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庙会？庙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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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两日以后，狐狸转回了出尘的小屋，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净身出户，在出尘处除了几个桂花糕袋子以外，竟如从未出现一般，再想想这两日间巨大的变故，不由得苦笑。里间出尘收拾好了东西，背上肩就要出发，他拦住他，塞给一个苏绣的锦囊。
“诶？芥子袋？”
出尘把它翻覆再翻覆，抱在怀里喜不自禁，狐狸乐了，一爪子挠乱少年露在发冠外的头发，他也不管，只把那小袋仔仔细细踹到怀里放好。
“你且别忙，你师父怕你经验不足，还送了些家什给你，不取出来看看么？”
只见小道士又小心翼翼的把芥子袋取出，伸进半臂去捞，掏出一套惊霜道袍，一双素色缀玉扣靴子，一把血线金钱剑，还有一些常用的丹药，一沓黄纸，一包朱砂。
“初始装备真好~~”出尘满怀星星眼的蹭蹭，就又跑回里间更衣去了。狐狸眼尖，看见用晴宵锦织就的惊霜，还有那至少是商周古物的铜钱。血线至少是连过千人血，煞气环绕，果然是极品。
【呵，玄青对他，还真是上心。】狐狸整整自己雪白衣襟。只等到出尘姗姗来迟，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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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脚下。
灵山，说大无有十万大山，说小，出尘站在山下，第一次听见如此鼎盛的人声，烟火熙攘。回首，却是如水般绵密白色云遮雾罩。少年向前望去，还得见丝缕的炊烟。他把口中最后一点属于飘渺宫的气息吐出，微笑。
“呐，狐狸，能出来真好。”
狐狸的五官近乎湮没在晨光中，他牵了他的手腕，熟稔的朝大路拐去。
“嗯。”
不多时，出了灵山脚下的小山村，两人千年间第一次真正出了灵山的笼罩范围。狐狸雇了辆马车，（当然钱是出尘的）说了个方向，那马车就欣欣然朝着临近的集散地拐去了。
车夫也算个混迹江湖底层的老手，三教九流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一听他们要去皇都，立马就来了兴趣，操着些许的南方口音，就和生性开朗爱吐槽的出尘交谈甚欢。
“诶，那小哥，你们是从那飘渺宫上下来的？听说那里可都是仙人哪。”
“仙人...仙人倒算不上，最只不过是餐风饮露之人罢了。”出尘难得有点惭愧，再想想自己太师父和师父的老不修样子，“家师让在下外出历练，敢问要前往皇都走哪条道比较方便，劳烦给个指点。”
老车夫见他客气，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应了，坦诚的说道：
“小哥你莫客气，要拙老儿说呀，如此太平盛世，哪条道倒也无妨，只是来客通常走青州至庐，再船渡平江，过了卫城就到天子脚下了。”
出尘脸上带着笑意，“那多谢老人家，就劳烦您送我们去青州了。”
“那成，走了。”
车轮轱辘吱呀，再停时，暮色将近。凡人所筑巨大玄色城墙，挡住最后一丝橙色微光。
待到进了城，觅了间客栈住下，出尘坐在床边，正在找寻盆杯的下落，做洗漱休息。那木镂门外就有笃笃之声传来，让他进来，是一个店小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除开友善的态度不谈，脸色疲倦而灰黄，而眉间一股青气挥之不散欲隐欲现。出尘看着他，稍有惊异，道：
“店里的小哥，在下是初来乍到，请问这青州城可有什么奇人异事可供游人一笑的，回去家乡我也好多个谈资。”
出尘自称在下而非‘贫道’只是因为那惊霜样式与寻常不同，是原来玄青道长为行走红尘特意差人所作，与寻常翩翩佳公子的行头无异，只是多了种古意，反而更显得飘逸。
那小二也强打精神，挤出一个微笑。
“嘿，客官有所不知，咱这青州府知府几届清正廉明，百姓那叫个路不拾遗呐，只不过最近确实出过些诡奇怪事，”他低声道：“就在前些日子，午夜时分，按理说是宵禁了吧，可主街上老有人私语声不断，倒也不怕巡街的捕快，知府大人知晓后大怒，责令严查，可次夜前去查获的捕快竟在众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第二天出现在城北猢狲洞里，据说是遭了魔了，拿狗血，拿符镇，都没甚效用。如今知府大人打发了那牛鼻子走人，结果昨夜宵禁过后那喧闹更甚，倒像是金吾不禁夜的庙会一般。大家都说，是鬼市呢！”他倒真打起精神：“昨晚子夜，小人门外尚听得见人语声，几乎吓杀，幸好小人从未多想倒头便睡着了。”
