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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塙麟……景麒……麒麟……海客……日蚀……妖魔……
      更纱睁大着眼睛,只觉得脑袋里有一个又一个问题旋转起来,像星星那样令人眩晕。刚才告别的峻行和他的母亲,言谈举止不凡,也曾对她说过一些现在这个异世发生的事,可她见了阳子之后,看到阳子的水禺刀,她又觉得迷惑了:似乎,这个世界的人都有一些特殊的本领,比如阳子才能拔出水禺刀,朱理是巧国要找的人,而她,一见到刀剑,身上的血液就有些沸腾,脉络里不断奔走着忽冷忽热的气,冲到她脑子里,迫使她错认了兵器。
      这是为什么?
      更纱是个善于发问和思考的人,为了印证自己的疑惑,她对阳子说:“能让我看看水禺刀吗?”
      阳子将黑鞘碧玉装饰的水禺刀递给了更纱。
      更纱接过,噌的一声,毫不费力地拉开了刀鞘!
      一股如雪水般的寒气扑面而来,刀身映照着一层水雾,像是泛着涟漪的镜湖。与冰冷刀锋相对应的,是顶端悬挂的碧双珠,散发着柔和的色泽。
      更纱的眼睛映得发亮,脑海里似乎自动浮起了一些话,让她无知无觉地说了出来:“水禺刀,庆国国库珍藏重宝,水作刀身,意念封鞘,为历代君王所持有物,锋刃犀利,能斩妖除魔。”
      她轻轻合上刀鞘,皱着眉头思索:为历代君王所持有物……也就是说,旁人不能把持这把刀,也不能拔|出来……那她为什么能轻松拔出刀呢?
      更纱蓦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阳子。
      她对上的是阳子无限惊异的脸,后者显然比她还要吃惊!
      “为什么你(我)能拔出这把刀?”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阳子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的光彩,她紧握刀鞘,轻轻摇头,不住地说:“景麒说过只有我才能拔出水禺刀,他不会骗我的——他也没必要骗我。”
      更纱相信这句话。
      刚才那个好奇的孩子费尽力气拔刀身也没成功,已经是“非主人才能持有”的明证。
      更纱听到阳子再次提到了“景麒”的名字,看着她紧紧握住的水禺刀,陷入了沉思之中。

      马车“希聿聿”停住了,车主人在前座上转过身来大声说:“到了外城了!大家请下车吧!”
      更纱拉着阳子的手腕跳下车,朝前看了看。
      她们面对着的是座巍峨城池,砖墙老旧,成四方走向布置。进城门时,有卫兵盘查来往行人,看到她们有点迟疑地走过来,拦住了。“有通行旌劵吗?拿出来看一看!如果没有,记得去官府登记姓名!”
      旌劵是这个异世的通行证,相当于身份证明。更纱是初次坠入这个庆国,当然没有。
      她看了看阳子,阳子也摇摇头。
      卫兵推搡着叫她们径直朝前走,先去官府报道。官府里,地位相当于村长的闾胥询问她们诸多事宜,阳子三言两语介绍了自己:“七天前海边发生日蚀,把我们村子卷进了海里。大家都死了,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听说庆国是个美丽富饶的国家,所以……所以……就想投奔这里。”
      “哼,日蚀!”闾胥慢吞吞地说,“还不是由海客引起的!所以说呀,海客是不祥之人!”
      更纱听了暗自心惊,这才相信半兽峻行对她说的话。峻行说,他们所立的陆地一共有十二个国家,大家普遍痛恨海客,认为每年发生的灾害都是由海客带来的。
      但现学的知识告诉更纱,天灾人祸其实是自然规律,和海客无关。
      海客,只不过是“海外来客”的简称,按照峻行他们这边的定义,一切通过虚海从另外国界而来的人,都称为海客。
      而且区分海客最精确的方法就是——他们听不懂十二国的语言,只能用自己的母语交流。如果有从海边漂流而来又听得懂国语的海客,他们一般都是仙人,甚至是妖魔。
      难怪峻行妈妈第一眼看到她,就问她是不是妖魔的化身。更纱心里想到:她也听得懂这边的话,那她是仙人还是妖魔呢?
      不过她能肯定的就是,她一定是个海客。不仅她自己,就连在雾中碰到的、看不清脸的朱理和今天遇见的阳子,估计都是海客。
      因为更纱发现阳子对闾胥说话时,脸总是微微低着,遮住了眼里异样的神采。那是一种保护色,历经苦难的白虎村民用来自保时,也会这样淡淡地闪动着眼睛。
      更纱很清楚,阳子为了自保,向闾胥撒了谎。
      七天前,这个国家的顶端处虚海发生了日蚀,从不同空间卷过来一些人,阳子就在里面。她和朱理却是今天才清醒的,因此她猜测,这七天是她和朱理的空窗期——他们在雾中昏迷了整整七天!
