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3 又见逃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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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那天下午，值班侍卫李四看到靖安公白飒在国公府总管太监白术的陪同下大摇大摆走出宫门时，不禁笑得眉眼开花。他撇开众人，独自赶上前去问安。
“给小公爷请安！”
白飒笑嘻嘻地一挥手，头也不回地扔出一枚银子。
李四手脚利索地一把接住，点头哈腰地又冲白飒的背影嚷道：“谢小公爷赏！”
如果李四知道，一天之后他会因为是王宫里最后一个和白飒交谈过的人，而被姬夫人严刑拷问白飒的去向，只怕这会儿死也不敢贪那点小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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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白飒斜眼瞥了瞥宫墙的一角，然后冲白术挥挥手。
白术微一弯腰，紧走两步赶到马车旁，敲了敲车厢壁板。
那块壁板奇迹般的向一边滑开——这竟然是个门！
车门一打开，肖恩便从车上跳了下去。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和白术一左一右站在车门旁警戒着。
白飒撩起皮袍钻进车厢，白术立刻上前一步替他合上那扇门。
肖恩再次看了看四周，转身坐到驾车的白芷身边。
白术仔细检查了一下车门，见白飒已经从里面将门扣死，便也转身坐到白芷的另一侧，轻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车厢里，白飒摸着下巴想了想，抬头问雷：“你在灵州城还有什么事吗？”
雷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反问道：“你那边的事都办妥了？”
“当然。”
“那就没什么事了。”
“这就好。” 白飒点点头，抬手推开前窗上的挡板，对着车外说道：“白芷，出城。”
白术惊讶地回头问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越州。”白飒笑道：“从今往后，你爷我可就是有封地的人了！”
白术吃了一惊，张张嘴，却什么也没问，又扭回头去。
白飒拉上窗板，转头对雷笑道：“你瞧我这车怎么样？我又改进了一下，现在比两年前又舒服了很多。还有这门这窗，全是我设计的，又安全又保温还又防尘，比那个不中用的车帘不知要强多少倍……”
雷打断他：“就算要去封地，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白飒抬眼瞅瞅他，起身脱掉皮袍，又弯腰掀开嵌在地板上的一块带孔铜板，用铁箸捣了捣藏在下面的暖炉，耸着肩道：“我是不着急，可有人会着急。我就怕啊，我这一回府就再也出不来啦。”
车厢外，肖恩和白术不禁对望了一眼。肖恩微微侧头，果然在身后的人群之中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他看看白芷，白芷一抖缰绳，驾着马车拐进一条小街。小街上挤满了看花灯的人群，白芷驾着车，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灵巧穿越人流，不一会儿便把那些跟踪的人甩得不知所踪。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车厢内，白飒放下铁箸，歪头望着雷。
雷浅浅一笑，“如果你不想讲，我问了也没用。”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想讲，我看我也阻止不了你。”
白飒不禁哈哈大笑。他转身躺进柔软的抱枕堆，将手臂枕在脑后，一边摇着二郎腿一边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会那道旨已经到国公府了。这些年我叔叔一心想要把我弄出灵州城，可我妈死活就是不让，如今我主动要求封地，他肯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我妈呢，肯定也会抱着我死不撒手。所以呀，为了避免麻烦，我只能私奔了……”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跳起身敲了敲车壁，冲着车外笑道：“肖恩，不好意思哟，我又逃家了。”
他们终于赶在天黑前出了灵州城，而且没有引起守城兵丁们的任何注意。
肖恩不禁一阵庆幸。今天歪打正中，白飒最喜欢的那辆华丽马车被姬夫人抢先用了去，他们只好挑了这一辆刚刚整修好、白飒还没来得及往车壁上涂抹可怕纹饰的朴素马车。
灵州城的郊外，由于是元宵节的原故，原本漆黑一片的田野里星星点点全是提着花灯走春的人们。