【怕不是睡着是被路过的吸了精气了。】
出尘心想，向那小二道过谢，重新更衣就去推狐狸的门，他在山上向来习惯如此，然如今一推开门，却近乎惊呆了，霜海一般的浩渺狐烟弥漫了满室，狐狸依旧背对着他，然而端坐在一莲花座上，那剑型内丹又大过一圈，在混沌青光中泛出些金色篆文。
出尘踏过白烟，那粘腻的带着香味的气铺天盖地却接近不了惊霜半步，狐狸转过头来，把内丹吸入体内，而那莲花座却化作一莲心玉佩挂在腰上，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巨大内丹！出尘正待问询，狐狸不咸不淡道：
“这不过是故人所赠，倒是你，我要的桂花糕你可记得买了？”
随即一双紫葡萄似地眼睛带着审视目光看向他，被狐狸这么一顾左右而言他，出尘先是不知所措，然后猛然回神：
“喂，这到底是怎样的神转折！”狐狸依旧看着他，眼睛里一点心虚都没有，出尘才想到，貌似他真的忘记了有桂花糕这一档子事。
“那...那个，这事暂且不论，话说狐狸你也算大妖了你就没觉得这附近有什么不一样么？”
狐狸道：“就是这样的神转折。我只觉得城北山谷内有大量细微的妖气和阴气聚集，看起来倒像是鬼市。”
“还真有鬼市么？”出尘好奇状。
“呵，你在山上这么多年的居然从没看过志异小说？”
——人间月弦最稀之日，邪淫盛行，精灵鬼怪魑魅魍魉倾巢尽出，贴门墙角皆可闻人语，然而开门则可见诡奇，避户仍受其骚扰，世人皆道奇异之甚，非人力之可以避免也。
“嗯...这表示是鬼怪的狂欢节活动么？子夜人声啊什么的。”
“大概吧，有些小妖喝多了秋酿便来闹事，顺便吸了些精气。”
“妖怪也有放风的时候这是天道，但是众生皆平等，它要牵扯到吸人精气害人不浅顺便败坏我道门名声小爷我就不得不管了。话说，狐狸你会陪我一起的吧？”
“我很想说不会，”狐狸看着出尘，露出了下山后第一个没心没肺的笑：“但是你师父托我要好生关~照~你~哟~”
出尘黑线，于是在月光最暗的午夜，这两只摸上街头，宵禁过了街上门户紧闭，可半个巡查的捕快都不见，想当然，出了这等事，自然无人敢上街更枉论游荡。到给这两个新入妙手空空门下的小贼相当便利，反观一身坦荡的狐狸，出尘小贼鬼鬼祟祟相当有职业意识，周围还盘旋着侦查的符纸，点燃了，沉沉浮浮，几捧蓝光。
狐狸看了出尘那囧样，笑了，换来少年恼羞成怒的反驳：
“道爷用的是道家的方法，笑屁笑。”
“我笑你倒是真傻，侦查用的水镜符拖着长长蓝焰，难道不招眼？莫说这天无人外出，这幽蓝灵火怕是坐在内堂太师椅上都看得见。”狐狸一语道破天机。
出尘这才收了符纸，然后发现去了那时隐时现的蓝火，他们确实...不怎么招人耳目了。不由大囧，把烧过一半的水镜符揉成团胡乱塞进袖中便怄了气般的不发一言。
这二人沉默的走了大约一刻，灵识较高的狐狸便感觉到了什么，出尘也停下脚步，只见狐狸手中一团碧绿狐火，缓慢向前伸去，虚空中凭空的一阵水波荡漾，前方街道的“影像”竟被硬生生撕个口子，里面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刚刚仿佛隐约隔了一层水波的声音此时全听得真切，出尘攥紧手心，那里面一张天雷符浸的半湿，狐狸温声道：
“收起你的杀气罢，这里的小妖大多无辜。”出尘犹豫不决。
“你看，我果然没错。”狐狸指了指那缺口中，于人世间相同的月亮，她是银色的，比人世间的巨大而且过分妖冶。“妖月既满，于人间相悖。这是鬼市最后一天了，万妖丛中找那么一只妖是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到了明日他们又将各自散去，为何不和平共处呢？莫动干戈，就当是顺着你太师父的意思长了见识也好。”出尘想想，天雷符收进袖中。就一脚跨进缺口。
那鬼市天空阴暗且低沉。好似一块无比巨大的铁锅盖子。地上却灯火通明，只有约莫一半的人有影子，还是影影绰绰的。出尘影子如同泼墨般拉了老长，直接显示了他的身份，路过者纷纷不以眼神诧异或者打量之。甚至有些美人顶着各式各样的高髻前来搭讪。然而出尘看着天空，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对于周围，早已是无暇顾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庙会？庙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