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不***生

4、猫眼

　　小咩望着浓雾化成的爷爷，腿脚酸软的几乎动不了。五岁时的一切残忍和血腥在头脑中翻飞。
　　爷爷的唇型诡异的上翘了起来，唇角几乎咧到耳根。小咩想起马戏团里嘴唇画的猩红的小丑，不禁一抖，尖锐的叫着转身疾奔。我不要死，不要！爷爷冰寒刺骨的眸光投射在小咩的背后，小咩的心咚咚的狂跳。
　　是报应吗？因为自己是个邪恶的女孩害了母亲害了接生的家人，因为自己给家人带来的霉运，甚至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因为自己占着上房不走，因为自己不够乖没有一个很好的成绩，因为自己背负着自己也恐惧的命运，因为自己的身体里住着连自己也厌恶的丑恶的连累了众人的诅咒和悲哀？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被家人接纳的是我？为什么我连婴儿时期稍微大点声的啼哭都不被允许仅仅因为会让母亲发病？为什么别人家融融的亲情到了自己的家里就是嫌弃的鄙视的目光？为什么表哥表弟可以随意的揪着我的辫子而不被训斥？为什么表姐可以撕破我的衣服而别人家人只会嫌弃我的肮脏和不整洁？为什么？微笑只会被讥讽为滑稽，哭泣只会被嫌弃软弱，疯了一样的扑上去与命运搏斗却只能换来伤痕累累。可是这样的无力的生活的没有意义的我为什么却还不甘心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像是卑微的孑孓妄图对抗汹涌的洪水？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拌了一下。小咩无力的倒在地上，再次奋力的站起来的时候爷爷已经拿着一把浓雾炼成的冰蓝色的匕首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该向命运低头了吗？
　　“爷爷。”小咩闭上眼，低声地叫着，两行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课本中的爷爷们总会在这个时候慈爱的摸摸小孙女的头，温柔的叫着：“丫头，什么事？”
　　“啪！”小咩的左颊一片火辣，小咩用手轻轻碰碰，肿了。
　　“你个小婊子，你个猫眼的怪胎还有脸叫我爷爷？”爷爷的声音遥远的仿佛是从外太空传来，像是一盆冰水迎头向小咩泼来。
　　“猫眼……怪胎？”小咩的眼睛霍的睁大了。一丝金色的光在眸中滚动，像是什么正在醒来。
　　记忆里的残片。窗外晴朗的瓦蓝瓦蓝的天，母亲唱着轻柔的摇篮曲安抚着被周围死人吓坏的婴儿，把玉佛摔碎割破了手，在小咩的头上划着奇怪的符号。额头上温温热热的，那是小咩以为一辈子尝不到的温暖。母亲的目光，温柔的像是在注视世界上的一切荣光和美好纯洁。她亲亲还尚在婴儿时期的小咩，一边嘟着嘴微笑一边流下苍凉的泪来：“小咩，我的孩子，我的爱，你是转世的魔名草也是我的安琪儿，我只愿你一生过的平和又幸福。以魔君之名，用我的我的灵魂封印我儿，让我永生永世守护于她。”
　　还不懂怎么控制自己力量的婴儿摸着母亲的眼泪，咯咯的笑了。
　　没有了魂魄的身体，自然是痴了，却还记得谁是她的命。小咩的哭闹被她当作是呼救，疯狂的没有章法的熊瞎子一样拍打着小咩身边的人。
　　卑微的狗尾草下可能埋藏着金子，平凡的小咩身上背负着疯娘深厚的爱。
　　没有一条生命是彻头彻尾的贫贱和低下，没有一段命运是值得被顺从，我们的价值可能就在下一个路口，在我们还以为自己一钱不值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小咩的眼睛瞬间发生了变化，映在爷爷眼里的眸子变成金黄，像是晶莹的水晶珠，中间一道银色的细细的线流光溢彩，似乎流动得汞。这样一双美丽的眸子，映着无辜和悲悯无限委屈的回望，滴出一滴淡蓝色的珍珠一样的泪滴，瞬时照亮了阴森的墓地，映照得小咩圣洁安详更近乎于神而非妖。无数道白雾在凝成不同时代的身影，冉冉的升起，在阴柔如月光的目光中湮灭。
　　爷爷变成地上的一片花瓣，被风吹动撞在地上的红鞋上，变成一片桃花的绣图。
　　小咩疑惑的眯了一下眼睛。红鞋不是脱在这里的……莫不是一直跟着我过来的吗？可是恐惧和惊疑却似乎变得迟钝了，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小锤子敲一样的痛。小咩抬起一只脚，试探的穿进了红鞋里。
　　忽然像是脚下有人拽了一把一样，灵魂似乎下坠着，跌向了无底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魔名草，纸人我喜欢的两个角色~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