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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冰溪沉绿漪 ...

  •   有人轻柔地问:
      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必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如此应道——
      不归。
      意简言赅,莫名令人起了萧索之意。
      声音回荡在天地间,遁于茫茫雾气里,穿过芨芨荒草,越过峨峨峻岭,又渐渐隐去,仿佛从未响起。
      笛声低柔徘徊,吹奏的始终是国风的调子: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
      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仓庚于飞,熠耀其羽。
      之子于归,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
      雪水已三沸,茶香满溢,素手轻缠茶盏。
      谁一直在等待。直到天荒地老。
      换成是你,你归不归?

      ***
      我乃山人,本无姓氏,偏就有人给我起了个极为寒碜的名字,唤我小雪团。此称谓与我气质迥然不同,自是不甚喜欢,但若有人对你嚷嚷“啊喂”的当会,同时呼喝来了阿猫阿狗,却委实不妙,总得有个区分不是?我无缚鸡之力,对方却有缚虎之力,权衡之下,只得默许。按连佑的说法,我无非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灾星,上天遣我来荼毒世间,只不过侥幸碰上了师父,才使得天下生灵免遭涂炭,此乃大善。说罢,一面眯起了深碧色的眸子,耳垂上金环乱晃,笑得很是开心。
      我和师父隐居在芜之谷,四年的时间一蹴即过,但在此之前更久远的事情,我却毫无印象。不归师父从不说我从何而来,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又或者从石头里蹦出来?只是他恰巧路过某处,就将我捡了回来;后来等我外出游历,也是路过,顺理成章又将连佑捡回来了一样。偏偏连佑决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他是被自己的亲娘追杀得只剩下半条命,然后小雪团姑娘大发善心,就将他拾掇拾掇,另外半条命也拽了回来。

      连佑的发色表面上看是银灰色,内里却是褐黄掺杂,宛如被火焰烧了一半又及时被扑灭的枯草。我曾建议将他头发剃个干净,他却死命护着不给乱来,只得作罢。待他伤势转好,我却只顾留意他耳上垂落的金环,浑当他是个小姑娘,于是好心地将自己的衣服取来令“她”换上。连佑瞪视了我半晌,最终一言不发,飞快地将衣服换上,脸上的表情又灿烂又真挚,要我伸出手掌,为我观测手心纹路,算一算我将来的时运。我那时并不晓得“她”怀有异心,正要将手伸出去,不归恰好回来及时喝止,不然很难判断最终是他香消还是我玉殒。

      连佑一肚子坏水,面上偏偏表现的极为乖巧,数次令我上当,我却始终缄口不言,反令他颇为恼怒。后不归将他唤至内室一番长谈之后,他便正式拜入不归门下,当着不归的面,恭敬地唤我师姐。待不归走远,顷刻原形毕露,私下依旧捉弄不断,并乐此不疲。不过当他知道我之所以无动于衷的真相后,就再也没有朝我伸出过一根手指,只不过嘴上功夫依旧不肯放松。我那时尚且不爱说话,他大概也觉无趣。后来他想要私自离开芜谷,被谷中毒瘴迷昏两三次,终于消停。而我一次次将他救回,他虽然嘴上不说,态度上却变了许多,不再随时口出恶言,反而喊我遮齐那杜萨,意为小雪团。

      遮,是指小姑娘,齐那,是指雪芫花,杜萨,是指团圆。在他们那个神秘的部族里,这三个字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说:站在高山上手持雪芫花的小姑娘,会使得失散分离的人们得以彼此团圆。彼时我正在将晒干的雪芫花纳入篮中,听到连佑解释,再看他一脸落寞的神色,不由软了心肠,由得他使唤我,从此“小雪团”三字挥之不去。
      连佑虽然拜入师门,却从不肯用心研习医术,不归也不勉强,后来我方知晓连佑有一门异能,他给我看了手相,脸色奇怪,也不作解释,只匆匆奔去了不归房里,回来时一脸衰败,加上头发灰白,八岁的脸孔却如小老头一般。看到我,只嘀咕了四个字,天降灾星。然后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此后一直恹恹,躺在床上不肯动弹。直到他双目失明。

