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真相渐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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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重华负手站在翠谷谷底，脚下一汪深潭倒映着天空。
在雨水打出的涟漪里，一切显得有些灰朦朦。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素雅的身影，撑着一把青盖竹伞。敛魂玉在腰间脉脉流彩。
重华转过身，微笑望着那人：“为时。”
为时与重华并肩站在潭边，久久不语。
伞下露出他羊脂玉般笔挺的鼻梁，以及线条柔和的下颚。这幅场景，配着身后茵茵绿草，簇簇红花，简直像一卷飘渺的水彩画。
重华终于想明白，自己从前对文卿君的感情，正如欣赏一卷绿水青山的画，如诗如酒，醉人却不真实。
为时突然张口：“其实，做凡人也不错。”
重华挑起嘴角，抬眼看远处苍苍柳影，天谷相接。心中疲倦忽升，活了这么久，看尽世间善恶美丑，繁华冷暖，看到最后，才知道最看不清的，竟然是自己。
重华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让你沦为凡人。”
他一直不愿回忆的，是一百多年前那场浩劫。妖王擎苍率领手下小妖，公然挑衅仙界。
文卿君是仙界守护者，最具威信的上仙。没人知道他究竟做了多久神仙，好似从世界混沌开始，文卿君就存在了。
擎苍所向披靡，一路诛仙斩将直杀到天水岸边，身后小妖所剩无几，他自己也浑身浴血犹如在世阎王。
天水河畔另一边，依旧祥光普照，文卿君单手负在身后立于水面，广袖被风扶起，惹乱长及脚踝的青丝，在空中微微飘扬。
擎苍眼角上挑，神情慵懒道：“文卿，你终于出现了。”
文卿君面无表情，仿若万年神祗：“你会走到今日，是我的过错，不要再害其它人了。”
擎苍忽然仰天大笑，“我听到什么了？清高的文卿神君，说他错了？你当年亲手废我仙根，没曾想过会有今天吧？”
文卿闭上双眼叹息道：“都是我的错。”
声音依旧柔和平静，擎苍听在耳里，心中更恨，轮起天魔杖怒视着他：“既然你已承认，今日，我就要与你同归于尽！”天魔杖灌注了擎苍毕生修为，天生煞气极阴极寒之物，这一势没人抵挡得了，文卿君也不例外。
远处突然跌跌撞撞冲来一个身影，硬生生挡在文卿君身前，文卿始料不及，断喝一声：“重华走开！！！”
黑暗来临前，重华只记得自己在重重魔气中被大力推开，晦暗中，没人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只晓得重华上仙和钟玉神君闻讯赶来，与文卿君联手将妖王擎苍彻底铲除。
可是，只有重华一人活了下来，文卿君神魂具散，钟玉神君也只剩真元勉强包裹着元神。
重华睁开眼后，抱着钟玉的元神，在天水岸边坐了八天。
如今，他站在濛濛细雨中，身边有为时，曾经那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重华早就数不清年数。那时的他，刚刚飞升成仙，还带着些凡间特有的俗尘气。他爱美的名声，也是在那个时候传开的。重华喜欢隔一段时间，就施法换一件衣服，颜色必定十分明亮耀眼。
可彼时，他不过还是一只爱骄傲，又喜欢臭美的凤凰。
仙界那些自命清高的神仙，都不屑与重华来往，而那时的仙界，总共也没有几个神仙。重华觉得众仙中，除了文卿君没人更漂亮，因此也不屑与他人往来。
有一天，重华游荡至不周山南，在半山腰见到一块似石似玉的大石头，顿时兴趣大增，围着它来回转了好几圈。一抬头猛然见到一人，身着亮银长衫，脚踏月白锦靴，头发松松挽着斜搭在左肩，正凝神看他和那块石头。
重华不明所以，气氛又十分尴尬，于是走上去问：“你也是神仙？”
那人忽然弯起眼角，笑容既干净又明亮：“在下钟玉。”
重华记得，自己第一次被恍得头晕，就是在他第一次见到钟玉的时候。
虽然不大与人往来，可仙界有名的几个神仙他还是知道的。
钟玉神君，地位仅次文卿君，喜欢收集各类奇珍。
那天，钟玉犹豫着问重华：“……你，认识这块石头？”
重华不假思索摇头道：“不认识。”
钟玉“哦”了一声，“那，在下就不打扰阁下雅兴了，告辞。”
重华连忙叫住他，钟玉回头微笑道：“你是重华。”说罢绝尘而去。
重华独自愣愣站在原地，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缓缓点头道：“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真相渐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