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缦茱纱华

1、莲生

　　莲生是在阴历八月二十九的这天被卖进这个小山村的。
　　她被绳子捆绑着，跟在那人的身后，进了村庄。那人眉头紧皱，一路上不停的抽烟。一路走来，村里人很少，莲生打量着四周，心里暗自忖度要如何逃跑。破旧的村子，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什么都是灰色的。
　　走了没多久就在村子的尽头看到一幢民宅。漆黑的墙垣，有火烧过的痕迹，像张开的野兽的口。莲生不想再向前走，只是那人毫不迟疑的步伐，让她无可奈何。直到被带进一个破旧屋子里后，绳子才解开。
　　“你在这里呆着，不要想着跑，过了今晚，就放你走。”那人的上半张脸被埋在暗影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的下颚胡子拉碴，看起来很颓废。莲生还没来及说话，那人就离开房间，锁上门走了。
　　她被转手过很多次，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说要放她走的，还是第一次遇见。她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房间。屋子里潮湿阴暗，甚至可以感觉到丝丝的凉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昏暗的光亮让莲生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四面的墙壁上全是被烧过的痕迹，墙上似乎还有一个被烧去大半，摇摇欲坠的喜字，喜庆的红色，映着暗哑的黑色，显得格外诡异。莲生背靠着墙，想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不同却无关屋内的摆设，莲生暗自想着。不经意的一抬眼，她发现屋顶显然是被修补过的，有崭新木头露出来。这是一个曾经做过喜房的地方，只是会因为什么原因被烧成这个样子呢？
　　莲生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因为她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
　　“大哥，来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嗯，就在这个屋子里。”这是买她的人的声音。
　　接下来，是一阵窃窃私语，莲生趴在屋内唯一的小窗户上，想听得更真切。“吱呀——”一声，屋门被打开，莲生慌忙看过去，只见门开着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光亮的出口，像是地狱的出口般，一个漆黑的人影立在那里。顿了一下，似乎在适应屋内的黑暗，那人便迈着缓慢的步调，走到莲生面前，细细打量着她。与此同时，莲生也在打量着这个男人。
　　乌黑的头发掠过额前，狭长的眼睛不带有一丝情感，口中噙着一支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莲生。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裳，但是却是很干净。仔细一闻，还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的烟草的味道。那人看了一会，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莲生一愣，没有想到他会问她的名字。“莲生。”她小声答道。这人虽然语气并没有透露出什么，但是给她一种胁迫感，让她不敢多说什么。“嗯。”那人放佛是从鼻子中发出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门被锁上的时候，屋子里又陷入黑暗，同时伴随的还有之前的诡异。
　　莲生很好奇，她不知道他们买她来是要干什么的。这次遇到的人，跟之前的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行为中处处露着异常。她依旧趴在窗户上，试图听到些什么，来解决自己的疑惑。
　　没多久，又似乎来了几个人，只听到外面人说：“那些人被老张带着去那边准备了，让我们来这边帮忙。”最初买他的人轻笑一声，说：“这有什么好帮忙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其他人也是一阵嗤笑。“启铭大哥，听吴栋说你这次买来一个不错的……”他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叫启铭的打断，“别说了，赶快干活吧，不然跟不上时候了。”
　　买她的人叫启铭，刚才进来看的叫吴栋，这是莲生唯一知道的讯息了。转念，她却无奈的笑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他们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的。
　　外面似乎很忙碌。她听到各种声音，搬动桌子的，烧水的，磨刀的。听到磨刀声的时候，莲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仔细听了一遍。没错！就是磨刀得声音。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一把锋利的刀在厚实的磨刀石上，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莲生坐不住了。她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一群人，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喜滋滋地盘算着怎么样杀了她。杀了她之后呢？他们在烧开水，难道是要把她给煮了？她之前也听过吃人的事情，只是他们既然有钱把她买来，又怎会没钱买食物呢？但是听着外面的声音，莲生感到一阵阵寒意。她对未来的想法有许多，但独独没有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她自幼见过许多事情，也练就了她乐观的态度，她也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好，她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莲生一顿，瘫坐在地上。