      印象中不归是个柔弱的少年,睡觉时穿白衣,外出时穿青衣,生病时穿黑衣,此外并无别的替换色,总之很有规律,也很好区分。本来谷中只有我二人,随着时间的延长,人口开始增多起来,四年后扳指一数,谷中约莫住有二十来人,我虽是不归的首席弟子,在一次医术比试中,最终却连最末的连佑也不如,也由不得他总爱嘲笑我。医术一道,我实在是没有天分,不归教导得很耐心,我却也学了个两三成,若是改头换面,足以混成个行脚郎中罢。

      初进谷时,不归告诉我,我看起来只有十二岁,正直青春年少,前景大好。

      对于十二年前的记忆我忘得一干二净,不归后来说,可能是脑袋撞上硬物的缘故。印象中有那么一棵树,枝叶凋零,难以遮风避雨。尚还记得的只有那一日激荡无比的天气,天昏地暗,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周围的景色像是被泼了酽墨般,电光火石风起云涌,仿佛能摧毁世间万物。我蜷缩在老树下,试图蔽身,可惜收效甚微,不但被天公浇了个浑身湿透,寒意刺骨,头脑且昏沉,身子不住发抖,只等阎王向我一招手。

      不归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彼时他撑着一把青幽的竹骨伞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如同一道清澈鲜活的光线豁然洞开,驱走了四周的晦涩沉黯。他脚步轻缓,迤逦而来,风雨雷声好像也因他的到来而霎那间静止。苍翠的伞面,映着一身青衣,更像是一幅袅娜迷人的水墨丹青。他在我面前站定,将伞移到我头上为我遮去风雨。他没有说一句话,可是我抬头看见他的眼睛在说话,他在说,我带你走。
      他将我抱起。他宽大的外袍遮去我赤裸的身体。我只是略微惊惧地扫视一眼不远处歪倒的尸体,他们的眼睛睁得极大,目眦欲裂,枯柴般的手指呈现各式奇怪的造型,遥遥伸向我,仿佛在怒斥我夺去了他的生命。

      那年不归十六岁,正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年郎。而我自然不记得自己的年纪,不归在收我为徒前沉吟许久,最终敲定我的年龄是十二岁。随后许多年,我回忆当初,欣喜的发觉那时的我发育得相当好,十二岁就可以拥有玲珑有致的身材,但当时我显然没那种了解真相的觉悟,对于不归的所有决定我毫无异议,一律采取支持态度,这也最终成为我把他送上死亡之路的首要原因。

      不归是个医者,说浅白点,就是医仙医圣之流,传说中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的世外高人。但这个高人却从不出谷,或许是芜之谷地理位置太偏僻,又或许是谷外的五行大阵摆得太神奇,总之一直未瞧见有人能入门求医,不归这个医仙之名显然名存实亡。但他毫不在意,日复一日侍弄花草,兼每□□迫我接他衣钵。我却是天资匮乏,记忆不佳,学前忘后,加上无心学艺,饶是不归倾囊相授,我也不过学了个十之一二,每当看到不归一张俊脸白里透黑,我就觉得心中惴惴,十分惭愧。这导致我殷勤献媚地次数主动增加,比如在不归洗澡的时候突然决定闯进去给他擦背。

