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圆舞曲》萧茵

3、第 3 章

　　2 沈耀灵

　　地下格斗场永远都充斥了汗水与血的味道，浓烈得令人永生难忘。赤裸裸的力量对决，没有规则，只有生死的碰撞。
　　林彦杰不由得庆幸沈耀灵下的是生局。
　　无需死伤。如果林骛霄少了一根寒毛，只怕他会被全世界千刀万剐。
　　林骛霄的任性向来无人能及。他劝说了半天，却只换来了这个家伙一个冷冷的白眼，令人冰到心里。
　　其实林彦杰并不担心胜负。
　　他十分了解林骛霄的实力，应付这种场合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与沈耀灵比赛？
　　难道他知道了沈耀灵与林家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他是怎样知道这个消息的？
　　林和靖再三叮嘱这事要对他保密，林家上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超过五个，那么，究竟是谁将这件事情透漏给了他？
　　林彦杰唇边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冷冽的笑容。

　　林骛霄，好样的。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还不知道你是这样危险的一个人。
　　一年到头的在世界各地游走，却仍然没忘记自己的领地。
　　我动了属于你的东西，你能将我怎样？
　　反正最终连你也要属于我。

　　“彦杰君，不去看看骛霄先生么？”江户川坐在他身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那可是林老先生的宝贝。”
　　“他一定会把我踢出来。”林彦杰冷冷地说，“倒是在vip室里面看会比较舒服，谈起话来也方便，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江户川温和的微笑，转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嫣红的液体在水晶的杯中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华彩。
　　“城户先生，很看好彦杰君。”他轻声说道，“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和彦杰君一直合作下去。”
　　林彦杰歪头看着他，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我一直想知道，城户先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骛霄？”
　　江户川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说：“彦杰君说笑了，骛霄先生不是一样物品，怎么可以用得到二字形容。”
　　林彦杰大笑，个中有不尽言的讽刺。
　　“我们先不说这个，”他兴致盎然地说，“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林家真正的二少爷。”

　　“沈耀灵，是老爷与一个名叫沈敏的女人在外面生下的孩子，沈敏怀孕之后莫名离去，”tina顿了顿，“据说是与夫人相关。沈耀灵三岁的时候沈敏与另外一个英国人远走高飞，丢下他。孙桂清老人收养了沈耀灵。”
　　林骛霄转着手边的面具，若有所思。
　　“啧，真是凄惨的童年。”他轻描淡写地说，“他知道他是林家的二少爷么？”
　　Tina摇头。
　　“老爷只是暗中调查，并没有真正的与他接触。”
　　一丝兴致盎然的笑在林骛霄脸上浮现。微暗的灯光下，竟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你说，如果他一下子知道他可以拥有他能想象的一切……”他抬眼看着tina，眼中闪动着邪恶的光，“……他会怎样？”
　　陈明凉沉默半晌，叹道：“少爷，不要玩弄人心。”
　　林骛霄愣了，哑然失笑：“tina，这为什么是玩弄人心。”
　　“每人心中都有恶。或对于钱，或对于权，或对于美。”tina淡淡地说，“如果你不将诱惑放到他眼前，他心中即使有恶，也不会滋生出来。但是如果去恶意的挑拨，就有灾难。”
　　“明凉，你活像个基督徒。”林骛霄笑道。他转头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孔，却慢慢敛去了笑意。
　　“但是他总要知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地说，“不在乎是谁告诉他。”
　　他细细的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微笑。
　　“我最喜欢自己的眼睛。”林骛霄轻声说道，“很漂亮吧？黑色是一种会让人沉醉的颜色。”
　　陈明凉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
　　“你说我这样看下去，会不会变成水仙花？”林骛霄扭头，眯眼笑着问她，“我好像太自恋了，有时候自己都想把自己给关起来，关在一个玻璃罩子里面。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但是又无法靠近我。”
　　“少爷，您又迟到了。”陈明凉开口，却是另一件事情，“比赛早该开始了。”
　　“哎？真的啊。”林骛霄满脸惊讶，却毫无悔色，“算啦，那个谁说过的，我是林骛霄，我有任性的权力。”
　　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抓起了桌上的面具，仔细的戴上。遮去了自己足以蛊惑人心的脸。

　　雪亮的灯光，照亮了擂台上遥相对峙的两人。
　　震耳欲聋地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那两人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沈耀灵吊儿郎当的坐在擂台边上，听着音乐。
　　这呼喊，这狂热，统统与他无关。
　　他的对手迟到了，可是他并不在乎。这场赛总是要比的，早一点比，晚一点比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能不能先睡一下？因为等得实在是太久啦。
　　叫喊的声音骤然翻倍。沈耀灵本已经将声音开到最大，现在却是一点音乐都听不到。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对手，终于从容的登上了擂台。
　　沈耀灵纵身一跃，跳上擂台，眯眼看着眼前的人。
　　“喂，如果怕脸被打坏，那就别来了。”他笑得痞痞的坏，“这里拳脚无眼，别打花了你面具下的那张脸。”
　　对面那人冷笑了一声，拉开了架势。