　　突然，她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像冲破黑暗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她的脑海——她要自救，要逃跑。启铭说的明天放了她，都只是为了宽慰她的心！她努力站起来，在屋内四处寻找，试图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莲生凭着触感，一一筛选着可能有用的东西。被褥、枕头、鞋……不、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于是她小心的往内屋走去。内屋比外面更加杂乱，还堆放着许多稻草，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她想不了那么多了，努力让自己在黑暗中看的更多。只见内屋的墙角，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还放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莲生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只见那昏暗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灵位！从左到右依次是：紫姬，芳琳，晴野。上面写着她们死亡的时间，也是八月二十九，每个人之间相差一年。这么说的话，明天自己的牌位也会被放在这里！
　　“啊！”莲生一声尖叫。惹得外面的人一下子都冲了进来，一个人的手上还拎着泛着青光的菜刀。他们看看莲生，又看看她面前的灵位，面色不改，道：“喊什么喊？不就是几个牌位么！”
　　“可是……可是……”莲生捂住自己的嘴，怕说错了什么，自己现在就会成了刀下的冤魂。她努力在人群中寻找着说要放了她的启铭。这时，买她的启铭才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向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便都耸耸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走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
　　房间又回到昏暗的样子，莲生跌跌撞撞向那人走去，跪倒在他面前。也许……也许他会心软……抱着这样的想法，莲生拉着他的衣襟声泪俱下：“你不是说过了今晚就放我走么？现在就放我走好不好？”生活颠沛流离，却不代表她不想活下去。也许就是因为那些不安定的以前，她比任何人都想要一个平安的以后。“不要杀我…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杀我……”
　　启铭半天没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莲生抬头，只能看到他紧闭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蓦地启铭弯下腰，伸手将她拉起来，道：“现在，是绝对不可能放你走的！”说着，他甚至还用手擦去了莲生的眼泪，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又道，“想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莲生抬眼，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生的希望，说：“让我怎么听你的话？”启铭放开她，向门口走去，眼看就到门口了，莲生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细微的希望，想跟着他一起走，还没抬脚，启铭才回过头对她说了一句：“我们让你干什么都不要反抗！”
　　开门的时候，屋外的阳光照进来，似乎已经是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了。空气中的灰尘都显得异常清晰，阳光给启铭的身影镀了一圈金光。随着“啪”一声响，屋门又被关上了。
　　莲生战战兢兢，蜷缩在屋内的一角，继续听着外面忙碌的声音。可是外面的一切，都被那道门隔开来。屋内的时光似乎已经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当屋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门口人的身影都被阳光拉的细长细长的，可见已经傍晚了。这时，只见吴栋缓缓走入，手臂上搭着一件大红的衣服，手中端着一些饭菜。依旧是毫无表情的脸，也许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改色吧！
　　“吃些东西，把这衣服换上，自己准备一下，等会就要来了。”说完，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把衣服放在莲生旁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睛看了一眼她，又缓缓离开。
　　莲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自己干什么，但是她记得启铭的话，想要活命，就要听他们的。她看到那似乎是一件新娘的嫁衣，难道他们买她来，是为了娶妻吗？所以，外面那些忙碌的人，都是在为婚礼做准备吗？可是如果成了亲，谁还会同意放她走？
　　虽然想了很多，但是莲生没有一点办法。就算现在逃了出去，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跑，到时候被抓回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

