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佛祖睡》宫墙阿柳

24、 红衣女与黑衣男

　　司徒不见刚想施展第二发攻击，却不想那人竟突然向后仰倒，直直落于地面，再无声息。
　　如此变故，让司徒不见不觉一喜。他抬脚警惕地向那人慢慢走去。微抚长须地打量着脚边这武林大害。吐气多，进气少，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刚想再补上一掌，不料脚却让人用手给扯住，竟是这魔人用手抓住了足，但见那魔人轻张嘴唇。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不过以司徒不见的耳力，也能清晰地听见。竟是，“解药”二词。
　　“哼，中了我两掌，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是难救于你的。有解药也是枉然。”司徒不见冷笑道。
　　“解药……”
　　但听那人仍固执地重复了几下，司徒不见但觉脚下陡然一松，同时他也一颗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这人终是失去意识了。然而斩草要除根，不确定这人已经死绝，他是怎么也不放心的。于是他再次抬掌，再现杀招。这一掌击下去，这人如果还有命的话，便真是神人了。
　　然而当司徒不见的掌风离那人胸前只有一公分这么点距离时，不料一股强大的气风竟生生向自己迎面扑来。让他不由收势，勉强后退，才险险避开这杀气十足的气风。却仍是被震出了一口鲜血。
　　“嘻嘻嘻……”
　　与此同时，一声娇笑突然在四面八方回荡起来。众人不免往四处张望搜寻那笑声的发处，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人身影。
　　然而那声音竟又发话了……
　　“你们这帮下贱人种，竟敢伤本宫尊贵的师弟。看来也是嫌命太长了，今日便由本宫我来会一会你们。”如梦如幻的娇媚嗓音透着浓浓的杀意，竟让人心生一寒。
　　就在他们回神间，便见由远至近一抹红色踩着月光慢慢走来，那人红唇在昏暗月色的映照下更显娇艳，狠狠灼热着众人的视线。伴随着一声声丁丁当当的清脆撞击声，眨眼那人便从月幕下清晰地走了出来，赫然竟是一裸足红衣少女，那少女手上脚上都戴着发亮的银镯，微微一动便“叮叮当当”地一阵清脆响声。那微微带笑的少女尽管看起来无害，然而每个人却都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尽管是裸足，那女子脚下却是千尘不染，遍地不沾。足见这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少女，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没有高强的内力是做不到这点的。
　　然而更让他们惊心的是那红衣女子身旁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黑衣抱胸站着的男子，让他们感到后怕的是，如果不定神细看的话，那人竟如隐于黑夜中的鬼魅一般，无一点声息能让他们察觉得到。这是高手中的高手啊。这个心声在每个武林人士心中回荡着，险险惊出了他们的魂。因为那黑衣男子那周围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
　　但见那神秘的黑衣男子身形一闪，便已来到了横躺在地上失去知觉了的千刀斩跟前，那比女子还要艳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盈盈泪水竟从那白如脂玉的脸上缓缓滑落，如珍珠般在这样的夜色中闪烁着异样的光亮。明明身为一个男子，然而默默流泪之态竟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恶心厌恶。反而生生让人产生了一股怜香之情，连心也被那晶莹泪珠给揪成了一团，只恨不得能为他擦干那悲伤的眼泪。
　　他黑色大衣上用金丝绣有一只华美大鹤。黛色长发只用一根红绳草草绑住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洒脱，而一丝滑落于颊边的长发更是将那白玉的脸烘托出异国风味。那脸却有如亭亭盛开的牡丹般雍荣华丽，面容是雌雄莫辨，既有女子的秀美艳绝，又有男子的俊美邪逸。全身上下无一不矛盾，然而却矛盾得恰到好处反而显出独特风韵。
　　默默流泪了片刻后，只见他突然蹲身，拦腰抱起了白衣之人，黑与白，明明是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却硬是增添了股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煽情之色，美得让人们想入非非。因为那黑衣男子看着那白衣之人的眼神是一片深情如汪洋大海般透着穷穷深意。那丰润的唇也缓缓滑落吻上那一片温柔淡色。
　　那被忽略已久的红衣少女带着跋扈的嚣张气焰袭卷而至，突然伸手一掌便将那黑衣男子的脸拍开，“臭男人，你再碰他试试。他是本宫的。”
　　“不，他是我的。虽然你是我师姐，不过你是赢不了我的。”被打了那黑衣男子也不怒，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连那专注着人儿的眼神也未曾移开半分。男子的声音有些暗哑，让人有种在心里刮沙的感觉。
　　“才不是！本宫是你师姐，所以小岁岁应该让给本宫的。”
　　“神经，你是他亲姐！”
　　“谁说的，本宫不承认。你自己还不是本宫的驸马？”
　　相对于红衣女子的骄纵，那男子只是不温不火地冷嗤了声，却让那红衣女子气得更是手舞足蹈。
