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梦陆小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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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是个古怪的姑娘，每次陆小凤这么说的时候，包括花满楼在内的所有花家人都会不满的看着他，是的，看着，安平治好了花满楼的眼睛。
整个儿花家都对安平投以最高的敬意和感激，不过完全不被接受，按照安平的说法，她就是个收银子看病的。
安平是个有成算的，不喜欢坐吃山空。
这个世界既然是武力至上，那么当个大夫自然是最好的也是最光明正大的名利双收的选择。
打听了大概，安平就上门自荐了。
花家人果然名不虚传。
甭管她外表看着多不靠谱，口气多大，人家都以礼相待。
安平自然投桃报李，把不单把花满楼的眼睛治好，还顺便帮花家其他人也调理了一下，照着她留下的方子吃着，养身拳练着，长命百岁不是梦。
好人嘛，就应该活长一点儿。
安平为自己的选择点赞。
花家人太上道，安平瞬间就名利双收了。
而有本事的人，就是再怪，世人也能捧出花儿来。
安平喜欢金银珠宝，尤其喜欢各种极品的玉石。
安平喜欢华服美食，但只穿自己裁的，只吃自己做的。事实也证明，她的手艺没有任何一个裁缝和厨子比得上。
明明看上去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安平却总是居无定所往来无踪，所以，当陆小凤想要找她帮忙的时候，就只能来找花满楼，因为花七公子和安平合伙开了好几家药铺。
陆小凤像只抱窝母鸡一样蹲在窗台上，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翩翩公子样的花满楼一手账簿一手算盘的样子了，可是每次看到都要别扭上半天。
这画面真是太别扭了，比陆小凤突然不留胡子改擦粉还别扭。
花满楼停下手里的活儿，转头看过来，一双星眸灿若星辉。
“怎么还不下来，你把光都遮住了。”
“咳……”陆小凤尴尬的摸摸胡子，身形一纵，落到椅子上，“安姑娘不是让你少费眼力吗？”
“只是盘个帐，你不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花满楼笑的揶揄。
陆小凤仰头望房顶，厚道的花满楼学坏了。
其实只是本性毕露而已，安平曾经一针见血的评价过——花满楼就是个天然黑。古怪的姑娘做出的古怪评语，不过真是准啊。
“那个……安姑娘回来了没？”专门赶着月底分红的日子，可不就是来堵人的。
“在厨房。”
哗——
陆小凤的口水倾盆而下。
一盆豆腐鱼汤，一盘清炒芥兰，一条烤羊腿。
菜式很简单，陆小凤却几乎把舌头也吞下去。
这可真是了不起的手艺啊……
“你请不起我当厨娘的。”安平一眼就能看出陆小凤的妄想。
花满楼轻笑出声。
陆小凤干咳两下，抹把脸坐直。
“其实，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我治不了。”安平很干脆。
陆小凤一愣。
“你是想让我去看那些被金九龄绣出的瞎子吧，虽然很遗憾，可我治不了。”
陆小凤原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抱了一线希望。
安平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可他的眼睛是完好的，那些人的眼睛被刺伤的太厉害，他们的伤口若溃烂病变，我倒是能给他们换一副假眼睛，可假的不能当真的用。”
陆小凤面色黯淡，长叹了一口气。
安平又不是神仙，这也在情理之中，他并没有太失落。
他不知道的是，安平还真就是个通过天劫考核，正儿八经科班儿出身的妖仙。
只不过成了仙，经历的多了，安平便有了种玄妙的感觉。她固然可以凭借着莫名的天赋穿越各界，却不能肆意妄为，打破此间的力量平衡。
简而言之就是稍微出格可以，不能越线。
否侧的后果是什么，安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就算她成就妖仙之体，也无法和一个世界的意志对抗。
因此即使是出手治疗花满楼的眼睛，别人看着神乎其技，其实用的都是她之前几世学到的医术，并不在术法的范围内。
花满楼倒是感同身受，花家小七饱受宠爱，虽然在黑暗中度过了十几年，却有幸能重见光明，那些人却无此幸运了。
陆小凤是个不愿意看到朋友难过的人，于是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眼下江湖上最出风头的两个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这两个绝世剑客的决战让整个江湖都沸腾了起来。
西门吹雪是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也是陆小凤的朋友，可是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却并不是朋友，甚至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陆小凤豁出胡子请西门吹雪帮忙的时候，花满楼正在江南他的家里治眼睛。陆小凤因为绣花大盗的事情在南王府遇到叶孤城的时候，花满楼正忙着药铺的事情，所以他也并不知道陆小凤又交了一个了不得的朋友。
“这两个人本无冤无仇，又都是难得的人才，为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呢。”花满楼叹息。
“这也许就是他们能练就绝世剑法的原因吧。”陆小凤倒是挺敬佩这两个人的。
说了半天话的两个人一转头，发现安平已经看了半天的账本了。
陆小凤问道：“安姑娘不想去看看这场绝世之战吗？”
安平头也不抬，“不想，但我买了西门吹雪赢。”
