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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叁拾伍章】心思情纷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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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神医!我来我来!”
一个山贼见着辛楚正吃力地弯腰拎着水桶忘店里走,急忙奔上来接过去一直提到后院倒进水缸。
“呵……你们的力气都这么大。”
辛楚笑着看他轻松地样子,不由得揉一揉酸痛的肩膀。
“本来就是嘛,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村夫就是力气大,天生干活儿的命!不比神医你细皮嫩肉,抓药拿针。”
山贼憨厚一乐:“神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活儿就招呼弟兄们一声!我们的人伤了你,你还那么不计前嫌得把我们都给治好了……”
“哪里……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症状罢了。”她摆摆手,突然回忆起什么:“对了,你们的寨王近来可好?上次我突发顽疾,也是多亏他相助才缓过来的。”
“寨王?”山贼牛眼转一转:“寨王的行踪都是神神秘秘地,一般不会让我们低下人知晓,除却在寨子里,我们都是见不得他的。”
只是个寨主而已,为何这样掩人耳目呢?啊,“是因为那传言中的九龙罢,所以他才处处小心行事。”
“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我们只管混口饭吃,不敢过问的。神医你忙吧!我还有活儿干呢!”山贼不愿多说,搁下水桶便匆匆告辞。
虽然是贼窝,还是很有血性的。生出一丝赞许,辛楚舀了几瓢水出来,准备做些好菜,晚些芸桑要来看望她,没有比这更让她觉得欢喜的事了。
朝堂之上,众家正纷纭不断。
沈翊凝眉看着一丛提议,全都剑拔弩张直指炎帝时期传下的宝物九龙,自从被翼国占为己有,天下间每年围绕抢夺九龙的纷争就从未间断过。打九龙盛传在上虞山出没,晔国群臣便成日据理力争,左右两派更是唇枪舌战,争执地不可开交。
□□进谏曰,晔国蒸蒸日上,理应借此时机坐拥九龙,吞并天下。□□阻拦曰:初时期不应大张旗鼓,宜先与各国往来融洽,按兵不动,好坐收渔利。
“上虞山,与晔国交界,隶属翼国国土……”
沈翊查着地势图,只差不足十里,就归属晔国了。
璃珞去世后,太傅由国丈复职,却也年暮,反而得到沈翊重用。一改之前雷厉处事,变得更加稳重。“上虞山自古便是盛产仙草灵药的圣山,九龙在那里养护,也算翼国有心了。那山势崎岖险要,外攻也难,看来的确是国主保护的妥善,我们就算想取也难。”
“药草神山……或许有一人可以先帮朕打探一番。”
沈翊望着图示上“上虞山”三字,莫名觉得有缘。
埋头盘账的辛楚觉察到眼前一抹黑影,警觉的抬起头来,见着司慕扬擎着纸扇笑着望她,倍感惊异道:“不是说西王寨的寨主从不以真面目出游的么?”
“喔,”幕扬点头,伸展开双臂打量一番自己:“我今日这身俏公子模样的装扮,有几个会知道我是谁?”
辛楚不屑地看几眼,的确,他将那一头不羁的乌发束起,又规矩地让玄色的棉袍扎紧,果真是位翩然公子。
“怎么?难得你好心不让我去为你换药了么?”
“这样没心肝的语调真是让我伤心……”幕扬轻轻用折扇柄扣扣她的肩膀:“你既是救了我一命,我也是救了你一命呐!那一日你昏厥在我怀中,着实吓了我一把。我们虽然是山贼,但我们既不烧杀也不抢掠啊……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还不是我好心收留你歇下,等你醒了?”
“是!”辛楚好笑地一抱拳:“多谢您救命之恩了!”
幕扬换了很是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还客气什么?不如就以‘兄弟’相称,走罢,今日,我带贤弟你出去逛逛好地方!”
“好地方?什么好地方?”辛楚摇一摇手中的算盘:“还是您自己去罢,小弟我还有这一堆账本算不完呢。”
晚间芸桑要来,她哪里有空当离开?况且还是与这样的男人?
“你我二人互相救了对方一命,此等缘分怎么能不聚一聚?”幕扬随手将她手中的算盘抖掉一边去:“快些,做兄长的可是为你准备了尚好的佳酿珍馐,怎能这样舍弃我一番美意?”
辛楚还想争辩,瞥见药庐外一众护驾的山贼,汗珠当即落下来了。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她也无意招惹,算了,早些回来便是。
“好……请等我叮嘱伙计一番,还有,我要早些回来,晚上会有客人。”
“客人?”幕扬不满:“男子还是女子?少了你就不能招待了么?”
