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末翼

4、4

　　“唉……”我再次长叹一声。
　　“吃饭的时候不许叹气。”老爸瞪了我一眼。“吃完了把你的鸟窝头整整。像什么样子。别觉得在家里就可以这么邋遢。”
　　“老爸你平常不也这样么。”我喝粥。“你觉得两个光棍的生活能整洁成什么样。只不过是老师来补课，不用搞的像要相亲一样吧。”
　　“我是校长。”这是形象问题。
　　假期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我的化学补习也进行了7天。
　　上门补课的李桁恢复了往常的形象。简单宽松的T恤和长裤。好像洗过澡，连香水味都消失了。干干净净普普通通的青年老师。那天光彩照人的样子好像是一场梦，明艳却模糊，好像隔着层层雾霭的霞光。遥不可及，却让人心生向往。
　　打住打住。我在向往什么呢。不过是差距太大让人意外了点罢了。小白李而已嘛。和艳丽打不上边才是正常的。
　　“……所以要听老师的话。”老爸说。
　　“啊？什么？”走神太久，只听到了后半句。刚才老爸似乎说了什么……
　　“臭小子，不要总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老爸用筷子戳我额头。我逃开。
　　“我听着呢。你刚才说趁假期组织员工旅游是吧！”诶？员工旅游？那是不是不用补习了？我两眼放光。
　　我两眼放光的样子被老爸看到了。老爸黑线，露出一脸“我就知道你没有听我说话”的表情。
　　“这几天，李老师会住到家里来。你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别捣乱，别闯祸，别……”
　　老爸还在唠叨，我已经被这个消息震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
　　“老爸，你不能这样！”好容易收回神志，我用十二万分认真的眼神盯住老爸。
　　“嗯？”老爸似乎成功被我难得的认真惊到了。
　　“老爸啊。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化学，希望我能在这个假期通过补习把成绩赶上去。
　　“但是，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占据员工的休息时间呢？
　　“公费旅游啊，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你怎么可以让李老师为我放弃这个机会呢！
　　“老爸，你不是说要做最公正严明的校长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理想呢！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污点呢！
　　“作为最爱你的儿子，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听听，多么的义正词严啊。我自己都要被打动了。
　　老爸脸上的肥肉以奇怪的频率哆嗦，最后变成叹息：“小子啊……你……”
　　“啊！！痛！！”我捂着脑袋。老爸你干嘛拿筷子丢我！
　　“是李老师自己提出来不去旅行的。”换了双筷子，老爸继续吃饭。“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带毕业班，压力很大。要趁假期找资料，备课。旅行经费折现。”
　　泪目。李老师你为什么这么敬业。

　　第二天，李老师就带着换洗衣服住进了我家。当天下午，老爸就率领大部队大包小包地奔向自由了。
　　“……”
　　房间里很安静，李老师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好像雨打屋檐。班级里的女生常说他的声音温柔好听，但……雨打屋檐这种调子也是催眠的好手。我努力盯着那根划过纸页的细白手指，眼皮却忍不住要沉沉坠下。
　　“周氰，周氰。”谁在叫我？
　　“哎……”有人在耳边悠悠叹了口气。
　　头顶好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拂过。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暮色低垂。我从床上跳下来，迷糊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书桌上散乱的课本已经被理的整整齐齐。不止书桌，整个房间都被打扫过，放歪的每一本书都归了原位，随手乱丢的纸屑，喝空的饮料瓶都消失无踪，连垃圾桶都被清空了。这是那家伙干的？这，这也，太多事了吧……
　　我抓抓头，突然一惊。三步两步朝书柜走去。搬开几本词典，往后面一摸。呼，还好，还在。你问我是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几本□□而已。
　　松了口气，揪揪衣领。刚才睡出了一身汗。先换件衣服吧。我打开衣柜，脱下身上汗湿的T恤，往空荡荡的脏衣篓里一扔。
　　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
　　我……我……我前几日换下的上衣呢！袜子呢！内裤呢！尤其是那条，在失去告别处男的机会的第二天偷偷换下的内裤呢！！昨天晚上还在的！！
　　我跑出房间，一眼就看见阳台上挂着我的衣服们，那条粉蓝底色草莓图案的小内醒目的在其间飘荡。
　　我咬紧了呀。不知是羞还是恼的情绪让我头脸涨热。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里晃得那个人大吼一声：
　　“李，李桁！你为什么动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