“哎？！”陆小凤挺惊讶，安平喜欢钱，会去下注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安平对西门吹雪的信心，“难道因为西门吹雪是我的朋友？”
安平飞过一个“你别自恋了”的眼神，“我只是觉得西门吹雪命够硬罢了。”
命够硬？
陆小凤脸皮扭曲，听起来怎么不像夸人呢，而且他忽然觉得膝盖好痛，好像中了一箭似的。
“说起来，江湖人都不知道，其实西门吹雪的医术也非常不错。”陆小凤僵硬的转移话题。
“不用费劲了，我和西门吹雪绝对合不来的，倒是他家的医书如果有好的，你可以帮我借两本。”
花满楼有些好奇，他虽然不赞同西门吹雪的行事，却很欣赏他的人品，安平则完全像是在嫌弃。
“为什么啊？你看，西门吹雪医术不错，脾气也和你一样冷冰冰的，我觉得你们应该很合得来啊。”陆小凤纳闷的伸长脖子。
“品味不合。”
“品味？”花满楼和陆小凤都疑惑了，据他们所知，西门吹雪的品味相当高啊。
“肤浅。”
“肤浅？！”
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形容词和西门吹雪联系到一起，两个人更困惑了。
安平被四道目光盯住，不耐的抬起头。
“西门吹雪的老婆是谁？”
“孙秀青啊。”
“孙秀青的师父是谁？”
呃，两个人大概有点明白了，“可孙姑娘毕竟对西门吹雪一片痴情，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好事，再说孙姑娘也很可怜。”
安平冷冷一笑，说不出的嘲讽。
“可见人是不能犯错的，一旦犯了错，再做多少好事都没用。”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聪明人，一起默然。
“不管独孤一鹤做没做错，又做错了什么，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指责他，只有他的徒弟不能。没有独孤一鹤，所谓的三英四秀算什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学着人家的武功，靠着人家当靠山，结果独孤一鹤前脚被砍，孙秀青后脚就嫁给了把她师父砍死的人，连孝都不守就跟男人跑了，峨眉的死活更是抛在脑后。娶了这样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女人当老婆，这种人我没可能跟他合得来，毕竟我是个正常人，有血有肉，光是听我都觉得齿冷。”
言辞如刀，刀刀见血。
花满楼面色整肃，陆小凤虽然想帮西门吹雪说话，却无言以对。
安平神色轻蔑，“如果西门吹雪是个落拓贫穷的老头子，孙秀青会因为他剑法好嫉恶如仇而对他一见倾心吗？如果孙秀青嘴歪眼斜肥胖如猪，西门吹雪也会因为她痴情一片就娶了她吗，你们还会同情她吗？”
“可怜？我倒觉得真正可怜的是独孤一鹤，活着的时候呢，有不肖徒弟为了男人算计他，死后尸骨未寒已经树倒猢狲散，还有个不肖徒弟踩着他的尸骨拜堂。不过呢，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徒弟不成器，徒弟品质差，那是独孤一鹤的失败，他死的不冤。更何况，人家说，教坏你闺女嫁给你仇人祸害他一家，八成独孤一鹤九泉之下正偷笑着看戏呢。”
嗤笑一声，安平捋捋袖子，施施然走了出去。
花满楼和陆小凤相顾苦笑。
“今日方知什么叫做口舌如刀。”
陆小凤摇摇头。
江湖中人虽然大多目无法纪，不服管教，但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那就是江湖道义。帮派山门更是有严格的等级和从属规定，甚至有专门的刑堂惩处犯事的弟子。孙秀青不管怎么说也是独孤一鹤的亲传弟子，虽然他是死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并不算江湖仇杀，可也的确是……
陆小凤叹气，“看来我也果然是个会偏心的凡人。”
花满楼点头，“我也同样是个会被色相迷惑的肤浅男人。”
没过多久，江湖上又起波澜。
两大剑客约好的决战时间被推迟了一个月，连地点也从紫金山变成了紫禁之巅。
不管多少人摸不着头脑，陆小凤是知道真相的，推迟决斗时间是西门吹雪提出的，原因是孙秀青怀孕了。
西门吹雪的剑之所以绝世，是因为他整个人就是一把刚冷无情的剑，如今这把剑有妻有子，是否会变的柔软，是否还锋利依旧呢？
陆小凤一方面很为朋友担心，另一方面不可自抑的想起安平说的那个教坏闺女嫁给仇人祸害他全家的段子。
安平嘴炮完了之后明显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却给陆小凤留下了深刻的创伤，有点想躲着这位姑娘走的意思。奈何才躲了没多久，他就又要去求那位姑娘帮忙了。
叶孤城中了毒。
如果放在从前，陆小凤一定会去找西门吹雪来帮叶孤城解毒，可是现在，比起去打扰西门吹雪，即使觉得尴尬他也会去求安平。
倒是不费什么劲，也很巧。到手了一批好药材，为了不糟践东西，安平一直蹲在东西最全条件最好的京城药铺里炼药。
“叶孤城？中毒？”安平偏头，思考了一下，“眼下的南海白云城的确还出得起我的诊金，不过我若离开，这炉药材就废了，赔偿是要另算的。”
深谙此女本性的陆小凤自然一口答应。
“那么我要先看到定金。”安平微微一笑，眼睛看着陆小凤，透着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怜悯的味道，“而且，我只收叶孤城出的定金。”
钱有什么差别，谁出的不都一样吗？
陆小凤素来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一直麻烦缠身却还活蹦乱跳。听到安平这么说，心中自然起了念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梦陆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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