　　拳风竟然也可以刮痛人的脸。
　　谁能想到，这样一具纤细的身体中，蕴含着这样强大的力量？
　　沈耀灵脸上扬起一丝兴致盎然的笑。
　　这人他是第一次见，不过身手却比他以前的对手都要好。
　　哪里来的小鬼……看身材，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过分的纤细。
　　不过比赛正中，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那人突然认真了，一拳一脚逼过来，竟令人一时间无法喘息，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采。
　　连打架都可以优雅如斯的人，沈耀灵是真的第一次见。

　　转眼之间，沈耀灵已经连退了三步，眼看就要退出圈外。

　　一丝狡黠的笑容在他唇边浮现。
　　他突然后退一步，自己退出圈外，却一脚踩上擂台边上的绳索，凭借反弹的力道，纵身一跃。
　　林骛霄正向前，只看到沈耀灵不断后退，却不料他竟神来一笔，反身向自己逼来。
　　一个进，一个进得更猛。

　　这一下，非让你趴在地上不可。
　　沈耀灵得意的想着。
　　一切都在一霎那。
　　林骛霄微侧身，一把擒住了沈耀灵的脚踝，就着他的力道原地转了一个圈，顺势将他丢了出去。
　　真真的四两拨千斤。

　　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几乎要掀翻屋顶。
　　沈耀灵躺在地上，等待着接下来的暴打。
　　向来都是如此，为了不让对手有反击的可能性，只要一招取得先机，攻击不但不会停止，反而更加猛烈。
　　他闭眼等待了半晌，只感觉到头顶上有一片阴影笼罩着自己，却没有半点动作。
　　然后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看着那双手，沈耀灵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掉了对方的好心，自己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
　　“干嘛。卖人情啊！”他翻着眼睛骂道，“我不稀罕。”
　　仍然戴着面具的人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摘下了覆盖在脸上的东西。
　　沈耀灵正要继续，却屏住了呼吸。
　　他今日一定是在做梦，才可以在这地方见到这样一只精灵。
　　漆黑的微长的发丝如若玄色的天空，同样漆黑的双眸之中却有百万星辰般明亮灵动的光，只是望着，就可以摄人心魂。
　　他看不清他的脸，灯光太亮，那张脸上似有光。
　　唯一可以看清的就是这双眼睛。
　　“林……骛霄？”他迟疑地叫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却只见得那人露出一个笑容，瞬间连雪亮的灯光都失去的颜色。
　　“沈耀灵，你知道吗，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郑重地握住了沈耀灵的手，认真地说。
　　他的手很凉。
　　沈耀灵突然想到。
　　当一个人与你握手的时候手冰冷的话，代表这个人，并不喜欢你。

　　林骛霄却突然给了他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沈耀灵傻了，被这样一个人抱着，他推开也不是，抱上去也不是，只能僵着。
　　“喂……我对男人没兴趣。”他呆呆的说。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林骛霄扬起头，玩味的笑。
　　沈耀灵比他高半个头，占据了高度上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令人痴狂的面孔。

　　上帝创造这个人的时候一定花了大把的心思。
　　不然，这眉眼，这鼻子，这张微笑的嘴巴，明明不是至美，组合在一起，却美得令人心动。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中有光。

　　“你最好没兴趣。”林骛霄扬起了眉，后退一步，耸了耸肩膀，“我对□□更加没有兴趣。”
　　沈耀灵想了半天，讪讪地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哥？我是林家的少爷？”
　　站在他对面的人绝倒。

　　远处的vip席，林彦杰看至脸色铁青，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却露出赞赏的微笑。
　　“果然是骛霄先生。”他轻声叹道，“将被动化为主动，却不留痕迹。看过去尽是真情流露。林老先生有个厉害的儿子。我开始怀疑我所拿到的资料了。”
　　“哼，不过是任性的小鬼。”林彦杰阴沉着脸说道，“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全不顾影响和后果。”
　　“彦杰君，在下由衷的欣赏骛霄先生。”中年男子操着生硬的汉语说着，“不过在下还是要奉劝彦杰君。如果阁下欲成大业，骛霄先生不容小觑。在行动之前，最好可以将骛霄先生囚禁起来。”
　　“江户川先生，您说将骛霄囚禁起来，为何不是直接杀掉……”他微微一笑，“城户家的作风，不是向来如此。”
　　“彦杰君，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江户川轻声说道，“在下知道无数种可以让骛霄先生无法再与彦杰君抗衡的方法，却是万万见不得骛霄先生被人杀死的。城户先生也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
　　林彦杰冷笑，眼神却愈发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