白飒推开后窗护板，趴在冰冷的夜风中看着那些快速流逝的灯光，忽然伸直手臂大喊一声：“久在樊笼中，复返得自由！”
倚在一堆抱枕中闭目假寐的雷“噗哧”一笑，睁眼道：“又乱改词。”
白飒关上窗板，搓了搓冻僵的手，嘻笑道：“‘文载道，诗言志’，我这有感而发就不能叫做改词，我这是在作诗！反正比你们那人云亦云的背诗强。”
前方，窗板上响起两声轻叩。
白飒爬过去推开窗板，白术恭敬地问道：“爷，今晚在哪里下榻？”
和这一世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孙公子们不同，白飒是知道吃饭住店要用钱的，他赶紧拍着车壁大叫，“停停停，快停车。”
白芷刹住马车。
白飒倒出怀里的东西，就着壁角的灯光数了数钱袋里的银两，不禁后悔地大叫：“哎哟，怎么就没想起来多带点钱呢！老爷子，你身上有多少钱？”
车厢外，白术他们也把自己身上的钱点了一遍。白术道：“老奴身上还有六两，肖侍卫有三两。”
见没报到自己的名字，白芷轻声嘀咕道：“我还有十四文……”
白飒抬头看看雷，雷冲他一摊手。
“也就是说，”白飒低头点了点眼前的散碎银两，“一共是一十一两……”他看看白芷，“又十四文。”
白飒泄气地往脚后跟上一坐，“早知道在宫门口就不那么大方了，好歹还能多出一两银子来……不过就算多那么一两，凭着这点银子也不可能到越州，能到铜山就不错了。”
雷斜眼看看白飒膝前那一大堆东西，指着几个印章问：“这是白王给你的？”
“嗯。”白飒点头答道：“他怕我反悔，其实我更怕他反悔，所以当即就跟他要了所有的官照文书和印章。对了，还有这个，”他从那堆印章文件中挑出一张牒牌，“他当时正好在签官商的牒牌，我就顺手也拿了一张。”
雷接过那张牒牌看了看，笑道：“你还愁没钱？这不就是钱嘛。”
“这是钱？！”白飒故作诧异地瞪大双眼，抢过牒牌对着灯光照了又照。“这上面怎么没打钱眼儿呢？”
雷呵呵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能变出钱来。”
“你不会是说，想把这玩意儿倒卖出去吧？！”白飒把拳头塞进嘴里，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这玩意儿在官府那里可是有实名登记的，倒卖这玩意儿，被抓到是要砍脑壳的！”
雷没有回答，只是抬眉笑望着白飒。
白飒眨眨眼，收敛起白痴相，用一根手指捣了捣钱袋，叹道：“就算有了这官商的身份，只凭着我们这十一两……呃，又十四文的本钱，我们又能做什么？”
“没关系，”雷重新躺回抱枕堆中，闭上双眼轻声答道：“就算没有你这十一两又十四文钱，我保证，我们也一样能平安到达越州城。”
“真的？怎么去？”
白飒歪头瞅瞅阖眼不语的雷，忽然一转眼珠，拍着脑袋大声叫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们可以要着饭过去呀！”
车内，雷抿唇一笑。车外，白芷更是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白术冷冷瞪了他一眼，白芷赶紧收敛起笑容。
白飒笑嘻嘻地拍拍车壁，示意他们继续赶路，然后又扭回头来兴致勃勃地说道：“要是嫌要饭丢人，我们还可以打把式卖艺。以肖恩、老爷子、还有白芷的身手，一定会大卖。对了，你可以管敲锣，我来管吆喝……我们打个什么旗号呢？‘拳打南山虎，脚踢北海龙’怎么样？”
“小白。”雷闭着眼叫了他一声。
“啊，你说的对，是有点长，”白飒自说自话地笑道，“那我们换一个短点的……”
“小白……”
“好吧好吧，仔细想想，这个主意确实是不怎么样，首先，肖恩就不会同意下场。我们换一个主意，卖唱怎么样？你大概不会跳舞吧？不然我们可以我唱歌来你伴舞，肯定很棒！其实要说起来，我的歌喉还真不是盖的，想当年我前世那阵儿，我可是有名的麦霸，吼三小时KTV都不带喝口水的。就算现如今沦落到此地，我的歌声依旧美貌不减当年，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来上一段……”
“小白。”雷睁开眼。
“啊？”白飒看看他，“好吧，看来你也不喜欢这个主意。那我们表演魔术怎么样？你钻进一个箱子里，我用锯子把你锯成三截……”
“小白……”雷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头、手、脚照样能活动，这一定能吸引观众。如果表演手法魔术，我想我们肯定比不上刘谦，但在道具上下下功夫应该还是可以……”
“小白！”雷提高了一点音量。
“什么？”
“闭嘴。”他温和地笑道。
白飒眨眨眼，咧着一口雪白的牙笑道：“好吧，反正我尽力了，既然你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喜欢，那就由你来筹集路费吧。”
当晚，他们在一个不知名的乡村野店里过了夜。第二天，支付完二两银子的住宿费和大奔们的草料钱后，白飒他们只剩下最后的九两银子……又十四文钱。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4-3 又见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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