的老人才知道如何辨认。
      “外公在世的时候带我来过贵州,曾经在一个黎族的寨子里住了几个月采集草药,那些黎族人教过我怎么辨认各种野草,也包括这种救命草,红背竹竿草,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用上。但是我们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把潘子带出去解毒,不然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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