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容凡

29、第 29 章

　　一周后，演职人员浩浩荡荡来到MV拍摄地——秦雨古巷。这是一座十分出名的影视基地，背靠青山，五十公里外海的气息蔓延到这里，有种极为湿潮的感觉，却正好滋润了青砖缝洼中的青苔，碧绿的发青，湿湿滑滑，好像这些深深巷陌，真的存在了数百年。
　　“喜欢这个地方么？”
　　王蔚将长发束起，戴上了白色的遮阳帽。扩音喇叭就在旁边，这样看来，他还真的有了点导演的感觉。
　　“你挑的？”
　　他摆摆手，“我建的。”
　　“你的业余爱好不少。”
　　“承蒙夸奖。”王蔚饶有兴致地看着沁芙，“你们俩还真像啊。”
　　“谁？像什么？”
　　“一样的风流，到处拈花惹草。”
　　沁芙不去理睬他没营养的话。“我去后面准备一下。”
　　“放心，”他抬起她的下巴，“我会让你的处女作一炮成名。”
　　她嫣然一笑，“借你吉言。”
　　根据情节要求，沁芙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婚纱。第一次穿上婚纱居然是为了演戏，她哑然失笑。
　　“你今天真漂亮。”化妆师在旁不住赞叹。
　　沁芙只是笑笑，任化妆师帮她打理。王蔚口中“两全其美的方案”就是拍摄的时候只拍脸以下的位置，这样就不必担心她的身份外泄，也可以免掉给乐队带来麻烦。
　　“咚咚咚！”
　　“请进。”
　　换好装的迟凡耀站在门外。
　　“我和沁芙要商量一下剧本，麻烦您出去下。”
　　化妆师一脸“我明白”的样子识趣地离开，化妆间里就剩下迟凡耀和沁芙两个人。
　　略为凌乱的头发，褶皱的衬衫，和与这落拓装束极不协调的黑色大衣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见到她的一瞬，虽然不愿承认，他被她迷住了。
　　“很漂亮。”
　　沁芙莞尔，“你也是啊。穿成这样依旧帅气逼人，真不愧是王子。”
　　他开门见山，“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和王蔚。”
　　沁芙摆弄起头纱，“你好奇，还是别人好奇？”
　　“有关系么？”
　　“当然。你好奇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那好，我好奇。”
　　“考虑的结果就是——”她起身，走到他身侧，用轻如蚊呐的声音，“不告诉你。”
　　迟凡耀侧目，白色的婚纱下的她有一星俏皮。她走向窗边，戴着白色丝质及臂的手套的手推开窗户，入冬的风吹动她的头纱，灵动飘逸。他心底对这一幕兴起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却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在她身边待着总会有奇怪的感觉，既然彼此无言，他决定离开。
　　“外面很冷，小心着凉。”
　　关上门，屋内仍是一片寂静，只有风的声音。
　　宿命么？的确。如果是他演新郎的话，沁芙就要怀疑这是王蔚故意整她了。

　　第一场戏是在山上的教堂，演职人员全部到位，副导演的一声“Action”，正式开拍。花瓣飘落在初冬的风中，神圣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奏响，红地毯上沁芙扮演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在所有观礼人充满祝福的眼神中踏上红地毯——另一端，是背对着她的新郎。
　　按理说这时候新郎应该面对新娘迎接她，他怎么还冲着神父？副导演碍于这场戏需要除音乐外的绝对安静，只能以肢体动作提示新郎，新郎却迟迟不动。
　　刚刚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回事……副导演心里暗暗抱怨着，他偷偷看了看机子前面的导演，他居然还在笑！
　　新娘走的极其缓慢，直至婚礼进行曲反复奏了好几遍，她仍没有走到新郎身边。乐队停止了奏乐，红地毯上，父女二人继续向新郎的方向走。
　　拿着捧花的手微微不安地搅动，这只有一旁的父亲看的出来。他收紧了在女儿手臂上的力道。那声响，这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是极其轻微的震动，在父亲的口袋里——那是她的手机。
　　新娘的脚步几乎要停滞了，但她仍在前进，父亲好像就是用拖，也要把她拖到新郎面前！
　　新郎踌躇着，在新娘即将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转过了身。本应满是幸福的脸上，笑容虚假的如此易于识破，深深的忧郁像不散的阴霾般笼罩了他。
　　沁芙一愣。因为新郎其实是一个并不重要的角色，她以为会随便找工作人员充当一下，没想到竟是他。
　　副导演看到新郎的表情气的快灵魂出窍。当初洛泽伦信誓旦旦找到他和导演要求出演这个角色，举了一千一万条理由，导演倒是笑着答应了。现在呢？应该春风得意的表情被他弄的比哭还难看，就是不拍脸也不能这样啊。
　　导演仍是那么笑着，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长长的誓词，神父熟稔地说着。也许因为这些或美好或痛苦的条件是从神父的口中说出，而新人只需说三个字，而使他们没有真正理解那三个字的分量，以及缔结一份婚姻的契约的庄重。沁芙想着。而洛泽伦则仔细地听，好像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需要他为他的感情立下誓言。
　　可不可以为了我NG一次？哪怕，就一次？
　　“我愿意。”
　　洛泽伦的声音沉稳，在静谧的教堂中回响。神父向他笑笑，转而面对新娘。但他的话她似乎充耳未闻，眼睛的余光一直停在父亲的口袋，那震动，一刻未停。
　　沁芙谨记着剧本上每一个细节，力求做到完美。但洛泽伦的出现以及他不平常的表现让她错愕。此刻他目光中的期许直直地刺着她。上次在医院时她便感觉到他对她已经非同一般，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他们共同录制的曲子外泄，她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他的热情却丝毫没有减弱。王蔚的话就是意指他吧。如果，如果她先遇上的人是他，也许她会爱他的，但，命运的转盘让她指向她的哥哥，那份像无期徒刑一样的爱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但那爱同样是毒品，一旦品尝过就无法抑制的想要更多更多。
　　神父轻声提醒着她，这个在婚礼上也许幸福过度而正在走神的新娘，该说出完成誓言的三个字了。
　　时间在此放慢了它的脚步，慢镜头一般。她双手一松，捧花坠落在地，转身，提着长长的雪白色的裙摆跑出教堂。神父喊着她的名字，她的父亲用手挡住紧皱的双眉，在座亲友们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只有新郎，一个人，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