辛楚懒得理他,掀开布帘进去,将晚膳的膳食备好材料,里里外外将自己又对着铜镜检查一番,确认不会遭人发现,这才与他出去。
门外停驻一驾马车,后面还紧跟着十几个彪型体健的山贼,辛楚目瞪口呆地指着问他:“这市肆几步便可转个来回,还需要这样的马车接送么?”山贼的排场还真是大,生怕不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似的。
“上车就知道了。”司慕扬不顾辛楚惊吓地大呼,伸手将她抱上车去:“若是你再惊呼,我一定会认为你是女子。”
辛楚立即缄口,乖乖靠向里坐。幕扬抿着笑上来与她相对而坐,看着她又红又气的容颜,掩着笑道:“贤弟的腰身还真是柔软,隔着棉衣都能知晓,比那些姑娘还要细滑的多。”
辛楚咬着唇瞪他一眼:“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男人嘛……消遣喝酒的地方还能有哪里?”
消遣喝酒?!辛楚张着嘴巴:“想不到这上虞山也有这样的地方。”
“那是自然。”幕扬一本正经地点头:“你知道的嘛,上虞山就是我的贼窝,除了老妇与孩童,长年累月不见一个女人。我们一帮男子怎能经久不抒发一下心中惆怅之感?那岂不是会憋闷坏了身子……所以,总会有那为我们男子排忧解难的地方存在的。”
辛楚听得冷汗淋漓,全然不知对坐的男人心中早已笑得绽开了花朵。车行须臾停歇,马夫掀开车帘,幕扬跳下去伸手接着辛楚,被她避开自己跳了下去。
落地抬头一看,果然在株株高翠挺拔的褐竹间望得一处双层楼阁。走近些但见装潢华丽香艳,竹刻的招牌上悬三个金字:“挽香楼。”
“还真是有这样的地方。”
辛楚看见门口招来送往的鸨母,心里一阵恐慌,这烟花之地她醒来之后从未见过,今日还当真是开了眼界。
“十里八乡的男子可是都知道这处宝地。”幕扬收起那丝毫用不着的纸扇,拥着她的肩膀:“我们进去罢,楚贤弟?”
鸨母一见他们,铺天盖地的脂粉气息马上跟着笑脸迎上来:“哎呦喂!这不是西王么?今儿个怎么来得空闲光顾我们生意呐!说罢,想要什么样姑娘?我统统给您找来!”
“嗯……”司慕扬抱着肩道:“寻个穿着白衣,梳两只发髻在脑后,喜欢逗鹅又不爱笑的女子来罢。”
辛楚扫他一眼,不知他还有这样别致的要求。还说这一身行头别人认不出,这鸨母不就知道他的身份?想必定然是时常光顾。
“逗鹅?”鸨母犯了难,还是笑着迎他们进去高呼:“好好好!有的是有的是!香秀!翠蝶!迎客啦!”
赶了两日的车程,芸桑带着满满一包药王谷自酿的桃花干与桃花酿站在药王药庐跟前,笑着唤着:“楚楚!小北!还不出来迎接我么?”
闻声,屋内的小北急忙丢下辛楚留给他的账册奔出来,见着芸桑站在外面,急忙招呼她进去:“芸姑娘来啦!比预想的要早些,楚姑娘出去了,晚些就回来!”
“楚楚不在么?”芸桑喝着茶水坐下来歇息:“一个人出去的吗?安不安全?”
小北安抚她道:“哎呀芸姑娘放心罢!现在方圆十里谁不敢尊敬咱们药庐的人呐!多亏了楚姑娘治了山贼的病症,让他们对咱们可是敬重了。每天都抢着帮楚姑娘干活呢!我猜呐,若是楚姑娘现了真面目,搞不好他们都会争抢着将她娶回去呢!”
“我听闻楚楚诊治了很多山贼,也真是难为她有这样大的勇气。”芸桑抿了茶:“今日也是去行医了么?”
“不,是那寨王请她去吃酒呢!应当是为了感激她罢。”
“吃酒?她还会吃酒么?”
“没有,楚姑娘懂得分寸的,说是吃酒,也只是跟着吃顿饭罢了。毕竟那些人是山贼,咱们也得罪不起。”
芸桑捏着茶碗担忧地望望外头,太阳都要落山了,她一个人可要平安早归才是。
“这位公子……您怎么都不陪着香秀喝一杯呐?是新来的么?哎呀,新来的公子爷可都是表面上害羞,骨子里呐……可是坏透了!”
唤作香秀的女子,手指挑逗似的在辛楚的胸前蹭来蹭去,被她嫌恶的一次次推开。
慕扬把玩着酒杯看她:“贤弟不喜欢么?再为你换几个姿色上佳的来可好?”
辛楚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请不要再唤我什么‘贤弟’!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晓,而且我的身子好得很,无须她们来慰藉。如若你乐够了,还请送我早些回去。”
“哎……若是贤弟走了,她们可都要伤心了。好不容易来得一回,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贤弟也太不懂得作为男子该要享受的东西了。”
辛楚眯着眼看他,“那么还请您慢慢享受,在下先行告辞了。”
她说着推开身侧那娇滴滴的媚俗女子,起身推门而出。
“说你的破绽太多……还真是忍耐不住。”幕扬将酒盏中的佳酿一饮而尽:“这样的你怎么能让我假装忍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