　　等到屋内暗的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她听到由远而近来的一阵敲敲打打的音乐声。声音单一，来的人应该没几个。莲生接着听到门外锁被打开的声音，她急忙跑到门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谁知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灼热的火苗。她急忙闪开，只差一点就烧到了她的脸。衣服上的一点火星，她急忙扑灭。
　　紧接着进来一个穿着跟火苗相映衬的红色衣服，看来他就是新郎了。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莲生就急忙躲开。他进来，手中拿着火把，见什么烧什么，火光映着他狰狞的笑脸，嘴中还喊着：“哈哈！还是这个样子的喜房最好看！”
　　屋内本就面目全非，没什么可烧的了，他扭头看到了躲在门后的莲生，便笑着走了过来。“你这个样子不行，只有烧焦了的东西才最像！”说着挥舞着火把，摇摇晃晃地向莲生走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脚下早已经使不出力气了，猛的瘫坐在地上。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热浪也逐渐袭来。莲生正要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临近，却听到门外启铭的声音：“司澈，怎么那么着急去新房？先跟兄弟们一起喝一杯！”接着一盆接一盆水的泼了进来。
　　不一会，屋内的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叫司澈的那个人扔下手中的火把，边出去边说：“好吧！不过大哥你要把门锁好，别让她跑了。”等他出去后，莲生可松了一口气，启铭却猛的冲进来，又扔给莲生一身颜色灰暗的衣服，“快换上，跟我出去！”莲生此刻已经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扶着墙努力站起来，脱下被火星燎黑的喜服，换上了启铭给的衣服。
　　启铭带她出门，却没有向大门走去，他低声道：“现在这边躲躲，等会我空闲了送你出去。”这栋宅子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莲生被关的，一个好像是举办宴席的，躲到那边，分明是羊入虎口吧？
　　看莲生有些迟疑，启铭转而解释：“你躲在外间，他们人都在里面。”
　　进门去，看到外间堆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屋角有一口水缸。启铭打开水缸上的盖子，示意莲生躲在里面。
　　“大哥，你在磨蹭什么呢？快点！”里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启铭忙答道：“这就来，我锁门耽误了些时间。等着我！”
　　盖上盖子后，莲生就蜷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到，仅仅是抱着自己的膝盖。
　　“大哥，你在这干什么？”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司澈的声音响起，吓得莲生一身冷汗。“啊，没事，刚才看见这边东西有些乱，收拾一下。”启铭随口编着些理由。“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家务了啊？”司澈哈哈大笑，那笑声让莲生听得毛骨悚然。
　　接下来，外面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安静地好像没有人，但是不可能。莲生听着自己的心跳，猜想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想要打开一条缝，看看发生了什么。
　　良久，才听到启铭的声音传来：“老三，大哥想给你商量个事。”
　　“呵，大哥你想说什么呢？”司澈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老三，这都第三年了，你还是解不开吗？”

　　又是一阵沉默，事情的原委，似乎可以找到答案了，莲生看着漆黑的缸口，想象着他们现在的样子。司澈一定还是笑着的，因为他刚才都可以笑着点燃整个屋子，甚至想要笑着杀了她。“不够！我觉得还远远不够！别忘了是你们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别忘了是怎么答应我的！”
　　“可是，老三，我无法看着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死在我们手里啊！”启铭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背负了什么罪过。莲生轻轻推开缸盖，露出一条缝，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大哥，咱们之前手上的人命还少么？做山贼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仁慈。”
　　“那个时候是有人想要杀咱们，要是不反抗就必死，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啊！”
　　“在我看来都一样！”
　　“老三，你醒醒吧！就算是我们的错，之前的还不够么？这次，我是真的不想下手了。”
　　“你们的错？对，那全都是你们的错，但是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不杀戮，我用什么填满我心里的空缺？”
　　倏然，启铭一拳打在了司澈的脸上。“我看看我能不能打醒你！这么多年，因为一个女人让弟兄们都跟着你疯了！”司澈用手擦去嘴角流下的血迹，然后又笑了。
　　“好久没动手了，大哥这是你逼我的！”说时迟那时快，司澈迅速反击，一手抓住启铭的衣领，一手挥舞着拳头。
　　屋内的众人也是听了半天的，看到这边打了起来，连忙想要过来劝架。
　　“你们都站着别动，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司澈一边挥舞着坚硬的拳头，一边向众人说道。
　　这时的启铭已经落了下风，但是他似乎没有还手的打算，就那样让司澈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头上，鲜血直流。