      “那么你呢?”闾胥执起笔,开始询问更纱,打算誊录她的说辞。更纱想了想,照着阳子说法,也虚构了一个故事:“我从很远的村庄来,村子里没有水,村长派我去都城祈雨。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半路上碰到了一只大鸟,将我们车子掀翻了——我猜想我的旌劵就掉在了路上。”
      “一只大鸟?”闾胥搁下笔,皱眉问,“是妖魔么?”
      更纱点点头,看着里胥的反应。
      闾胥果然惊慌了起来,连忙站起身,朝外走去。“咳,我先去报告县里……最近妖魔横行,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走远了,还能听见他的叹息传来:“如果舒荣女王能登基就好了,我们庆国就不会有妖魔了。”

      更纱和阳子相携走出官府,更纱打量着四四方方的院落,却听到阳子问:“更纱,你在看什么?”
      “如果我们被抓起来了,我必须找到逃跑的方法。”
      阳子蹙住眉:“我们不会被抓的。”
      更纱停住脚步,看着阳子的眼睛说:“阳子,我们是海客,这个隐瞒不了多久。”
      阳子有些吃惊地看着更纱:“你——怎么知道?我换了衣服,又懂这里的语言,你应该看不出来呀!”
      更纱的面容清澈明朗,像是户外的阳光。她笑了一下,说道:“我不仅看得出来你是海客,我还能猜得到,你就是景王殿下。”
      阳子突然抓住了更纱的手,飞快地奔出了官府,一路上熙熙攘攘的身影朝后退去,都遮不住阳子灿烂的红发飘舞。直到跑到驿馆外转角处,阳子才松开更纱。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阳子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更纱。
      更纱注意到了她握刀的姿势,知道她已经起了疑心,吞吞口水说道:“七天前,虚海发生了日蚀,卷进来三个陌生人,你,我,朱理。在一个叫缥缈林的树林里,我已经见过了朱理,后来你告诉我,他就是已逝塙麟要找的王位继承人,也就是巧国的新王。而你呢,阳子,手上拿着的水禺刀又说明了一个问题,你就是景麒新立的王!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如果我没猜错,景麒肯定对你说过,凡是历届新王,手中都持有御国的信物,这些信物只能由新王一人才能拔|出来,就像你的水禺刀,就像朱理手中那把雪亮的剑!”
      阳子很震惊地站着,看着更纱没说出一句话,此时的水禺刀,突然微微焕发着水蓝色光彩。
      更纱看到了这个奇异的现象,指着水禺刀问:“发生了什么事?”
      阳子低下头看了看,轻轻叹出一口气:“水禺刀在示警,有妖魔来袭。”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急速俯冲而下一个巨大的阴影,毫无预料地,遮住了蓝天白云,伸张的两翼,如同垂天布幔。
      “你快躲起来!”阳子拔出刀,指向前方,转脸急急地对更纱说,“这七天来一直有妖魔追击我,我都已经习惯了,你是普通人,没办法抵挡它们的攻击!”说着,她轻轻一跃,闪身跃上了对面屋檐。
      更纱贴着墙根快速朝前奔跑,眼角一直关注着在屋脊之上闪跃的阳子身影,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躯无比轻盈,似乎也具备有一冲而上的原动力。
      她尝试着向上一纵,身体突然拔伸起来,稳稳地到达了屋顶。
      奇迹啊……
      更纱远视空中盘旋的大鸟,有些眩晕地想:我也会跳到这么高的地方来,难道是被赋予了神力吗?
      她不敢相信。因为自她在白虎村生长起,她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孩,除了击剑术和骑马,她不会任何一项本领。
      “啊——有妖怪啊——大家快跑!”
      底下街道里的庆国人惊慌失措地大喊着,震醒了一头雾水的更纱。她跃向前,抓起一户商家的铁杆旗挑子,翻身灵巧地落在一只大怪物背上,竖起尖端的刺,狠狠地朝它的背脊插去!
      “嗷”的一声,庞然大物遽然倒下了身子,轰隆拍倒了民巷两边的木栅栏和围场,震得木屑四散飞舞。更纱也被它甩向了地面,骨碌碌打了几个滚后,才稳定住身形。
      她爬起来,先找了件尖利点的武器,再站在远处打量着被她刺倒的怪物。
      怪物体积庞大,似虎非虎,头上还长着一只犀牛犄角。它呼呼地吐出白气,四肢抽搐着,从嘴里冒出一大片涎血沫后,再也不动。
      “死了,死了!”旁边有庆国人在议论纷纷,“把它拖到官府里去吧,可以换两个赏钱!”