　　“哈，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
　　“丑女。”
　　“你说什么？！”
　　……
　　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俊男美女竟就这样把那些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武林人士扔在一边，旁若无人地争吵起来，而争吵的对象当然是那个晕死过去的可怜某人。如果那可怜某人知道的话，大概会破口大骂，‘变态，老子才不是你们的。’……吧。然而他现在只能苍白着脸动也不动地躺在那他平生最讨厌的变态怀里。
　　似乎终于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红衣女子和黑衣男子同时住了嘴，冷冷地回瞪着那些把他们宝贝师弟害惨了的下贱人种。恨不得能把他们碎尸万段以消他们心头之恨。气势竟是骇人无比。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司徒不见高声问道。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和那个杀人魔到底是打里出来的。竟是都武功高强得让人觉得害怕。招式也是奇特得看不出任何派路的。嘴里说出来的也是奇言异语。
　　“哼，你们这种下贱之人，不必知道。”红衣女子眼含冰雹地冷淡道。
　　“什，什么？”司徒不见何时受过如此侮辱，硬是呛了口气。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些不过丁点大的毛孩，吃的米还没有他吃的盐多。竟也敢如此嚣张！
　　红衣女子只冷哼了一声，素手伸向腰间一扯，竟是一条足有两身长的鞭子。“费话少说，纳命来。”说着，便踩着空幽的步伐如兰亭般向着司徒不见冲过去。
　　长鞭如蛇般灵活地在空气中穿梭自如，带着狠辣的气劲跟着司徒不见闪躲的身影缠旋着。脚上的步法很怪异，不过竟是快得惊人。司徒不见从没有看过这种轻功，快点简直如幻影一般无从捉摸，他只觉得身体也渐渐有点吃不消。平日里他练就的是掌法，这种长身对敌对他自然很是不利。一个闪躲不及便被那长鞭给缠住了手臂，随之而来的便一股尖锐的刺痛，竟像是被过千上万的针支插进手臂一样，痛得心脏紧缩。但见那红衣魔女竟盈盈一笑，“你已经中了本宫的万针指之毒了，如果此时不废了手臂的话，哼，估计不出一刻钟你就会命丧九泉。”
　　红衣女收鞭退回黑衣男子身边，笑得很是张狂，颠倒众生。“本宫可不是吓唬你的。”
　　司徒不见瞪大眼看着那已经黑成了一块，完全没有知觉了的手臂。一咬牙，踢起地上的长剑便是一横。一条断臂就这样在空中旋了一圈后，静静落于地上。
　　红衣少女的笑意更深了，“忘了告诉你，嘿嘿，这个毒嘛，每天丑时便会如被万针穿心一般让人痛不忍生，如果你现在自裁的话可能还会舒服一点。”她顿了顿，狰狞了眉角，“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妖女！”司徒不见面如土色地握着断臂，厉声一叫。恨不得上前就这样撕了那女的嘴脸。
　　红衣女子仍然娇笑，而那黑衣男子非礼完怀里的心尖人后，终于肯抬起艳色冷脸。“红姬，走了。再磨蹭小岁岁就真的没命了。”
　　红衣女子笑容一敛，点点头，便率先抬腿如云影般翩然起飞，踏着轻盈的步子眨眼便消失于夜色间。黑衣男子冷冷扫了那群人一眼，而后也抱着斩千岁如影如魅般地瞬间消得无影无踪。
　　“我们会再来的，到时候便是这山庄的血洗之日。”
　　那飘渺的声音不断地在空气中回荡，带了夜色的清冽，寒了每个人的心。
　　“盟主，盟主。”
　　有人叫唤着早已经闪了神的司徒不见，不忍地看着那一截断臂。
　　“什么？”司徒不见回过神来。
　　“现在各派弟子死伤惨重，还忘盟主定夺。”
　　司徒不见叹了口气，重振精神道，“把庄里面的医师都聚来，为各派人士疗伤为重。”
　　“您的手。”
　　“无碍。”淡淡道，司徒不见便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隅插入地上泛着惨淡光晕的斩月刀。环看了四周的残破不堪，竟如一个死亡废墟。他真的赢了吗？他自问。不经意间竟看到不远那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二十几年前的那一个夜晚，那美丽的女子也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便就这样将自己一颗心给勾了去。……玉儿？
　　“司徒……”
　　“玉儿！你没受伤吧。”司徒不见略显紧张地看着那心念之人，他只想趁这次机会再见玉儿一面，却不想竟把她带到了危险之角。看来他是真的已经老了。
　　“司徒，好久不见了。我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刚才也正是无方师太一举发力，才让那几个徒弟安然无恙。她虽然不想再与这人单独会面，然而她那个爱徒却……
　　“是，那就好。”司徒不见松了口气，复微微倾身想要抓住那身穿灰色禅衣的人。不想那人却一闪身躲了过去。司徒不见只能改深情望着她，急急道，“玉儿，如果当年……”
　　然而无方只是双手一合，叹道，“司徒，我已非当年玉儿。老尼现在法号无方，过去的一切已矣，便如那沉土一般沉寂过去了，休要再提。然而念在那过去的情分上，老尼还请你答应一件事。”
　　司徒不见双肩一滑，莫地颓然，瞬间好像老了十年，红润老脸也多了点苍桑。只心凉地道，
　　“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做到的，我都会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