　　众人看到情况似乎变得很严重，也都噤若寒蝉，只有吴栋面无表情，看着发生的一切。
　　“老三，你今天打了我能解开心结，我也算值了。”启铭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本就在怒火上的司澈，一拳比一拳狠，最后，他卯足了劲，将拳头打在了启铭的眼睛上，同时松开了抓住他领子的手。
　　启铭被惯力冲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手按在了缸盖上。此时的莲生早已忘了自己还是躲在水缸里的，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黑暗中。

　　似乎，屋内的气氛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等到莲生再次看到外面的时候，是被司澈一手从缸里拎出来的。
　　“我说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有原因的。”司澈依旧是笑着。他自己的血混合着启铭的血，在他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格外狰狞。
　　“这酒也没心情喝了，今天就提前开始吧！”说着，司澈抓着莲生，把她带进了“喜房”。
　　莲生想要救命，从司澈的身后，看到了被吴栋扶起的启铭，知道他也是自身难保，到嘴边的救命硬是没喊出来。她几乎是被司澈拖回房间的。
　　司澈拖着莲生回去，然后一把把她扔进去，转身去拿火把。火把上浇着油，一点就着。他扭过脸时，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除了性格，是你最像的一个了。她可不会哭，所以你最好乖乖闭上嘴！”说着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莲生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但是她却不敢再发出一声声响。满目的眼泪望着他。门已经被他锁上，门外人想进也进不来，但是听着外面没有任何的声响，莲生知道，他们是不会救她的，除了启铭。
　　司澈先燃起了周围的物品，他们一起被包围在火海中。火越来越大，黑烟直冲口鼻，莲生紧紧捂着，但是缺氧的感觉也随即传来。莲生看着司澈，他像是一个红色的死神，迈着死亡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莲生。
　　他先蹲下来，跟莲生平视，然后毫无预兆地用火把燃起了莲生的衣角。莲生慌忙往后退去，想用手扑灭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但是却被司澈一把抓住手不能退后。他说：“三年前的今天，她也是这个样子一点一点被火吞噬的，你可以知足了，因为，我会跟你一起死，大哥说的对，够了。”说着他也点燃了自己的衣服。
　　莲生一只手被司澈抓着，只能用另一只手胡乱拍着自己身上的火苗。但是火很快烧到了皮肉。莲生尖叫着，想要挣开司澈的手，但是他抓得太紧了。此刻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的司澈，没有任何感官上的疼痛。周围的火势已经难以控制了，莲生渐渐失去了意识，周围呛鼻的黑烟争前恐后地冲进莲生的大脑。昏倒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司澈，他嘴角上扬，形成好看的弧线，失去了刚才的疯狂，他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三年前。
　　启铭因世道不良，带领着同样被世道所不容的一些人上山当了山贼。他们打家劫舍，也仅仅能够糊口。渐渐的，吴栋跟司澈成了启铭的左膀右臂。启铭心地善良，容易相信任何人，吴栋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司澈则身手甚好。他们本以为山贼的日子会一直到乱世的结束，没想到却因为遇到一个女孩而转变。
　　那女孩总是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居然能够跟着他们一起过着刀口饮血的日子。久而久之，她爱上了司澈，而司澈却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谁都知道，这样的生活根本不适合成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去死。
　　最后，启铭跟吴栋决定不再当山贼。这样一个决定看似草率却是启铭想了好久的。他知道，落草为寇并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会有刀砍在他们的脖子上，欠的终究是要还，所以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解决众人的温饱。首先便是金盆洗手。
　　筹备了许久的婚礼终于在八月二十九这天热热闹闹的在沉寂了许久的山寨开始举办。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却没想到在举办喜宴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官兵早瞄上了他们，苦于没有机会，而这次的婚礼，就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机会攻上山寨。
　　他们人生地不熟，胡乱放了把火，正巧放到了新房。按当地习俗，新房上锁，仅新郎有钥匙。司澈要去救她，只是启铭紧紧地拉住了他，因为之前的松懈，他们手无寸铁，硬拼是拼不过的，所以为了所有的弟兄，他们放弃了她。启铭用木棍打昏司澈，逃出了山寨。等到司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另一天了。
　　司澈发疯了似的回到山寨被烧焦的喜房前。坍塌的房屋下，只找到了些焦骨，似在苦苦挣扎。
　　以后，每年的八月二十九，偏僻的小村庄都会发生一场大火。乱世的人们都为自保缄口不言。
　　三年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