      更纱抬头看看空中依然肆虐的大雕鸟,闪身冲进了大街上,寻找阳子的踪迹。
      阳子就在不远处,身手比她更加利索,手起刀落,已经斩杀完了一圈雕鸟尸首,然后依着墙壁在微微喘气。
      更纱小心地避开脚下横七竖八的死鸟,走到她身边。
      “我们要赶快走了,官府的人等会就来这里,封赏捕捉妖魔的猎人。”阳子将刀收进黑鞘里,抹去脸边的汗珠,说道,“如果他们发现是我们杀的,盘查起来,会暴露我们海客的身份。”
      更纱回头看看满街的冷清和满地的杂乱,惊魂未定地喘口气。“这些就是妖魔吗?”
      “是的。”阳子拉起她的手蹿入里巷,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为什么要袭击你?”
      阳子站着思索了一会。“可能是有人派它们来的吧?”
      更纱有些吃惊:“妖魔也能家养吗?”
      阳子摇摇头:“不能。这个世界里的妖魔归‘使令’统筹,而‘使令’又听命于麒麟。”
      “使令?麒麟?”
      更纱想了想,觉得这些名词异常熟悉,好像峻行也提及过。
      阳子解答了她的疑惑。“我刚来这边时,也很不适应,特地找乡下的祭祀官员询问了下,他们告诉我——麒麟是十二国中地位最高的灵兽,是除了对自己的主人之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低头的高贵生物。世界上一共只能有十二个麒麟,十二国各自一个。麒麟分男女,男性为麒,女性为麟,名字则使用本国的国姓。如果王宠爱自己的麒麟,也会赐名给麒麟。麒麟一般为黄色鬃毛,即黄发,也有很少见的黑色麒麟出现,传说黑色麒麟诞生便会出现大吉之事。”
      更纱好奇地听着,阳子又接着说:“在十二国中,一国之王是由麒麟根据天意而选出的,被麒麟选中的王会得到天下人的认同。麒麟选出王后,便会终生侍奉主人,对主人忠心不二,并且绝对的服从。麒麟是慈善的生物,见到血便会浑身乏力,严重的话甚至会失去知觉。但如果是自己的王下的命令,那么即使是罪恶之事麒麟也不得不勉强去做。此外,麒麟还会降伏强大的妖魔,使之成为自己的使令,听任自己调遣。使令绝对服从麒麟,而条件就是在麒麟死后,吃掉麒麟的身体从而得到麒麟的力量。”
      更纱想了想,慢慢消化了这个世界给她冲击的事情,包括妖魔半兽,包括麒麟使令,还包括她目前尚未明确的力量。她想起峻行所说的“台辅大人”,连忙问道:“景麒就是庆国的麒麟吧?”
      “是的。”
      “那他为什么不来保护你呢?”
      阳子微微低下了脸,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我拒绝了他的请求,我不想当一个愚昧的王,或者说,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新王。”
      更纱看着阳子黯淡的双瞳,敛上秋霜的面容,半天没说什么。等她在脑海里回想这一路萧条破败的景象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要说点什么。
      “我听峻行说,一个国家如果没有新王继位,田地会干涸,妖魔会盛行,灾难会无止境地折磨这个国家的百姓。阳子,你和我一起从最远的东边走过来的,也看到了孩子倒在路边,脱水而死的样子吧?他们的妈妈愁容满面,眼泪也流不出来,只呆呆地望着天空,希望天上降下一点雨水——他们都是你的子民呀,你难道忍心看他们这样吗?”
      阳子抱紧了水禺刀,朝后一直退,头发摆动得像是一匹红色的雾布。“不,不,请你不要说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她突然转过身,朝着巷子深处跑去,不大一会,就消失在更纱眼前。
      更纱摸摸脸,呆立。
      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
      “愚蠢——”荒无人烟的深巷里蓦地响起一句冷漠的嗓音。
      更纱诧异地转过身,看着从屋后柳树下走来的一道身影。
      来人身形修长,面容英俊,一双墨黑的眼睛有如注入了水晶色泽,映照着阳光,泛出冷冷的琉璃光芒。他提着一把雪亮的剑,剑身划开了空气,传来嗡嗡的轻鸣。
      “你是谁?”更纱觉得自己好像看过这把剑,尤其是他握着剑,那种睥睨天下的样子。
      年轻人在嘴边露出一丝模糊的笑纹,声音却比六月飞霜还要冷。
      “打招呼的人。”
      话音一落,他扬起长剑,突然狠狠地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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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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