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距离》金灯

29、夏太太

　　耳边想起的誓词，让我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没想。
　　手被轻轻地捏了一下，我恍然回过神来。
　　宇航，着急了吧？
　　将所有的思绪斩断，压入心灵的最深处，我幽幽的说：“我愿意”。
　　刚刚说完这个字的自己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困住，贴着温热的胸膛，我闭上眼，安心的听着有力的心跳。
　　“谢谢你。”激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微微蹭了蹭，我有些好笑，宇航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爱你。”
　　他猛然推开，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我。
　　我笑，却没有再说一遍。
　　眼里的光有些散落，肩膀也不自觉地垮了下去，看上去他很懊恼，巴不得我再说一遍，可有不敢为难我。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孩子气的人呢！
　　宇航，我…愿意…试着爱你。
　　当我们奔出教堂的时候，神父在后面大喊“还没有交换戒指呢”！
　　我们相视而笑，跑得更快。
　　要是让神父知道根本就没有戒指，他会不会气晕过去？
　　没有戒指。
　　我没让买。
　　即使没有戒指，我也还是“夏太太”。

　　我们住在我临时租的一室一厅里，他坚持要负担房租以及所有的水电等开销。
　　我明白，所以没有强求。男人总是有自己的自尊和所要保留的面子问题。
　　好在宇航很快就找到一个软件工程师的职位，好像是SM什么，特别大的一个公司。
　　“宇航，有没有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了？”晚饭后，我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剧问。
　　“诶~，现在我要养老婆了，只能委屈一下了。”他的声音不甚清楚地从厨房里传来，夹杂着乒乒乓乓的碗盘撞击声。
　　知道了吧，他在洗碗。
　　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夏大少爷如今正在泡沫中和一堆油腻腻的锅碗瓢盆奋战，我就一阵爽。
　　其实我也没有强迫他喜欢，当时我只是说，做饭，洗碗，你选一样吧？
　　男女得公平，总不能都让女的做了，男的只管翘着二郎腿在家逍遥快活吧。
　　在我林美林面前，NO！
　　当时宇航蹙着眉，看了我半天。
　　我就是不松口。
　　洗碗吧。最后他有些无奈地说。
　　第一次洗碗的时候，他把洗洁精一整瓶倒入水里。
　　我夺过瓶子，对他就是一阵教育。
　　“这个只用几滴就可以了，拜托你用之前看看说明书啊！”我跳起来大喊。
　　当时他揉揉耳朵，叹气：“我怎么找了个悍妇呢！”
　　“后悔？晚了！”
　　我站在旁边用嘴指挥。
　　结果呢？
　　结果是我心爱的印花碗被摔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好在我却越挫越勇，他把瓷碗摔烂，我就买不锈钢的。
　　认不清萝卜白菜，我就带他上菜场，认识认识没有下锅前的菜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什么牌子的酱油好，怎么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
　　怎么还价，怎么砍价，我都一一告诉他。
　　虽然正在改造中，我已经可以想象出以后，他不会再是以前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了。
　　我们都会是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看什么呢？”走出来的宇航把手放在围裙上面擦拭。
　　这个粉红色的围裙是买电饭锅的时候送的。
　　最开始让他带的时候，他死活不同意。后来可能自己也觉得脏，在强迫带的时候就没有反抗了。
　　谁能想象当年堂堂的A大第一才子在家里穿着粉红色围裙洗碗的样子。
　　看见的人一定会瞠目结舌吧！
　　“想什么呢？”他戳我脑袋。
　　“啊？没有啊。呵呵。”
　　“我等下去医院。你一个在家早点睡。”
　　“我陪你去。”我站起身。
　　“不用了”他按我坐下，“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不也是要上班！”
　　“晚了我可以在病房加床睡，你要是去了怎么办？难道睡一张床上？”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脑海里想着他说的样子，脸上发烫。
　　抬头，却看见他眼里明显的促狭，一拳挥了过去。
　　“滚！”我把他踹出了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他有些无奈的说：“美林，就是要赶，也要把我的包给我啊。”
　　一个黑色的物体“嗖”的一下飞出，趁他还没有反应，我立刻关上了门。
　　紧抵着门，我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好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我想要开门看看的时候，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回到沙发里，却再也看不进电视剧。
　　虽然我们结婚了，甚至住在同一个房子里面，却不是同一个房间。
　　我睡房，他睡沙发。有的时候他也会在医院过夜。
　　他不为难我，或许在他心里也会明白我当时是因为同情才会答应他结婚的请求。
　　大家也都不是很赞同我因为同情而和一个人结婚。
　　可是，如果重来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
　　说不清楚心里的想法，或许我也需要陪伴，或许我也想要找一个爱我的人好好的爱爱自己。
　　所以我那样做了，并且不后悔。
　　我们没有领证，没有结婚戒指，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约束的婚姻。
　　我也曾经侧面问过宇航，怎么不去登记注册。
　　他的回答是：我想等到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他让我又想起了多年前树下的那个少年，被阳光镀上金色的身影，或若一只振翅欲飞的天使。
