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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糟糕的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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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欢因为飙车撞断国道护栏的事被老头扫地出门了,连带着他那只被剃光了毛的萨摩耶。老头说:“这小王八羔子不教训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王法了!”然后就将他一脚踢到一个鸟不生蛋的北方小镇上大学。老太太当时倒是哭天抢地地骂了老半天,直搂着夏欢说他胆敢把宝贝儿子撵走,她就要和死老头离婚,可老头毕竟是军部里的老首长,这种阵仗吓不了他,大掌一挥:“都滚!”眼皮都没眨一下。
老太太最终没拗过老头子,夏欢还是被发配到他所谓的“蛮荒之地”来了。不过老太也是好本事,不知从哪七拐八拐地攀到了那所二流大学中一位教授的关系,那教授同意这位娇生惯养的官家二少住他家,而不需要去住那七八个人挤一间的校舍。
“没地暖,没空调,还没暖气!”夏欢背着手在以后自己要住两年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手,吊着眼角,一脸鄙弃地瞅着那“残破不堪”的“茅庐”,“就你这屋设备,怎么在北方过冬的?”
本以为一介大学教授,怎么着也有个三室两卫的高档公寓,虽不至说要像自家老头那样能一挥手就来一栋别墅,但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应该也是有的。来之前夏欢还抱着“得过且过”的思想,现在是彻底的“过都过不下去”了。
就这一室一厅地板还开裂的破宿舍还能称为教授公寓?!你坑死爹呢!
陶然把行李放在玄关后,冷眼看着那染了一头红毛的官家二流子在自家屋内指手画脚,挑三拣四,等他说完后才淡然开口道:“就这么过的,你要嫌冷可以去住旅馆。学校门口的旅店二十四小时服务的,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订一间。”
要不是自己恩师所托,他才不愿意拦下这档子事呢。认识陶然的人都说他温润如玉,但熟悉他的都知道他其实是温吞若水,骨子里是懒散惯了的人。从不愿多管闲事儿,秉承的就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
夏欢被陶然噎了一下,瞪着眼瞧着他。其实夏欢也只敢抱怨抱怨而已,要是被老头知道自己没住学校宿舍还挑三拣四的话那他绝对会亲自杀过来。
“勉为其难我先凑合着住一段时间吧,就当体验生活了。”
夏欢撇着嘴还打肿脸充胖子。
陶然也不戳穿他,从茶几上拿起钥匙往外走:“家里没吃的了,今晚出去吃。”
陶然说的出去吃也只不过是楼下支棚摆摊的面铺子。老板跟陶然很熟,两人还没开口呢,老板就乐呵呵地凑过来了:“陶教授,还是一碗牛肉面,打包?”
陶然笑了笑:“两碗,在这儿吃。”
“好咧。”
老板应了一声回厨房去了。
陶然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夏欢一摇一摆地也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陶然是吧?”
夏欢翘着二郎腿痞痞道。
陶然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皮都没抬一下:“是。不过你叫我陶老师我也不介意。”
夏欢就当没听出陶然口气中的讥讽,自顾自地做自我介绍:“我,夏欢。老太应该跟你说过了,我就是转来借读的。反正我在这儿不会呆太久,最多就几个月。我家老头熬不住老太的软攻势,妥协败北只是时间问题。那以后么,你就多照顾了。”说罢,刷地一下伸出右手摆在陶然面前。
低头喝水的陶然愣了一跳,呆呆地抬起头看了那只手片刻,然后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了一下。
“看你这手就知道你不是老师就是公务员。”
夏欢缩回了手后随口说了句。
陶然瞥了他一眼:“怎么说?”
“白,瘦,无力,食指指腹和中指指侧都有厚茧,不是握钢笔就是拿粉笔。”夏欢得意地分析道,随后又倾了倾身子,仔细地瞅着陶然的脸,“你应该不过三十吧?教授?年轻有为啊!”
夏欢就是天生的自来熟,从不知腼腆为何物,耍起嘴皮子来一套一套的。
陶然没理他,只是端起老板送来的面低头吃了起来。
今天去机场接夏欢前他一直在烦躁地敲着学术论文,六杯咖啡下肚的结果就是现在的胃跟绞肉机似的绞结,难受,实在是没力气跟夏欢贫嘴。
夏欢见陶然不说话了,他也没对象拉呱,只得也捧起海碗呼呼地灌。
虽说是路边摊,但味道还真是不错,面也擀得劲道。夏欢吃完一碗,大手一挥,又要了一碗。陶然就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吃完后,陶然要去付钱,夏欢蹭地从座位上蹦起来,说着“我请,我请”,就把红花花的一张票子摔在老板面前。老板愣了一下,问:“有零的吗?”
夏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皮夹,翻了半天。
旁边的陶然递了十块钱过去:“谢谢。”然后转身走了。
夏欢举着皮夹从后面追上去:“唉,不能让你请啊,好歹以后还要你照顾呢。这次按规矩就得我请嘛。”
陶然头也不回:“就当我尽地主之谊了。”
回到宿舍,夏欢的那只脱毛萨摩耶眼巴巴地趴在沙发上,两人刚开门,它就吐着舌头从沙发上蹦下来,直奔陶然而来。两蹄子一抬,死死地扒着陶然的裤腿。把陶然吓了一跳。
“吃里扒外的!”旁边的夏欢抬腿踢了那狗腿子一脚,显然,连狗都知道谁才是以后的主子。
陶然俯身把钢镚儿抱到厨房,然后到冰箱里拿了份中午吃剩下的蛋炒饭放在地板上。
钢镚儿凑过鼻子过来嗅了两下,然后脖子一梗,肥屁股一扭,一晃一摆的出去了,那架势,跟它那娇生惯养的管家少爷一个样。
陶然深叹口气,只得忍痛把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一盘酱牛肉放进了地上的盘子。那只脱毛狗这才又巴巴地跑过来。
回到客厅找胃药,发现夏欢已经自顾自地去洗澡了,行李箱被打开摊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散了一地。
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书房的杂物没整理出来,陶然就拿了床被子让夏欢睡沙发。夏欢站在沙发旁瞪了半天,然后又看看陶然:“你们这儿可是零下二十度!你就给我睡这个?”
陶然也知道这样对待客人确实有失礼貌,但实在是来不及整理书房了,只能让他委屈一夜。
夏欢头摇得像捣蒜:“不行。我南方人,怕冷得很。不能睡这么薄的被子。”
最终还是陶然睡了沙发,夏欢抱着那只脱毛狗进了陶然的卧室。
陶然觉得自己以后真是要有得受了,当初真不应该被老太太给磨软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