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那山那水

2、永远有多远2

　　夜里定邦发高烧了，他如今怀着身孕却仍为我操劳奔波，丝毫不为自己着想。已经八个月的身子哪禁得起他这样折腾，虽然他一直跟我说这些都是正常的妊娠反映，但我却很清楚他最近的情况越来越反常，身体也越来越糟糕了。他此刻烧的混昏沉沉的，他浑身是汗地一手紧攥着床单一手按揉着腰腹，虽然已经极力压抑却仍禁不住发出浅浅的呻吟，我深知他一向隐忍，若非是极不舒服是决不会让我看出半点倪端的。看着他紧楼肚腹大口喘气的虚弱模样，我感到心口阵阵的揪疼。定邦体健俊美，事业有成，又正值壮年，若非遇到我，他此刻本该享受一个成功男人的殊容，或是灯红酒绿地享受生活，或是早已成家立事正妻贤子孝地快意人生，又怎会如此这般以男儿之身受此怀孕生子之通？如此狼狈，如此悲凉，他又是何苦？

　　我们住的是山上的庄园，僻静清幽，远离市区，虽然有利于我养病他安胎，交通却不便利，外面又下着暴雨即便是医生要驾车前来也要等三四个时辰，我又该如何是好呢？轻叹一声，撑起身子下床取药，扶过他的身子准备为他服下，但是送到他嘴边的药却被他勉力避开，他虚弱说道：“不.......不能吃药，孩子会受不了！不............！”

　　我又岂会不知道怀孕之人不能随意用药，但是他此刻烧的厉害，若烧成肺炎对腹中胎儿更是损害，若不慎早产很可能一尸两命，后果不堪设想。想罢我扳过他的脸轻声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别逞强，快张嘴吃药！”一向对我百依百顺的他此刻竟然紧闭着嘴，摇头拒绝，神情异常坚定。丝毫没有迂回的余地，眼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明，我无奈地将他轻放回床上，暗自责怪起自己来，早就知道他是个看似随和实质却倔强顽固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对错都会誓死不悔，否则又怎会与我生出着万千的纠葛？若与他这样僵持下去，想必他会烧的越来越厉害吧！现在他的身子不能轻易动怒的，想罢我便放下水杯，用最原始的方法试图为他降温。

　　用盆盛过清水，拧湿毛巾，解开他的衣衫，开始为他擦拭身体。定邦的身材本就比我健壮，如今又怀着身孕就越发臃肿，我刚刚为他从头到脚擦拭一遍就开始气喘吁吁了，头也越来越沈了，视线也越发模糊，最近只要一用力就会这样，看来真的是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我无力地做在床头的地板上喘息，心情万分灰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定邦的包袱，但却以爱的名义故意回避这个问题，仔细回想起来自己真的从没为定邦做过什么，似乎一直都是他在为我遮风挡雨，默默解决着一切问题。从知道他怀孕起我就建议多请几个佣人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但他却执意认为我和他生活的房间不应该有外人的气息，我们这样相互照顾的生活才更有相依为命的意境，才更加相儒以沫。说是相互依赖，相互扶持，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定邦在照顾我。身为辛氏集团的大少爷，我一直都养尊处优惯了，从不懂得怎么照顾别人甚至是服侍别人，看着定邦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为我忙里忙外，我也万分愧疚，虽然我也曾努力尝试为他煮粥熬汤，但每次都弄的厨房乌烟瘴气，一片狼藉。每次定邦都一面笑着收拾着残局，一面望着满脸挫败的我温柔说道：“我的小峰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只要看者我来做就好！”他那副满脸真诚，爱怜横生的表情让我动容，唯有在他面前我才会完全揭开冷漠的面纱，敞开心扉，坦然以对。

　　可是我真的这样无用吗？连帮他擦拭翻身的动作都要如此吃力，又怎么能一再想着要保护他和孩子呢？难道这就是我唯一能回敬给他的吗？感觉自己的气力又恢复了一些，便再次扶着床站起来为他擦拭身体，虽然动作缓慢，却每一下都包含着我的深情，我不知道自己擦拭了多久，只知道要一直坚持不能停，一停下我就很难这样一鼓作气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擦了多久，但我却真的坚持到定邦有了退烧的迹象，呼吸渐渐平顺了，确定他没事了才安心地停止动作。为他换上了干净的内衣才倒在他身边休息。

　　阵阵马蹄莲的清香和药香搀杂在一起充溢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静静地座在床头痴望着睡梦中的定邦。我将手放在他高耸的肚腹上，清晰感应着腹中胎儿的躁动，心中五味陈杂，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情况，一系列现象说明我的病情加剧了，也许今夜我进入梦乡，明朝便无法呼吸到清晨的花香，虽然一直在回避，但这却是必须要面对的事实，纵然残酷却必须要冷静。虽然我一直奢望能一直陪在定邦和孩子的身边，但是上天却未必会给我这个机会。

　　想想真是可笑啊，辛峰来此红尘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感到胎儿一记猛力的踢打，他好有力啊，让我如此真实的感应到他的存在，我颤抖着覆上那突兀的浑圆泪流满面，这就是我与定邦的孩子，这就是定邦以生命为赌注为我孕育的孩子。是历经十个月的崭新生命啊！一种即将为人父的骄傲让我以顶礼膜拜的神情在爱人的肚腹上印下深深一吻。老天啊，我爱这个孩子，更爱眼前这个为我怀胎生子的男人，若说上苍注定我英年早逝是有负与我，那在次短暂人生内让我遇到这样致死不渝的爱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厚待？我辛峰又夫复何求？

　　胎儿似乎能感应到我的喜悲，竟然又开始躁动起来，眼见定邦在睡梦中开始蔟眉似乎即将转醒，我连忙一面为他轻柔肚腹安抚胎儿，一面在他腰即垫上软垫希望他能睡的更加香甜，也许是最近真的太累了，一向浅眠的人竟又漫漫睡去。我紧紧搂着他的身体舍不得松开，我有太多繁荣不放心，有太多的事情要交代！

　　如今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很快就要出世了，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健康顽皮的孩子，在以后的岁月里只有定邦一个人来养育他，教他做人，育他成材一定会很辛苦吧！这个孩子若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作何感想呢？他若知道自己的双亲是同性相相恋会迷茫不解，困惑恐慌吗？他若知道自己是由定邦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子，会用异样的眼神鄙夷的心态来面对定邦吗？他能理解他的双亲相知相爱至真挚纯，决非有意违背世俗伦常吗？他能明了我与定邦的结合完全是情知所至，缘分释然吗？他会懂得虽然我无法陪伴他长大，无法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但却永远爱他，纵然与他天人永隔也想魂魄守护在他的身边吗？他会知道吗？？？？

　　怎样才会让他知道呢？况且我深知以定邦的个性是决计不会对孩子说情原委的，到那时他们父子间很可能会有误会，我与我的父亲的关系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决不能让这个遗憾再延续到他们父子之间，决不！

　　想罢我便决定将我与定邦的故事写成一本日记，以文字的形式来告诉我们的孩子这其中的店点滴滴，我希望看过这本日记后这个孩子可以以健康的心态面对我和定邦的感情，能以理解的态度尊敬定邦这个生养他的父亲。我更希望在以后没有我的岁月里，他们父子可以相互扶持开心度过每一天，我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感觉到虽然我的生命很短暂，但是对他和定邦的爱却无尽无边！