　　当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时，已经十点。
　　我抬头看了一眼钟，估计宇航是不会回来了。
　　我爱睡觉，每晚必定十点上床，如果他回来，也会在这之前，怕回来晚吵醒我。
　　洗完澡刚躺上床，手机响。
　　是夏宇航。
　　我按下接听键说，“还没睡吗？”
　　“恩。给你打完电话就睡。”
　　心里一阵暖，我扬着嘴角说：“你妈妈还好吧？”
　　“好。”
　　其实没有所谓好或者不好，宇航的妈妈一直都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昂贵的医药费一直很让人头疼，宇航用退学的钱支付了，可是眼看就又要交了。
　　他不说，我也没有问。
　　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再让他更心烦。
　　我们刻意的避开，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
　　“早点睡啦。挂了。”
　　“晚安。”
　　他并没有挂电话，每次我们通话都是这样，他等着我挂。
　　有一次我想看看，如果不挂他是不是会一直等，于是我故意没挂，结果他就一直等，彼此一点声音都没有，却都在等着对方挂电话。
　　“话费很贵诶！挂了。”最终我没耗住，挂了电话。
　　挂之前似乎听见那边如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周末乐欣来家里蹭饭，早早的就来敲门。
　　开门后，我打趣说：“蹭饭也这么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边说边探头探脑的看。
　　“看什么呢？”
　　“你家良家妇男呢？”
　　“买早点去了。”
　　“哇~~，美林，没看出来你调教男人不是一般的高啊！”
　　“瞎说什么呢！”
　　其实也不是我非要他去买早点，主要是每次他出去买的时候，豆浆总是比我买的多一半，面条也比我买的多好多。
　　我打趣他说：“被人是不是看上你了？”
　　“哪有，都是大爷大妈。”
　　这人长得帅，到哪里人缘都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后来我干脆指使他全权包买早点。多好，一份早点钱，吃两个人。
　　“以前的大少爷，被人伺候的人现在竟然伺候起人来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脸上的笑容敛起，我似有感慨的说：“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现在还在做他的少爷。”
　　“诶诶诶，别多愁善感的。我觉得是福也是祸。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要是出这事，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而且他现在多好，老婆有了，工作有了，小日子过的滋润的。”
　　“那你也赶紧找一个滋润滋润啊~”
　　“我可没那福气认识”
　　我凑近，笑咪咪地说：“给你介绍一个。”
　　“谁啊？”
　　“张东阳。”
　　除了乐欣，最常来的就是张东阳了。两人也是不是碰见，算是认识。
　　“他，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分了。还记得那年王月出国那会儿不？”
　　“恩。”
　　“在外面认识了老外。后来没多久两人就分了。”
　　“他家也是高干子弟啊。我可高攀不起。” “他家不在乎这个。”
　　“真的？”
　　看她有点意思，我头点地如蒜捣，“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行啊，我没问题。就怕别人不愿意。”
　　“他敢！”
　　“谁敢啊？”随着开门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没啥，我们瞎聊。”
　　我转过头，却看见看傻了乐欣。
　　“扑哧”笑出声，旁边人回神，有些懊恼的挠头，“你家老公真是帅的没天理了”。
　　“羡慕吧！”我有些嘲笑的看她出糗。
　　“羡慕嫉妒恨！”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去。
　　“你们来吃早点吧。”眼看乐欣的愤怒之火就要烧起来，宇航赶紧来救场。
　　感激的看了他一样，我拍拍乐欣：“走，吃早点去。”
　　“哇，我最爱的生煎包。谢谢你，宇航！”乐欣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帅脸，笑得跟菊花似地。
　　乐欣就是这样，有什么就说出来，从来不做作。
　　“厄？”宇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是我家美林让买的。”
　　眼里的星星立马全部piapia全部灭掉，我好笑的点了一下她的头。
　　乐欣低下头，泱泱地开始啃生煎包。
　　我怀疑她一定是把生煎包当做我来啃得，不然不会那么用力的撕咬。
　　我望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张东阳等下要来的。”
　　蔫了的某人立马有活蹦乱跳起来。
　　一旁的宇航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趁他去厨房的时候，我跟进去，把刚才跟乐欣谈的大概讲了一下。
　　虽然刚才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其实我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啥都不知道，还打包票！”宇航无语了。
　　我使出杀手锏——撒娇。
　　“宇航~~~，拜托啦~~，我最好朋友的终生幸福诶！”
　　“你啊”他戳戳我的额头。
　　“痛！”
　　“我看看。”他连忙拿开我的手，在红了的位置轻轻地抚摸，吹起。
　　心好像也被他吹得轻飘飘的，舒服极了。
　　盈盈的闪着目光看着眼前仔细的俊脸，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心里蔓延。
　　有人关心的日子，真的很好！
　　“还疼吗？”他关切地问。
　　“不疼。”我满意地笑，像一只餍足的小猫靠着他的胳膊轻轻地蹭，就好像和妈妈撒娇一样。
　　在我心里，宇航已经是一家人，即使感觉只是亲人那样。
　　“他又要被我出卖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劈我。”
　　“好朋友就是关键时刻拿来挡的嘛。”
　　“你什么逻辑。”他很无语。
　　走出厨房，看着偷偷望过来的乐欣，我悄悄竖起两根手指，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