      芜谷有两个好去处,一处是溶洞深处的室内温泉,一处是由瀑布汇聚而成的冰寒潭水,分别位于谷中的南北两端。我一开始并不知不归喜爱在寒潭沐浴,总以为他不爱洗澡,偏偏身上干净得很,十分好奇,直到后来尾随他一路方晓得了他的爱好。值得一说的是,我这个师父,千般本事万般才能,唯一的缺憾似乎就是不会武功。
      不归有着羊脂白玉一般的身体。这是我当年以脖子上自带的白玉挂饰对比之下目之所见的觉悟。他在寒泉中沉浮,虽然只是露出一截白皙的背,漆黑的发斜挽向前,丝丝屡屡的雾气轻盈地在他周身飞舞,不归玉指撩水洒向后背,水珠顺着肩头的曲线滑落,顿时产生好看的弧度,那情景美妙非常。待还要细看,鼻间的热度让我倏忽收回了神,我一摸,唔,流血了。

      对于为什么会流鼻血这个问题我没有去仔细钻研,或许这是一种病态,但我几乎没有生过病,不归告诉过我一旦流血就要吃他做的药丸,不然小命危矣。对此我深信不疑,立刻飞奔至药柜取药。好在动作够轻,没有引起不归觉察,待我止住鼻血回来时不归人已经不见,找寻许久才发觉他斜倚在一处偏僻花丛中招蜂引蝶。我深以不见真章为憾事,伺机潜伏,终于叫我见着了第二回,此回因是正面,我恐为他所察,便藏身于一块大石后。白色的雾气却比上次更浓,我眨巴眼拼了目力看去也只瞧见不归半个轮廓的侧影,隐约感觉到他嘴角弯起一道弧度,而后雾气完完全全地掩盖了个十成十,再瞧去只见不归已然穿好青衣往外踱步,我只有先行撤退。第三次却是我有备而来,打算将不归的衣衫偷走,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雾气依旧很浓,我正感慨老天助我一臂,瞧准了衣衫位置,估摸着可以顺利窃走又不为察觉,没想到手指刚要触摸到衣衫质地,就听不归无奈地声音低低响起:“你这是要作甚?”
      我理所当然地吃了一惊,浓雾中只隐隐瞧见他淡淡的身影,却是面朝向我的,目光有如利剑,戳上了我的脸。
      我一时无措,亏我那时心智只有十二岁,虽然年幼却是聪慧异常。我下意识接话道:“……我来陪师父洗澡!”
      不归的身形明显晃动了一下,欲语还休。你想啊,他也不过才是个少年,如何对我解释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师徒禁忌……许是说了我也不懂。我见他久未回话,认为是默许,便当机立断脱衣扑腾一下就跳下了水,哪知寒潭之水奇冷无比,还没一个照面,我就被活生生冻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过了三天,这也算是我首次真正意义上的生病。不归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持书卷正在翻阅,见我醒了,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合上书卷准备离开。

      我急欲留他,喉咙中却发不出声,身体也无甚力气,拼命挪动身体,如我所愿,果真翻落地面,摔了个结实。不归赶紧将我扶起,我睁大眼睛泫然欲泣,不归正要安慰,我抽噎了几声,语带哭音:“吃的呢师父,徒儿好饿……”

      即使昏迷了三天,饭却还是要吃。不归煮了药粥,喂完我后,我只觉得以往的精神又活跃起来了,趁他走开,立刻下床游荡。

      晃悠到寒潭处见四周景致已经不同往日,寒潭虽然面积小,但如今四周都围上了厚厚的一层竹蔑,高达数丈,严丝密缝,窥视不能。难得不归花功夫弄了如此之大的围栏,谷中无他人,自然是防备我的。我好奇地转了一圈,未发现门,不归要如何进去?又想到谷口西侧那片竹林恐怕糟殃了,又忙去看。果然见到原本繁茂的竹林光秃一片,竹结尚还残留,微风一过,依旧可以闻到昔日的竹叶清香。奇怪的是,风中我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气味我是见识过的,只不过忘记是什么。我循着气味深入竹林,四处张望,浑没瞧见脚下的泥土里,赫然伸上来一只手,一把扣住我的脚踝,我当即大叫起来,声震山谷。

      不归赶到的时候,我正在挖土。地下果然有个人,像个死人。身上泥土斑驳,却也无法遮去他满身红衣的腥气。不归曾说大多数的人的血液都是红色,这人满身暗红,看来伤得很重。我将他挖出来,摆正他的脸让不归看。
      不归一见到他的面容当即变了脸色,二话不说指示我将他抱走。我郁闷的想,好歹我是刚复原的病人,就这么指派我,没天理。但师命不可违我还是知道的,拖动了几下,无奈的告知师父,徒儿力气太小,着实抱他不动。不归可能没想到这个年龄差距的问题,不由害羞一笑,顿了一顿,正要将他整个人抱起,我被扯得一个踉跄,原来这厮还紧抓着我的脚不放。
      必然是抱不起了,但又不能任由他拖着我。我想了想,问不归:“连佑上次送了我一把小刀,据说是他们族中的宝物,削铁如泥,师父医术这么高明,不如先将他的手削掉,带回去了再接上?”不归的脸部肌肉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没说话。但那厮似乎有感,抓住我脚踝的手立刻放松了。

      我轻松地随着不归将此人安置在客居的床上,那人似乎忍受不了剧痛而呻吟了几声。我看着不归将他身体上的穴道点了个来回,正要将他衣衫掀开,见我目光炯炯地盯着,又似想起了什么,立刻将我赶出门去,还将门拴扣上。

      此刻天气阴沉沉,下起蒙蒙细雨来。我不愿回自己的房间,就坐在门口一边淋雨一边看天上乌云扎堆。窗户轻微一响,一把雨伞擦着头皮落在我膝上,险些砸中我的脑袋。我不满地喊道:“师父!”只听不归淡淡道:“你久病初愈,勿要淋雨。”我拿起伞来细看,碧色伞面上绣了一朵精巧的红梅,正是不归常用的那把。我将伞撑开,翻来覆去地看,在伞面的一端又瞧见一行小字,似乎是诗句,被岁月的磨砺洗去了原本的清晰,字我却全然不认得,但也可感受字体的清丽婉转。惟有落款处的字我尚认得,是个“月”字。许久之后便没了研究兴致,坐在门口举着伞百无聊赖地打哈欠,这时门开了,不归一脸疲惫,只听里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地喊声:“喂,我要喝酒!你小子快把私藏佳酿拿出来!”

      这等无理。我瞪着眼看向屋里,只见那人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十分精神。不归面无表情,啪地将门锁了个严实,道:“此时不宜立刻进食,五日之后我再来,你且好好休息。”
      屋内人大叫:“喂,五天,你想饿死老子啊!放老子出去!”
      原来不归想饿他五天。比起之前我饿的三天,我对屋中人顿时起了同情之心。
      第二日我去瞧他,刚透过门缝朝里张望,就听他笑声响起:“小姑娘心地很好啊,居然给我送吃的来。”被他料中,我偏不承认,故意说:“我只是好奇来看你,才不是给你送吃的。”“哦?那你背后的手上拿着什么?”我恼羞成怒,将手中蜂蜜一倾:“我是过来喂蚂蚁的!”
      屋内人无语许久,才开口道:“姑娘悲天悯人,泽被苍生,三叠倒真要替蚁兄谢过。”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一低头瞧见地面蚂蚁已然聚集,肆意品尝美食,我细细瞅去,蚂蚁的围阵倒似组成了个字,可惜我并不认得。好奇心顿起,研究起蜂蜜蚂蚁阵,随后数日不归辛苦采集的蜂蜜一律被我喂了蚂蚁,此外尚还有实践,除蜂蜜外,诸多食物皆被我拿来功用,粮食浪费惨烈。不归也未察觉,或许是以为我因身体成长所需饭量增大,曾略提醒我若是吃成胖子则处境十分不妙。
      被救活的人休养一段时日后便活蹦乱跳,姓胡名三叠,据说是个琴师,还是个武功不俗的琴师。不过按这世道的定律,大概是武功越高,重伤率越高。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蝴蝶,以趁他花花绿绿的衣衫。他笑我整日修炼组字大法,指挥若定,器宇轩昂,不若叫蚂蚁中的君王,蚁君。我本无名无姓,不归也未曾给我起过名字,但我潜意识里不喜欢这称呼,不料被不归所闻,竟认为十分合称,于是为我改了漪字,唤我漪君。随后和三叠熟悉,他主动教我识字,我倒也乐得,随后学会了许多字,甚觉有成就感。这个漪字的笔画十分冗杂,我耐心不足,懒的书写,既然是考虑同音,便突发奇想用一道横划称呼自己,是为“一”字,觉着可将自己唤作阿一。不归只肯唤我漪君,三叠则觉得十分有趣,时而唤我阿一,时而唤我漪君。因谷中蝴蝶也甚多,我又给他起了个新名叫做阿三,以示区别。阿一阿三名字唤来十分顺口,听来宛如一家,我试着给不归起名叫阿二,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不归罢工不做饭,厨房至少三日不曾冒烟。谷中鸟兽民众饥肠辘辘义愤填膺大为抗议,为了安抚肚皮我只有忍痛割爱放弃此称。但私底下我还是会偷偷喊不归为阿二,这且是后话。
      我摆蚁字时组成一个所见过的字,月。顺势想起伞上的那句诗词,便依着记忆摆了出来。恰好不归他走来一瞧,眼神明显起了一丝波澜,蹙眉打量了我一番,神色随即又黯淡下去。不归说:“最近食材骤减,原来不是野鼠所为,看来我错怪了他们。这样下去我们入秋就得挨饿了。”
      我慌张的跳起来,忙问有何补救措施。不归沉吟一番,决定出谷开展我之所见的生平第一次大采购,往日都是阿三暗度陈仓,还得小心不暴露谷中方位,这次伤筋动骨不宜出动,重担就压到了不归的身上。不归不会武功,出谷岂不危险,阿三却告诉我不归身怀绝技不必担心。不归吩咐我二人相互照看后,即刻出了谷。
      不归走后我倍感无聊,与阿三聊天提及生辰,居然近在咫尺,于是着手准备要奉送阿三一份大礼。时日一到,我先在他脸上涂上香膏,随即将他蒙上眼拉进一间石室。他感觉有东西轻触他的脸,我亲眼见到他脖子以上开始泛起潮红,顿觉奇怪,正要发问,却听他声音涩然响起,几乎微不可闻:“漪君,是……你在亲我?”
      我眼看蝴蝶从他脸颊展翅而过,被他脸上的异香吸引,在他身边蹁跹不歇。我揭开他蒙眼的布条,指着满屋子飞舞的蝴蝶中的某一只:“喏,是那只蝴蝶方才在亲你,蓝底黄斑的。”
      阿三的迷离眼神瞬间褪去,轻咳一声恢复了常态。依旧时不时有蝴蝶循着香气在他脸上拂过。他郑重观赏了亲切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蝴蝶姑娘们的舞蹈后,由衷赞叹说真好看真好看。并说,这是他二十五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几百只蝴蝶我捉得很辛苦,即使谷中蝴蝶都很随和,也还是颇费了一些气力。除了收获阿三的感激外,他还许诺我说,将来会允我三个愿望,只要是我想要的,在他所能达到的范围内他都会尽全力帮我达成。我的生辰却不知何时,想来想去,便姑且以初进芜之谷的那日为我的生辰之日吧。
      此外,他偷撬了不归私藏的好酒“忘年醉”,足足喝了一坛,邀我同饮,我一尝之下只觉甚是喜欢,浑然忘了先前答应不归替他看守酒窖的承诺。不过此酒初饮不觉,后劲却极大,于是我和阿三歪七竖八仆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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